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你最好怕,小姐。」他認真地說:「別太看輕他了。」說完他轉身離開,留下她疑想著他那意外的警告。
☆☆☆
戈瑞單獨坐在長桌,吃完烤魚,兀自沉思。狗躺在他的腳邊,尾巴拍打著地板,耐心地等吃一塊肉。大部分時候戈瑞喜歡這份寧靜,但有時像此刻,他幾乎希望他留在他父母家而沒搬進這寒冷空洞的房子。他想念家人的溫情,談天和作伴。甚至亞美也不陪他吃飯,因為她只在他出門時才待在這房子裡。當他在家時,她就和兒子住她家。而今他要她管理的奴僕又少了,她一星期只來兩次。
戈瑞心不在焉地丟塊肉給牧羊犬。不久僕人們就完工要回到他們的木屋過夜了,然後他會完全孤獨地待在大房子裡,只有狗兒陪他上床。三年前他想的並非如此,他錯得離譜了。他本希望有個能增加人生樂趣的新家庭,一些能看著長大的兒子,一個能暖他床的心愛太太。沒有比坐在這桌子上還傻的笨蛋了!如今他不再與任何女人共享人生,不再信任得足以付出他的愛,他絕不再受那種傷害了。
當珍妮的笑聲從廚房傳來時,狗兒抬起頭來。不久伯凌走進大廳,唇上有抹滿足的笑。他跟戈瑞打了招呼。
「我打賭你來拜訪時,陪那女人的時間多於我。」戈瑞愉快地說,樂於有人打斷他的沉思。
「我承認她的陪伴比你的更怡人。你的性格太尖酸,而她,哦!那麼甜美。」伯凌笑道。
「哈!我早該知道她是你來的唯一理由。」戈瑞說,假裝受傷害。「那麼去吧!我放她假去侍候你享樂。」
「你傷了我,戈瑞,」伯凌雙手捧心地說:「一個人追尋女人作伴勝於知心朋友的日子才是遺憾吶。」
「啊,」戈瑞不再逗笑了。「那麼你為何好久沒來?慶功宴我沒見到你,該說從我們回來後就沒見到你了。」
「我一直在收割我那幾塊田。不像你,我人手不多,得親自去煩那些作物啊。」
「你該求助的,伯凌,我的田一個月前就收割完成了。奴隸們都沒事可做,我也是。」
「或許明年我會——但得付工錢。」
「去!你對友誼也要談價錢啊?現在是你傷我了!」
「那麼我可要你兌諾喔,戈瑞,如果你東航及時回來的話。」
戈瑞一臉驚訝。「春季你不跟我一道去?」
「我還沒決定,」伯凌嚴肅地說:「冬季我不在時,我母親過得不怎麼好。」
「我們第一次貿易時做得不錯,這次是為了賣奴才耽擱得太久,但下次不會了。」
「到時候再說吧!」伯凌說道。
珍妮端來一壺麥酒,兩人都沉默了。戈瑞看到伯凌和那女孩交換的眼神,幾乎嫉妒他們共享的關係。但願他能那麼輕鬆地要個女人,而不讓自己涉入。
在珍妮走了後,伯凌笑著靠近戈瑞。「我來這裡的途中碰到你的新女奴。」
「哦?」
「是呀!我先彎到女奴屋去看珍妮在不在,但卻發現那黑髮美女在洗澡。」
戈瑞的眼睛陰沉了。「哦?」
「我不懂你為何讓她遠離,你的床大得夠兩人睡呀!」
「哼!」戈瑞哼道:「你一定沒跟她說過話,不然你不會這麼說。她是朵玫瑰,沒錯,但是太多刺了。」
「哦,我跟她說過——還不少。」伯凌笑道:「她大膽地挑逗我,然後,轉頭又威脅我如果我敢動她的話。」
「你動了沒?」戈瑞寒著臉。
「不,但我打賭下次碰到她的人會。你不介意共享那妞兒吧?」
「我何必?或許那可教訓教訓她。」戈瑞尖酸地說。
伯凌笑了。「你還沒實現慶功宴上所作的諾言吧?那妞兒還沒馴服,是不?」
「你不必提醒我那醉後的承諾。」戈瑞苦著臉。他記得太清楚了,那天若非酒醉,他不會被激得當眾承諾要馴服斐娜。
「那她不替你工作羅?」伯凌問道。
「不,她在馬棚裡工作。」
「你允許?」伯凌顯得好驚訝。
「這是她唯一同意的事。」戈瑞勉強承認。
伯凌的笑聲響透大廳。「那麼她說得對!你才是被馴服的人,不是她。」
「她那樣說?」
伯凌笑聲止了,看到滿臉怒容的朋友而皺起眉頭。「算了,戈瑞,別因我的話而傷了那妞兒。」
「她不會被傷害,但明天她就不會那麼自得其樂了!」
一股黑雲似乎裹住了戈瑞。伯凌看著他內心歎息,他好後悔他那輕率的快語,但願那女孩別因此而受傷害。
