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洪穎
第九章
起火方向,看來是長寧宮,火勢蔓延迅速,除了長寧宮,幾個嬪妃的寢宮也著了火。
今夜的風特別大,助長了火勢擴散,才短短時間,整座皇城彷彿浸入一片火海中。
煙塵上竄,他才推開寢宮門,來不及看清外頭景況,就瞧見有人近身,揮舞一刀,可惜來人身手太弱,才過了一個招式,便讓軒轅棄撂倒,他望見倒下的人,身著禁衛軍衣著,右臂膀縛綁了一紅布條。軒轅棄冷笑,看來對方決定早三天舉事了。
既然如此,就來吧!望著滿皇城的火,軒轅棄一雙眼跟著燒燃了起來。
「王!」令沐文一聲急呼,軒轅棄轉身斬下一刀,又倒下一名禁衛軍。
他聽見馬蹄聲,由皇城門那頭傳來,上千名禁衛軍湧人皇城,全在右臂縛了紅布條。他們倒也聰明,如此一來,能清楚辨識誰是自己人!軒轅棄臉上是嘲諷的笑,幾千名禁衛軍來勢洶洶的模樣,沒讓他起分毫懼怕,反倒喚醒他沉睡許久的嗜血因子。
將沾了血的長劍轉下,令沐文拱起手告罪。
「王,恕臣救駕來遲。」令沐文領了數十名禁衛軍,終於繞護上軒轅棄。
「你很快了。這幾日辛苦你了,想必你這些日子都在皇城外不遠等著吧。」
軒轅棄垂下佩刀,暫時收起備戰姿態,氣定地疾步朝議事殿外的廣場走,那是皇城門入口的第一個廣場。他要看看,歐暘御……不,是慕容暘御
「王,請聽我一言,楊將軍勢必趕不及回來護駕,請您先避一避--」
「你要我逃?笑話!」
「王!」令沐文太清楚軒轅棄的性子,但眼下的狀況,他實在沒把握勝得了。
「你要是怕了,大可先走,我不怪你。」
「王,我立過誓,死也要護您。我只是不希望您……」
「別說了!弓箭手上去了嗎?」軒轅棄冷聲問。
「都在城牆上了。」令沐文歎口氣,看來一場硬仗是避免不了了。
「有了弓箭手,這場仗已經贏了大半,你還怕什麼?」
令沐文就是擔憂,說不出來是什麼原因,他隱隱覺得事情沒想像中簡單。
儘管如同軒轅棄說的,有了城牆上的弓箭手,這場叛變應能很快收拾。
但……對方會沒想到這點嗎?
萬一,對方也想到了,如同對方也許猜想到楊定武班師回朝,極有可能是為了護駕,而提前舉事。難道對方不會猜想,軒轅棄已預先得知這場叛變,除了召回楊定武,還有其他應對法子嗎?
令沐文就是極為憂慮,他總覺得對方會提前舉亂,必定是知道了什麼。
廣場上,煙霧瀰漫,皇城裡的大火,越燃越旺,上千名禁衛軍的胯下馬群顯得極為不安,不時發出嘶鳴,有人來來去去打著水,忙想讓火勢小點。
領在禁衛軍前頭的慕容暘御,與正立在議事殿堂外的軒轅棄遙遙對望。
「軒轅棄!我勸你降了,城裡城外都是我的人,你沒絲毫勝算!」
「是嗎?我勸你先抬頭看看四周城牆上,全是弓箭手,再告訴我,你又有幾分勝算?」
火光燃得整座皇城通明,彷如白晝,慕容暘御連頭也沒抬,勝券在握似的說:
「你以為弓箭手全是你的人嗎?你才是那個該抬頭看看的人。我勸你還是直接降了。」
軒轅棄沒抬頭,倒是令沐文抬了頭,城牆上幾近一半的弓箭手,放下了弓箭。
令沐文急揮了下手,還握著弓箭的人,反應也飛快,直接朝放下弓的人射出箭,沒中箭的則在城牆上直接動武了。
別說是等著弓箭手對廣場上的叛徒放箭了,想等自己人的弓箭手,全撂倒也是弓箭手的對方人馬,都不知得等上多久,更不知還能剩下幾個可用的人。
軒轅棄卻連眉頭也沒皺一個,冷冷地說:
「想坐上我身後這把龍椅,先掂掂自己的本事,有本事從我身上踏過去,你才有資格!」
「看來,你是寧願死,也不肯降了?」
「想死的人,是你,」
軒轅棄握緊佩刀,肅殺之氣明顯可聞。
一切發生得那麼快,軒轅棄瞬間躍至慕容暘御面前,兩方人馬瞬時混戰成團,不時有人倒下,不時聽見嚎痛聲。
城牆上最後剩下的弓箭手寥寥無幾,但也總算能盡職地讓幾枝飛箭斷斷續續落下,接著見廣場上,陸續有幾名縛綁紅條布的禁衛軍中箭倒下。
兩方人馬廝殺得不可開交,廣場上才過幾刻,便染滿了血、倒落了上百具屍體……
軒轅棄才與慕容暘御過了幾招,便讓團團圍上來的禁衛軍阻斷與慕容暘御的交鋒,他一個一個斬倒圍上來的人,心卻有了沉痛感,他看見好些個縛綁紅布條的禁衛軍,是當初跟隨他從無到有,一步步打下這片天下的人……
為什麼?到底為了什麼,這些人寧願背棄他們共同打下的天下,轉而投效慕容暘御?軒轅棄每放倒一個人,心裡的怒火便隨之增添一分!
