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但現在你同意了,」珍妮說:「戈瑞主人今早說,以後你會幫我們的忙。」
「是的,我會。」
「你好像不高興,」珍妮答道:「其實也沒有很多要做的事,斐娜。」
「我反對的不是工作,珍妮,而是戈瑞在我準備以太太的心情侍候他時,要我以奴隸的身份侍候他。這就是令我難受的原因,我必須毫無婚姻利益地任他差遣。」
「假想他不是你本要嫁的那個人吧!」珍妮建議著。
斐娜笑了。「我懷疑那會有多大幫助。」她替自己盛了一大碗燕麥粥。「你說這沒什麼好做的。那為何我剛來時,你整天累得那個樣子?」
珍妮做個鬼臉。「那是因為亞美在這裡,每當她來時都如此,她自己沒有奴隸,所以她以使喚我們為樂。她還是一個受不了別人偷懶的女人,只為了讓我們整天有事忙,她會要我們去打掃一塵不染的房間。幸好戈瑞在家時,她一星期才來一兩次。」
「戈瑞知道她是個嚴厲的管家嗎?」
「不,但也沒人有膽去告訴他。照理說,亞美也是他家人。她的私生子跟戈瑞是同父異母兄弟。」
「原來如此。」
「她也是附近唯一沒有家人或田地要照顧的人,所以戈瑞主人需要她。別人離家時有太太管家——戈瑞有亞美。」
「所以在斥責她過分嚴厲之前,他會考慮再三。」
「是的,我是這麼想。」
「但那太可怕了!」斐娜生氣地說:「真該有人告訴他這情形。」
「沒那麼糟,斐娜。他在家時比外出時多,當然去年冬天除外。不過,那不會再發生了。何況,他在家時不常使喚我們,只要按其所需侍候他,還有當他招待客人時,敬待他們就行了。」
「還有滿足他們每種需要。」斐娜嫌惡地加上。
珍妮笑了。「啊,這些維京人真喜歡享樂的。」
「縱淫的畜牲!」斐娜眸道,灰眸閃著不屑。「我可以當僕人,但卻不做那事。他若要,可以餓死我,但我絕不當他的妓女!」
「他那麼做了嗎?」
「不,但他威脅過,」斐娜承認道:「他就會耍花樣。」
「或許你不必擔心,當客人來時,你可以像以前般地躲起來。他們會到女奴房找我們,但你可以再待在裁縫室。」
「我不再回女奴房,」斐娜說,她仍不明白為什麼。「戈瑞要我住亞美的房間。」
珍妮笑了。「也許你真的沒理由擔心。看來戈瑞想獨佔你了。」
「不,若是那樣,這星期我在他房裡就不好受了,但我沒有。他對我沒興趣。」
「他還沒碰過你?」珍妮驚訝地問道。
斐娜的臉紅得根。「有啦,但只有兩次,」她難為情地怒道:「而如果他再試的話,他會後悔的!」
「無疑那得等一陣子的,」珍妮說:「那人費力地想不要女人,他不信任她們。而如果你記得它的原因,也許那就是他最近情緒惡劣的原因。莫娜回來了。」
「回來?」
「是的,幾天前,伯凌告訴我的,似乎是她富有丈夫撒手西歸,她以個有錢寡婦身份回到她家,那只會帶來麻煩而已。」
「怎麼說?」
珍妮皺了眉。「伯凌說她有再吸引戈瑞注意的念頭。」
斐娜的背僵了。「他會再要她嗎?」
「她是初戀情人,不容易忘記的。然而她真的傷他好重,我的看法是若他還要她的話,那才是蠢哩!但誰能看得出男人的心思呢?」
「只有他自己,而大部分時間他也看不清的。」斐娜有些苦澀地低喃著。為了知道戈瑞的心思,她會付出一切的。
第六章
第一次下雪遲遲不來,直到秋末才降。夾帶著一場暴風雪持續了一整個星期,湖泊和水池都結冰達四至五尺厚。土地上鋪了一層白茫茫,而很少人習慣於冒冰風凍雪之苦。戈瑞卻是少數中之一,他在暴風雪來前一星期出門,甚至到它結束時都還沒回來。
風雪穩下的那一天,艾西爾來到戈瑞的家,隨身帶來了一匹駿馬。他太太曾告訴他(琳玲告訴她的)說這匹傑出的馬曾屬於斐娜女爵。至今三個月之久,他還一直懸念這黑髮女郎。他自己兒子和她的不愉快更沒讓他覺得好過。他後悔把她給了戈瑞,因為雖然這幾個月來他沒親自來看她,卻怕她在戈瑞的壞情緒下過得不好。
