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黎小梨
掛上電話後,薛如意捧過擱在一旁的爆米花,面無表情地盯著不遠的電視屏幕看。
她真的好得不能再好,沒病沒痛,會吃會睡,只是懶得出門而已。
為什麼懶得出門?
答案是,她在等一通電話。
雖然說她一再告訴自己小道消息不足採信,但是那則關於藍彥行新戀情的消息卻像卡在喉頭的魚刺,令她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她曾經試圖打電話給藍彥行。
倒不是說一定要問個清楚,只要能夠聽到他的聲音或見到他的人,那種小小的不安就會消失。
可是他的行動電話未開機,公司裡的秘書瑞貝卡也只能滿懷歉意地告訴她,沒人知道藍先生仙蹤何處。
到最後,她只能留話請他回電。
然而,留言就像被丟進海裡,藍彥行始終沒有回過電話。
好,這真的是太好了。
她原本以為他是為了避免造成更多的話題,或者因為服裝展迫在眉睫,所以才會在晚宴結束後就再也沒出現過。而現在她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有意要躲避她。
處於這種什麼都不確定的情況下,一個接一個冒出的懷疑猜忌已經快將她淹沒至死。
她拿起一顆枕頭悶住頭,自暴自棄地想著,與其被懷疑淹死,倒不如先把自己悶死算了。
電話鈴聲再度響起,打斷這個愚蠢無聊的念頭。
她煩躁地拿起電話,然後劈頭就說:「珍妮,我拜託妳饒過我好不好?我說過我很好,妳不用擔心。」
這些天來,熱中於撥打她的專線的就只有珍妮,除了她不會再有別人。
「我很高興知道妳很好。」溫厚的男聲帶著笑意,滑進她的耳邊。「但是我更希望知道妳有沒有想我?」
錯覺,這一定是錯覺。
一定是她太過於傷心難過,以致產生幻聽。
她愣愣地掛上電話,然後抓了一把爆米花塞進嘴巴裡,無意識地咀嚼著。
鈴聲再度響起,這回的發音源來自門鈴。
她抱著爆米花移動步伐去開門,然後隨即就想關上門。
門外的站的那個人一定是幻覺,幻覺。
即將合上的門板被擋住,她整個人被摟進厚實的懷抱裡。
「我很想妳。」結實的雙臂收得緊緊地。
他必須緊緊地擁抱她,才能填補這些日子以來思念在心裡挖下的黑洞。
溫暖而真實的擁抱,向薛如意說明她所見到的一切並不是幻覺,站在她眼前的確是有血有肉、貨真價實的藍彥行。
剛剛歸來的隔壁鄰居目睹他們在門口相擁的這一幕,禮貌地對她點頭微笑。她尷尬地回了一個微笑,然後決定先把藍彥行請進門再說。
她拍了拍他的背,「要不要進來坐一下,我泡杯咖啡給你提神。」
他搖搖頭,佈滿鬍渣的下巴嵌進她的頸窩問,舒舒服服地靠著。「我怕我等一下會賴著不走。」
「那就不要走好了。」
如果他要留下來,她也不反對。屋子裡雖然沒有多出一張床,但是還有沙發跟地板任君挑選,他不愁沒地方睡。
「妳這樣做是在引狼入室。」藍彥行拿出良心提醒她。人的自制力是有底限的,如果讓他留下來,沒人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情。「妳不怕疲累的大野狼等一下會把妳吃掉,以補充體力?」
薛如意沉默了,然後語調輕柔地透露她的決定:「只要他答應吃相溫柔點,我不介意被吃掉。」
對於任這份情感發展下去可能導致的任何結果,她無力抗拒,也不想抗拒。
原本安穩地靠在她頸間的人頭抬起,神情嚴肅地問:「妳確定?」
她沒有說話,只是溫柔地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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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不會餓?要不要吃點東西?」一踏進房裡,薛如意就逕自往廚房的方向移動。
他跟過來,從她身後探頭,檢視著冰箱的內容物,「有什麼可以吃的?」
「三明治或意大利面選一個。」她拿出麵包跟通心面。
「我可不可以點三明治意大利面?」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爽快地接受他的刁鑽要求。「當然可以。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等一下做出來不管好不好吃,你都要負責全部吃完。」
