第2頁 文 / 彌果
「我男友昨晚已經跟我分手了。」
哦?衛紳冬睜開眼。「該不是完事之後就跟你提分手吧?」這小子不想活了!
「不是。我們昨晚一見面,他就跟我提分手了……」
「為什麼?別告訴我你那書獃也能另結新歡。」
「你不知道……最近的書獃都很厲害的。」她喃喃說著。「哎呀,別管他了,重點不在那裡!是……是我……」
「到底怎麼啦?你乾脆點行不行?」支支吾吾地讓人不耐煩。
「哎呀--我跟個陌生人發生了一夜情啦!」杜明芙惱怒地喊了出來。
衛紳冬一聽,睡意全消。「一夜情?杜明芙,你確定?」
「好像是吧……」杜明芙垂著腦袋,囁嚅低語。
「什麼好像?這種事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們有採取安全措施嗎?」
「我不知道……」
「怎麼可以不知道!」衛紳冬神情嚴厲。「你以為現在外頭是什麼狀況?穿著名牌西裝的男人可不代表就是乾淨健康,要是不小心染上什麼奇奇怪怪的病怎麼辦?」
跟陌生人進行不做安全措施的性交,就像光著屁股坐進了公共廁所的馬桶,總歸一句,髒!
「這些危險性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昨晚,我被甩了以後,就跑到你上次帶大家去的那家PUB喝悶酒。大概是喝太多了吧,我只記得好像跳了舞……後來就什麼都不曉得了。醒來的時候,人已經是在飯店房間裡,旁邊……旁邊還躺了一個男的。」很典型的酒後亂性。
衛紳冬蹙眉搖首。「杜明芙,你有沒有搞錯?就算被甩了,也不必用這種自我放縱的方式抒發情緒吧?」
「我也不是為了要抒發什麼情緒……只是突然想喝幾杯酒……」誰知道會變成這步田地?「阿紳,你說我現在究竟該怎麼辦?」
「上醫院徹底地檢查一遍!你過幾天找個時間去性病防治所報到!」衛紳冬不留情地喝斥。「還有,對方是誰,你問了嗎?」
既然杜明芙昨晚是去他常去的那家PUB,或許那人他也曾見過。
「我沒問。」
「你沒問?」
「為什麼要問?我才不要再跟那個人有所牽扯--啊!」杜明芙話說到一半,突然被表哥狠敲了腦袋。
「你不知道現在的人發生一夜情後,都得要求對方拿出身份證的嗎?結果你居然連名字都沒問就跑了回來?!要是一個不小心得了病,或者是懷孕了--」
「呸呸呸!我才不會這麼衰!」烏鴉嘴!
「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要是你一不小心掉入了性病的魔掌,或是墜入了懷孕的地獄,你難道要打落牙齒和血吞嗎?當然要叫那傢伙負點責任。」
性病的魔掌?
懷孕的地獄?
杜明芙登時背脊一寒。「你不要咒我行不行……」
看她臉色發白的慘樣,衛紳冬心頭一軟,只是歎息。
唉,暫時擱下最壞打算吧,搞不好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對吧?
「好了好了,先去洗個澡吧。阿姨那邊要是問起,我會替你想辦法。」他一把拉起表妹。「還有……跟那個書獃分手一點也不用難過,你一定會找到更好的對象的。知道嗎?」
杜明芙難得地笑了,從一大早醒來之後便緊繃至此的情緒,終告舒解。
說真的……對於分手,她並不覺得有多痛苦。真正讓她耿耿於懷的,是前男友的那一句--
我們之間並不是戀愛。
這七年來,他們既是情人,也是最好的朋友。雖然始終沒有甜言蜜語,也沒有高潮迭起的濃烈熱情,可是,一路平順的走來,她從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
但,很顯然對方並不這麼想。
我們之間並不是戀愛……
那什麼才是真正的戀愛?
這七年來他們彼此相伴,做對方無話不談的知己,這樣不好嗎?
難道以前那些手牽手的約會、浪漫的情人晚餐、生日派對上的淡淡擁抱都模糊曖昧的「類愛情替代品」,一種麻痺寂寞神經的緩和劑?
她只是習慣了有個人在身邊,如此而已?
真正的愛情,究竟是什麼?
她不懂。
不過,儘管如此,她仍是很乾脆的答應分手了。
人本就有權利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既然對方已經心有所屬,她能做的,就是放開手。死纏爛打不是她杜明芙會做的事,注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論再怎麼緊抓著不放,都是沒用的。
不過,奇怪的是,對於這段感情的驟然終止,她除了有些怨忿空虛外,心痛的感覺竟淺薄得難以察覺……
如此一來,是不是應證了前男友所說的--他們之間並不是戀愛?
