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李葳
「嗯,這麼吧!」水寧拉起她的手說。「作為見面禮及鼓勵妳的信物,我送妳一樣東西,跟我來。」
「要去哪裡啊?」
水寧神秘地一笑。
遠離喧鬧的酒宴,她跟著水寧來到院落中相當僻靜的煉鐵房。水寧指著成排掛在牆上的劍說:「這些全是我近來替大夥兒鑄的劍,讓我找找,看看有沒有合適妳的?」
琳琅滿目的劍,一把把都是那樣輕薄美麗,無月幾乎都要看呆了。她竟然有眼不識泰山,水寧竟是深藏不露的鑄劍高手啊?
「這把不錯,妳要不要拿看看?」
有著筆直劍身、蟬翼般薄細的厚度,輕如羽毛的長劍,一下子就吻合她小小的掌心,天衣無縫。光是隨意揮動兩下,空氣中便震盪出威力強大的呼嘯聲。
「好、好棒的劍!!」
水寧笑道:「妳喜歡就好。用這把劍去多殺幾名鬼卒,最好是能除去妖姬,也不枉我鑄劍師的辛勞了。」
「謝謝妳,水寧,我一定會好好地使用它!」
如虎添翼的神劍,讓無月心中更增加幾分信心。她要用這把劍開拓出新的未來,為了阿莫、也為了自己,更為了她心中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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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金彌天應允上京之後,鬼卒們不再蠢蠢欲動,過去經常發生的偷襲事件突兀地終止,讓都府大人浩浩蕩蕩的車隊平安無事地踏上這段旅程。
外人看來,都府大人金彌天攜著大小家眷數十人,一路遊山玩水地朝京城出發,就像是尋常的進一早之旅。不為人知的背後,為數高達五、六百名的斬妖菁英們,早就提前出發,化整為零,朝各自的集合地點前進。
為引開妖姬手下的探子注意,彌天大人每到一個城鎮,不是誇張地連開流水席,便是豪奢地大肆購買珍金異寶給他的假妻妾們,強調出他頹廢、浪費又無用的闊佬、高官形象。
「好累喔!想不到這樣子裝廢物還挺累人的呢!」彌天朝況賢勾勾小指,說:「幫我捶一捶肩吧,阿賢。」
「爺兒哪點辛苦了?我要您做的,不就是平常您老在做的事嗎?」況賢毒舌炮火猛烈地說。「明明就是天生的廢物,就別再裝了嘛!」
「阿賢……」嗚嗚地垮下臉,金彌天委屈地說。「我又是哪點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打擊我?」
冷瞥他一眼,況賢咂了下舌根,還是走到他身後,替他掐起脖子。「我們已經到京城附近了,再趕段小路就會到。拜託您別再哀叫,丟盡眾人的臉。那些姑娘家們照樣是辛苦趕路,可都沒你虛弱。」
「唔……啊……就是那裡,好舒服喔……痛痛痛……輕一點啊……」金彌天在況賢按摩技巧高超的十指底下,愉快地閉上眼睛。「對了,阿賢,你想我們會不會一進京就被捉去關了?」
「妖姬再怎麼不顧天下人的眼睛,總也還顧忌您手下的斬妖客吧?她已經把老虎引出洞,不會急著為您套上枷鎖。按照我的觀察,妖姬是個聰明的女人,她應該會有什麼更歹毒的計謀等著咱們,而非笨得打草驚蛇。」
「希望真如你所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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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岑大人,金彌天一行人已經來到城門外約十里的地方。」一名探子把消息傳回石榴廳內。「請問,是否要小的去稟報娘娘呢?」
「娘娘已把此事交代給我,由我全權處理。無須再拿此事去打擾她。」瀚海由廳內走出,說。「去替我備馬,我要到城門處迎接。」
「大人要親自去迎接嗎?」
「到方可是堂堂的都府大人,由我侍衛軍長去迎接是理所當然的,要守城的的人將主門打能,做好迎接貴客的準備。」
「是!」
探子受命再度去跑腿時,瀚海也深吸一口氧。他不知道金彌天怎麼會愚蠢地自投羅網,乖乖地留在金華城內,差遣手下去買命,他自可高枕無憂。想不到他居然放棄這麼好的保命法子。
傅言中,金湧天是只知沉迷女色、好逸惡勞的男人,可是瀚海深知得他未必如同傳言中所說,是頭腦簡單的人物。
總之,先會一會打探敵人的虛實後,再考慮怎麼下手暗殺他好了。
忽地,韓無月的身影飄進他的腦海中,這也是另一個足以讓他擔憂的問題。金彌天手下的斬妖客多達數百近千,應該不會那麼湊巧,無月也跟著他進京了吧。