「沒問題。」他伸手從她手裡拿了一片麵包送往嘴邊。
原本就不大的廚房,被他高大的身軀一占,剩下的空間少得可憐。為了確保空間寬敞好活動,薛如意只好下逐客令:「去去去!去客廳看電視,別在這裡礙手礙腳。」
「我可以借用一下浴室嗎?」比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好好沖個熱水澡,洗去旅途的風塵與疲憊。
「可以。」她一邊轉開爐火燒水,準備煮麵,一邊洗切著配料。「毛巾浴室裡有。架子上那件浴袍你應該勉強可以穿。」
「知道了。」他吞下最後一口麵包,邁開長腳前進浴室。
浴室嘩啦啦的水聲伴隨著廚房裡料理食材所發出的各種聲響,像是在歌詠家庭溫暖的樂章,令人感到格外地安心與踏實。
薛如意愉快地撈起通心面準備攪上配料,食物的香氣很快地引來剛從水裡跑出來的貪吃鬼,濕淋淋的古銅色臂膀從她的頭頂越過,直接往她的手裡掠食。
「你就不能稍微忍耐一下嗎?」一回頭,眼前一幅活色生香的猛男出浴圖差點沒讓她把碗盤打翻。
他身上只圍了一件毛巾,厚實的胸膛大方地坦露著。
薛如意僵硬地轉過頭,「浴袍不能穿嗎?」
說句實在話,她的眼睛跟心臟都還不大能夠適應這種香艷畫面。
「袖子太窄。」看著她轉紅的耳後根,藍彥行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的小臉跟耳根子一樣紅。
既然這是技術上無法克服的問題,那她只好自立自強地催眠自己對他的健美體魄視而不見。但是這樣的心理建設需要時間。她強自鎮定地請他移動尊駕:
「麻煩你乖乖坐到沙發上等開飯,不要像隻大老鼠一樣窩在廚房裡偷東西吃。」
他從善如流地退到客廳,窩進沙發裡,然後拾起一旁的雜誌隨意翻閱。
做好可以面對他一身清涼打扮的心理建設後,薛如意端著兩個盤子走了出來。「開飯了,大老鼠。」
「沒想到妳也會看這種雜誌。」他揚了揚手裡的讀物。
「我從小到大第一次被父母以外的人打巴掌,當然要留下來當紀念。」
「說來,這都是我害的。」他擺出一副誠心認錯的表情。「為了表示我的愧疚與誠意,我決定以身相許,用我這輩子對妳負責。只要妳記得天天煮好吃的意大利面給我吃就好。」
誠心認錯的媳婦臉瞬間變成貪吃鬼,低頭對付盤中香滑的通心面。
這種一輩子的玩笑他不是第一次開,不過這還是她頭一次這麼討厭他這麼隨隨便便拿這種事情跟她開玩笑。
「神經病。」薛如意開翻雜誌,指著上面的照片挖苦他:「你這輩子如果拿來向我負責的話,那這位新歡美女怎麼辦呢?」
他抬頭瞄了一眼,然後繼續低頭吃麵。「妳相信那上頭說的是真的嗎?」
跟她所預料的答案一模一樣。
他的新戀情不過就是旁人加油添醋刻意炒作下的虛假產物。
但是這個答案並無法消除她心中的疑慮。
如果說他和那個女人真的毫無瓜葛,那為什麼會有那種舉止親暱的照片出現?
藍彥行並不習慣她的沉默,他試探性地端起她桌前的麵條,問著:「妳不吃的話,我就吃掉嘍?」
「好。」薛如意漫不經心地點頭應允。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當一個奉行吃飯皇帝大的傢伙突然間失去好胃口的時候,如果不是生理有問題,就是心裡有問題。
「怎麼了?」他收起玩鬧的態度,正經地問。
「沒什麼,只是在想些事情。」
「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手邊正在寫的一篇論文裡的小問題。」
人家說當妳真的愛一個人的時候,就該信任他。
所以她決定忽略這小小的懷疑,努力去試著相信他。
藍彥行並不喜歡在她眼裡看到的閃爍神色,她明明就有話,為什麼不說出來?
於是低頭吻住她的唇,打算以最直接的行動來說服她相信他。
他的唇從她唇上來到頸邊,心臟跳動的聲音在薛如意的耳邊愈來愈清晰,愈來愈急促。
所幸,雪白玉頸上那條紅色的絨線暫緩了敵方攻勢,才讓她跳得太快的心臟得以稍微放緩速度喘口氣。
藍彥行懶懶地挑起她脖子上的紅線問:「這是什麼?」
「人家送我的禮物。」她伸手去拉那條紅線,想要拉出隱沒在衣服下的玉如意墜子給他看。
藍彥行伸手阻止她,「我自己來就好。」
帶著慵懶的笑意,他低下頭慢慢地解開她睡衣的前扣,一直到紅線底端繫著的白玉如意出現在眼前才停手。
晶瑩玉潤的白玉如意躺在雪白的肌膚上,形成一幅誘人的畫面。
「這東西叫做什麼?」他拿起那顆墜子把玩著,溫潤光滑的玉石觸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