正因為她對前男友的感情淺薄,所以她才會隨隨便便跟其他男人上床?
杜明芙垂下雙肩,一股懊惱混合著自我厭惡,湧上心頭。
她一直以來都很堅持「有愛才有性」,始終相信不管這件事會在何時發生,對像一定是自己心愛的人,而且絕對不是一夜情。
可誰知道,當這件事終於發生了,卻完全不是她所料想的那樣。
就算被甩很慘,她又喝得太多,但不管怎樣,還是不該跟那個男人上床。
不過……昨晚到底怎麼樣啊?
究竟,那是怎樣一回事?
倏地,陌生男子黝黑頎長的健美身軀,猛然竄進腦海。
--啊!杜明芙滿臉脹紅,閉著雙眼猛搖頭。
停停停!她在胡思亂想個什麼東西?!不要臉!
杜明芙發狠的用力刷著身體,好像要把昨晚的一切全部洗去似的。
忘了這一切吧,就把昨晚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個陌生人永遠只會是個陌生人,他們不會再有任何關係……
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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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店房間裡,空調運轉的聲音,淺淺地低鳴不休。
自一場回籠覺中甦醒的戚霽月,懶懶起身,厭惡地瞪著透窗而來的澄金光束。
又是一個艷陽天。
伸手探向床邊矮櫃,取來了菸跟打火機,他一如往常的進行每天早上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抽根醒腦菸。
喀擦一聲,稀微的火星燃起,戚霽月深吸了一口,感覺尼古丁辛辣刺激的味道,仰起頭,緩緩吐出白色煙圈。
漫不經心的,他瞥了眼一旁早已空蕩蕩的紊亂床榻。
戚霽月悠哉地吞雲吐霧,若有所思……
「叮咚!」房間的門鈴翩然響起--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這麼神通廣大,能找到這兒……戚霽月隨手抓來長褲套上,走向房門。
果不期然,門一開,戚霽月就見到了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你果然在這兒。」戚霽月的雙生哥哥戚光風沒好氣地瞪了弟弟一眼,不請自入。
面對老哥的責難眼神,叼著菸的戚霽月,只是挑了挑眉。
「昨晚才一轉身,你就不見人影了……」昨晚戚光風一發覺弟弟翹頭,就知道早上到這兒找人準沒錯。
這問飯店的負責人是他們兄弟的老朋友,此一夜景奇佳的房間更是戚霽月專用,算是他在市區的一處「行宮」。
身為戚霽月的雙生哥哥,戚光風對於弟弟的風流行逕自是再清楚不過。對於弟弟在這方面的放縱,他從不發表任何意見。
因為……天下的烏鴉一般黑,戚光風自己也是個戰績輝煌的花花大少。他們這對光風霽月雙胞胎,是社交圈出了名的浪子兄弟檔,閒來無事就以摔爛淑女名媛的玻璃心為樂。
「對了。」戚光風忽道。「我們家醫院的事,昨晚我已經跟商赫軍談妥了,用不著擔心了。」
戚家是個醫學世家,戚家二老都是醫界菁英,他兩兄弟則是專攻整形外科的,剛從德國學成歸來。就連最小的妹妹也是就讀心理系,將來很有可能會成為專業的心理醫生。除此之外,戚家還有個規模不小的戚氏綜合醫院。
家裡一家都是穿白袍的,一字排開,就視覺效果而言是很壯觀。但戚家的實際狀況,其實不如外界所想的那般好。他們的醫院就像是艘年代久遠且岌岌可危的深海潛艇,骨幹支節都被蝕得腐朽不堪,充滿了險惡的未知數。
這個爛攤,他們兄弟不想去擔,也無法負責。但是家族裡殷殷期盼的關愛眼神,又逼得死緊……
所幸,現在事情有了轉機。
「……商家要接手?」
「還用說嗎?眼下除了商赫軍,還有誰有本事救我們?」
戚霽月聳聳肩。確實,現在除了他們這位本領通天的好友外,恐伯沒人能夠為戚氏綜合醫院力挽狂瀾。
商赫軍是稱霸醫界及製藥界的超級財閥--商氏醫療體系的太子爺。商家跟戚家幾代世交,他們這些新生代從小一起長大,商赫軍到德國求學時,又跟他們兄弟倆念同一所學校,交情自是深厚無比。
不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戚霽月問道:「商赫軍提出了什麼條件?」
「還不就是我們家的那個膽小鬼。」也就是他們的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