這些死在他刀下的人,到底為了什麼?!
軒轅棄環顧四周,圍著他的十數名禁衛軍,拉大了圈圍範圍,有些遲疑,由方才至今過了三刻鐘,軒轅棄握著佩刀,砍去了數十人的首級……
那些禁衛軍不停蜂擁過來,像是打算耗盡他的體力,然而三刻鐘過去,倒下了數十人,卻不見軒轅棄有絲氣虛,僅僅見他額際滲出豆大汗水,他炯炯的目光依然明亮得像兩把火炬,想燒盡那些近他身的人。
他未見褪弱分毫的迫人氣勢,讓那些圈圍住他的禁衛軍,遲疑了。
此時城門外,遠遠傳來大批馬蹄聲,震得厚重的城門彷彿都搖晃了,兩邊人馬定住片刻,不消多時,大批武裝軍隊人了皇城門,往兩邊擴去,接著一人騎著馬入皇城,朝議事殿大喊:
「楊定武統領萬騎,護駕來遲,請王上恕罪。」馬背上的人,一入廣場即刻翻身下馬,朝議事殿跪喊。接了密旨的楊定武,料算事情緊急,一路上急馳行軍,為的就是早幾日回京都,
真是天幸,他能提早三日抵達京都!
皇城內方才廝殺得不可開交的兩方人馬,全停下動作,等待各自的主子指示。圍住軒轅棄的禁衛軍,此時更往外退,似乎預料大勢已去。
「皇城內,所有手系紅巾者,此時自動向楊將軍繳械,寡人可饒你一死,若再動兵械者,非但殺無赦,且誅九族。」軒轅棄朝廣場大喊,一時間,偌大的廣場鴉雀無聲。
直到某個人將刀子擲落,響起第一聲繳械,整個廣場才又恢復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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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裡,茉兒著急四望,四面石牆上,除了兩把火炬架子,什麼也沒。
外頭不知怎麼了!她感覺額頭上的汗水,滑過臉頰,沾上她的唇,嘗起來是鹹的。她害怕極了!這一刻,不知為何,她的心跳得好狂,像是有什麼極不好的事,就要發生了。
軒轅棄把她關入這似乎放得下四張方形案桌的密室,在外頭,會不會發生什麼?
她很害怕,一種莫名、無法解釋的恐懼,像是有人掐住她的心般,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怎麼辦?她想出去。努力推著四面牆,想找出有沒有什麼機關,能從裡頭打開密室,但每個她構得到的石牆磚面她都推過了,卻不見密室門有絲毫動靜。
茉兒跌坐在石地上,好一會兒,她的面前突然出現這些日子老作著的夢境畫面,這時的畫面好像清楚些,她看見軒轅棄背上讓人刺了一刀,看見他倒下……
茉兒的呼吸幾乎要停了!
跟著想起師父在邊關曾對她說過,軒轅棄有一死劫,只有她能幫他過那一劫。師父說過的……
是今天嗎?
怎麼辦?她怎會現在才突然想起師父的話?
師父說,只有她能幫軒轅棄……意思是不是要她早些警告軒轅棄,要她告訴他有人想--叛變!
天吶!她做了什麼?她怎麼這麼蠢、怎麼記性這麼差?!到現在才想起師父的話?
她為什麼要對歐暘御存有一絲愚蠢期望,以為他會聽進去她的話?
她一直認為歐暘御本性不壞,不是個壞人,才懷著希望,但願能勸醒他。
這幾日,她想過要告訴軒轅棄,真的想過!自從歐暘御那晚奇怪地拿了條紅布給她,要她必要時手握紅布條保命……她真想過要告訴軒轅棄,卻又一直掙扎,會不會這樣就害死了歐暘御?
她好笨、真的好笨!就像軒轅棄老愛揶揄她、笑她愚蠢那樣,她是真的愚蠢。人家把紅布給了她,不是擺明對方無論如何都不想聽她的勸告了嗎?
她為何還要猶豫?真的笨透了。
思及那塊布條,茉兒沒多想便由袖袋裡掏了出來。
那夜歐暘御將布條交給她,她便順手放進收師父錦囊的袖袋裡,她實在想不透,一塊紅布能有什麼作用,就將它收在袖袋,跟師父的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