艾西爾把她給戈瑞是希望以她的精神和美貌,能使他忘記那個害一個快樂青年變成冷酷諷世者的潑婦。當戈瑞去找那女孩的姊姊,一個月後又跟她姑媽談好久,艾西爾以為這是好現象,不久他原來的兒子就會回來了。但在那之後,戈瑞的不悅情狀並沒改善,實際上更糟。艾西爾猜不出為什麼。如今戈瑞又一次上山就好久,艾西爾根本見不到他。
戈瑞的外出越來越久,而這一次北上狩獵竟長達三個星期。雖然艾西爾開始有點擔心戈瑞的安全,但他要再等幾天才著手搜尋,浩夫早在暴風雪開始就催他了。
「呵唔,老人,你在那裡?」
伊林從馬棚後面跑出來,身著五顏六色的皮毛。「我聽到了。」他有禮地應道。
艾西爾不悅地瞧著他。「看來戈瑞仍把皮毛浪費在你們這些僕人身上。」
「是啊,我們比你有的那些可憐傢伙暖和多了。」
若換別人說這種話,艾西爾是不准的,但他卻很喜歡老伊林。他侍候過艾西爾的父親,而今伺候他兒子,這麼多年來他們相遇時都聊得很愉快。
「我為你的馬棚帶來一匹新馬,有空間嗎?」
「當然有。」伊林低喃著,接過兩匹馬的韁繩。
「告訴你,它不是給戈瑞的。」
「哦?」
「那是給居爾特妞兒的禮物,」艾西爾粗聲地說:「等我兒子回來時,你得告訴他。」
「老天!」伊林驚道:「你從未賜道麼好的禮物給一個奴隸?」
「別管,老傢伙。那女孩在哪?後頭的女奴房嗎?」
「不,她住在房子裡。」
艾西爾訝於這個消息,然後他低笑道:「也許我畢竟沒那麼笨。」
「你是問我的意見嗎?」伊林回嘴道,眼中有笑意。
「去幹你的活吧!」艾西爾喝道,走向石屋去。
☆☆☆
斐娜在廚房裡,由於這是石屋裡最溫暖最怡人的地方,所以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裡。桌子上是她早餐的剩餘物,旁邊放的是她準備殺來當晚餐的兔子。
由於戈瑞出外狩獵,亞美又搬來住。她那持續不斷的使喚快把斐娜逼瘋了,但過一星期,這老女人就回家去,而當雪降下時,亞美就不再回來了。少了她權威的存在,珍妮和瑪佳就待在女奴房裡,而斐娜也不想冒險外出去去找她們。甚至伊林也沒來與她作伴,因為他已送來足夠一星期的食物,而且喜歡待在他那溫暖的馬棚裡。
斐娜已達到幾乎歡迎亞美回來的地步了。雖然她們並不溝通,但亞美那慣有的自言自語還滿有趣的,有時還會令人意會某些事。
有一次,斐娜發現亞美對愛絲有股很深且持久的恨,而那股恨波及到愛絲的兩個兒子。斐娜對此很困惑,因為亞美替戈瑞工作,她懷疑戈瑞是否知道亞美真正的感受。
斐娜丟一塊木柴到火爐中,然後靠回椅背上瞪著跳動的火花,她不願承認,但她的確好想念戈瑞。他在附近時,她不時擔心他會對她要求什麼,或她是否會順從。當他在家時,她從未注意到時間是怎麼過的。她隨時都警覺著,以前她不曾如此有精神。每到晚上,她總是全身繃緊地等著,害怕戈瑞再來找她。但也不曾來過,從那晚之後。
那晚她因他的粗暴行為深深地受傷了。如果他像以前那般體貼溫柔的話,也許她能原諒他。有一夜他曾很體貼而她也柔化了,那真是很好。她忘不了他曾給她的美感或喜悅。事後他曾緊緊地擁著她,好像他真的在乎她似地,而她也沉溺於他們共享的親密中。
但上一次,他是那麼殘忍——天,她好恨他那樣。第二天她逃出石屋,想以瘋狂馳馬來發洩她的憤怒。它是有效的,她確實覺得好多了。歸途中,她遇到可倫而提議一道騎回石屋去。她現在想起來都有點好笑。
他儼然地搖頭,憂懼地看著馬。「我走路就好,斐娜小姐。」
「你到這裡來幹什麼?」她問,慢騎在他身邊。
「艾利和我受命出來找從牧場跑出來的牛。」
「真的?」
「是呀,艾利現在正送它回去哩。」
「來吧,可倫,」她哄著他。「我受不了看你走冤路。這到石屋很遠哩。」
「不。」他再次拒絕。
最後她猜到他的不願意。「你以前沒騎過馬吧?」
他搖頭且垂下眼睛。可倫只比斐娜大一兩歲,是個臉蛋悅人的瘦長年輕人,從未抱怨他那受迫的奴隸身份。她喜歡可倫,卻不得不笑他的儒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