希望沒有。
瀚海不曉得如果無也在其中,自己該如何應對她。
「大人,您的馬已準備好了。」
「好,」等我上馬,便要眾人出發吧!」
率著手下一行十數人,瀚海即將輿一名出乎他意料的人物會面。
第六章
無月第一次上京,隔著草窗往外望去,只覺得那城牆高得不可思議,雄偉還不足以點明它給人的震撼。原本她以為金華城已氣派了、夠壯觀的了,這會兒她才曉得自己有如並底之蛙。
「怎麼辦,怎麼辦,我好緊張幄!」身旁的女子喃喃地說著。「王上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我們有機會晉見他嗎?萬一他真的出現在我面前,說不定我會嚇得暈到呢!」
「拜託,去見那個昏庸荒淫又迷戀妖姬的王,有什度好緊張的?換成我,準是一刀讓他死,順便再砍下妖姬的頭更好。」另一人跟著說。
「妳幹麼潑我冷水!我並非想攀權附貴,再怎麼說,天下就一個王,全天下人的生死都繫在他一人手上。我們今日誰不都是吃了妖姬的大虧,才會想做斬妖客?可是妖姬是妖姬,王上是王上啊,沒必要這麼大驚小怪的。」女子不滿地抗議著。
「大驚小怪?!妳才是做賊的喊捉賊吧!」
眼看一場內訌就要掀起,無月不得不放下車簾,回頭說:「妳們都鬧夠了吧?還沒進京城,自己人就先亂了陣腳,以後還怎麼談同仇敵愾,並肩作戰的事呢?」
兩女互視一眼。
「快些和好吧,誰都有錯,誰都該道歉,別像孩子一樣鬥氣了。」
勸解之下,兩女總算握手言和。尷尬的氣氛維持沒多久,馬上又熱熱鬧鬧地討論起京城哪裡有趣,哪裡非觀看不可,哪裡值得遊覽、逛街等等。女人家的彆扭,還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前一刻爭得臉紅脖子粗的場面,早不復記憶。
無月心想:這趟又不是真來遊歷玩耍的,可別被京城的繁華給沖昏頭,忘記此行的真正目的。
「噯……快來看,城門前有大隊人馬在迎接咱們耶!」
同車的四、五名姑娘,全都湊到車簾前,慢了一步的無月頂多透過幾顆頭之間的縫隙,隱約看到車隊最前方搭載金彌天的那輛車停下,從城門內步出幾匹高壯駿馬,載著一些模樣威風的武士出現。
「彌天大人下車了,哇……真是風光啊,有這麼隆重的歡迎儀式呢!」
「這就叫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倒是領頭的那位將官是誰啊?好威風的樣子。」
「八成是什麼守城的官兵頭頭吧!」
「可惜不能再接近一點兒看。」
「這也沒辦法,咱們車龍長達二十輛呢,偏偏這輛又排得這麼後面,想看也看不清楚。」
無月瞧了瞧,見沒啥新鮮的,也不再湊熱鬧,索性回位子上去養精蓄銳。反正等進京之後,想要怎麼觀看京城風光,多的是機會,不急於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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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必就是金彌天、金都府吧!久仰大名,我是擔任宮中侍衛軍長的岑瀚海。特別奉緋姬娘娘之命,前來迎接並替您帶路。往後接待您遊歷京城、有趟愉快旅程的任務,都由在下負責。假使您有哪裡需要在下的地方,請務必不要客氣,直接告訴我就行了。」
說完這串場面話,瀚海早在心中評估起金彌天此人。他的模樣比自己所猜測的要顯得年輕許多,照理該有四十出頭的男子,不僅是細皮嫩肉、鳳眼龍鼻,毫無半點歲月痕跡的臉龐,甚至看來比王上年輕幾歲。
雖說金彌天的官銜是家傳承襲,可是他和那些混跡京城中、慣於浮華的紈挎子弟相較,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流露的濃厚書生氣息,還是勝過尋常的風流才子,頗為氣宇軒昂。
「岑大人,您別客氣,我這人最怕拘泥於小節,什麼繁文縟節的只會叫我頭痛難耐。」
揉著腦袋瓜,金彌天端出那一號把「頹廢」兩字詮釋到極點的表情,假假地微笑說:「坦白說,現在我一心一意只想躺在一張真正舒服的床上大睡特睡,而不是像一路上睡的那些木板床一樣,弄得我渾身僵硬不痛快。您能幫我想想辦法嗎?岑大人。初來乍到就這樣直接地說,我想您大人大量,不會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