☆☆☆
戈瑞走向奴隸捨區,每一步都帶著醞釀的憤怒。他悄悄地推開女奴的門走了進去,餘燼的紅光助他找到目標,於是他走向她。
斐娜熟睡在爐房旁的草墊上,蜷蓋著一張舊毛毯。黑綢狀的秀髮散在身後,長睫毛像把小黑扇蓋著眼簾,微張的雙唇像粉紅玫瑰花瓣般地嬌潤。她這般甜美無邪的睡相擾動了戈瑞的血脈,因而已忘了她清醒時是個女魔的事實。
他彎身輕輕地拉開毛毯。當冷風襲上她裸露的腳時,她娥眉微皺地把腳縮到胸前尋求失去的暖和。她那嬌小的身子掩在一件粗劣過大的睡衣裡。戈瑞清楚地記得那柔軟的手臂,修長的腳,圓實的乳峰和平坦結實的小腹。他也想像得出那柳腰的曲線,誘人拍打的圓翹臀部,柔滑的後背和他親吻的頸窩。
戈瑞趕緊把這些幻象搖開,免得它們混淆他神智,使他像只發情的雄馬般地不顧隱私性了。他迅雷般地用手蓋住斐娜的嘴,以免她驚叫吵醒其他人。她的眼睛立刻張開,但在她看出誰侵襲她之前,他就抱起她摟在胸前,然後抱著她走出屋外。
當他走到馬棚時,才放下她。她憤怒地面對著,長髮垂到腰際像件黑色大斗篷。然後她認出他,而怒氣全消了。
「哦,是你啊!」她說,口氣中有著不擔憂他之意。
「還會有誰?」
「你朋友之一呀!」她回嘴道:「那個被我所傷叫拜洋的會為報復暗算我的。你老哥也想找我算帳。」
「你怕他們?」
「不,但我不會傻得小看他們。」
「你只小看我是嗎?」他吼道。
她吃驚地看著他。「我何必怕你,維京人?你已使出最壞的一招,但事實上那並不怎麼壞。」
他靠近她一步,怒氣再次直冒。「剩下的路要我抱你走,或是你要自己走?」
「不,我不跟你走。我不喜歡為了供你享樂,半夜被吵醒。」
「供我享樂並非我們的目的,妞兒。」
「哦?那麼是什麼?」
「你來不來?」
在她因好奇心而說好之前,他就抓起她手肘推她走在前頭了。她拍開手,而當石塊使她意識到赤腳時,她停住腳步。
「你為什麼停下來?」他不耐煩地問。
「你希望我的腳流血嗎?看來你得抱我了。」她說,臉上有著淘氣的笑。
他猶豫地怒瞪她好一會兒,然後才抱起她。她立刻用手緊緊地圈住他脖子,而聽到他不贊同的低怨聲。他迅速地走向後門通往二樓的石梯,三步作兩步地上樓去。她的體重在他懷中似乎不比一堆羽毛重。
一進房內,他立刻放下她,但斐娜故意讓雙手在他脖子待久點才放下。他面無表情地推她走在前頭。
從他佔有她那晚後,她就沒進過這房子,而今她立刻注意到這地方已有些改變了。地板上已鋪上地毯,黑銀色邊緣鑲金絲,整個氣氛顯得相當溫暖。
當斐娜看到他們正走向他臥室時,她猶豫著,但他推她進去,然後關上門。她轉身向他,雙手叉腰,眼光怒閃。
「你騙了我嗎,維京人?我們來此有何目的?」
「我們的『目的』,我想會是漫長的。由於知道你厭惡吹風,所以我選這房間談,因為它是屋裡最暖和的地方。」
「真周到。」她諷刺地說。
的確,這房間真舒適。爐中的火使全室暖洋洋的。斐娜注意這裡也改觀了,兩張藍金圖案的大地毯銜接地鋪在冷地板上,壁上也掛著兩張大壁毯。室內也添了張無背的睡椅,罩著藍白的錦鍛。
斐娜驚訝地看盡這一切,然後再看向戈瑞。「呃,現在你能說我為何來此嗎?而你又為什麼那樣神秘兮兮地把我抓來?」
他聳聳肩,走到放有酒和一盤起司的小桌。「我不知你的情緒,所以我選擇不會讓你驚叫吵醒其他女人的方式。讓她們只因我們有事解決而失眠是沒必要的。」
斐娜僵挺了。「我們已解決一切了,不是嗎?」
「不,我們什麼也沒解決,小姐。」
「但我替你工作,」她提高聲音應道:「我賺取所需!你還要我怎麼樣?」
他走到牆邊的櫃子裡取出一件灰白鑲白毛的短袍,然後走到她面前幾寸遠站住,因此她得抬頭看他講話才行。
「沒錯,你快樂地工作,但不像我所要的。我允許你,是因為一時看不出有別的方式,奴隸不該由工作得到樂趣的,小姐,然而你卻是。」他停了一下,「不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