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季薔(季可薔)
怎麼回事?這些人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要找賢禹麻煩?
他們會打死他的!他會被打死的!
她顫著手,取出皮包裡的手機撥號,「喂,一一○嗎?這裡有人搶劫打人,地址是--」沒讓她有機會念完住址,一隻鐵臂掃來,拍落手機。
「你們……你們到底想怎樣?」她白著臉,「是誰讓你們來找他麻煩的?」
「是誰?這得問你了,小姐。誰教你在外頭四處勾引男人呢?」說著,壯漢陰邪地勾起她的下頷,「不過你這臉盤兒確實長得漂亮,身材也浪,就不知道在床上夠不夠勁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放開她!」聽聞壯漢言詞愈來愈淫邪,殷賢禹咬緊牙,拚盡全身力氣撞開圍毆他的幾個人,挺身護在汪明琦身前。「你們要對付的人是我,讓她走!」
「是啊,我們要對付的只是你!」壯漢放肆一笑,抬腿又是一記。
殷賢禹躲開,可壯漢緊跟著又是往他胸前一拳重擊,他胸膛一窒,嘔出一口血,身子也跟著搖晃,雙腿一軟。
汪明琦連忙扶住他,「賢禹!賢禹!」
「快……走,明琦--」
「不,我不走!」她哽著嗓音喊,忽地層臂擁住他,拿自己的身體保護他。
「閃開!女人!」壯漢惡聲命令。
「不要打了,求求你們,不要打了。」她堅持不肯讓開,緊緊抱住頭腦昏沉的殷賢禹。
「老大,怎麼辦?要繼續打嗎?」
「不行!」壯漢阻止,「不能傷害這女人。」他沉下臉,冷啐一口,比了個手勢,「閃人!」
不一會兒,幾個男人一哄而散,迅速離去,和來時一樣突然。
汪明琦跪倒在地,輕輕抬起殷賢禹的頭,將他上半身帶入自己懷裡。
「你還清醒嗎?賢禹,能說話嗎?」她透過迷濛的眸望他,眼看他被揍得鼻青臉腫,嘴角淤血,一顆心重重一揪。
「哈、哈。」他勉力拉起腫痛的嘴角,「我應該……咳咳,去學空手道,剛剛……真難看。」他自嘲。
「你傷得好嚴重--」
「還……好。」他不停咳嗽,全身上下疼痛不堪,骨頭像全散了似的,卻仍不忘安慰她。「沒……事。」
淚融了,她心碎地望著他。
「別……哭了。只是……小傷--」
「我沒哭。」她展袖拭淚,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振作,「我……送你去醫院。」
「這才乖。」他朦朧一笑。
第七章
他傷得好慘。
望著床上額頭、胸口、腿部全繞著一圈圈繃帶,看來狼狽不已的男人,汪明琦感覺自己一顆心似乎也和他一樣,受了傷。
一定很痛。
可急診室的實習醫生在幫他料理傷口時他吭也不吭一聲,為緩和她凝重的神情還偶爾開幾句玩笑,之後,還將急診室最後一張臨時床位讓給一個騎車摔傷的小男孩。
「看來只有麻煩你送我回家了。」他對她露出招牌微笑。
在青紫的眼圈及腫脹的嘴角映襯下,那樣溫煦的笑容顯得格外讓人心疼,她眼眸一酸,差點又落下淚來。
她拚命忍住,強自平靜地扶著他上車,剛上路幾分鐘,便見疲憊至極的他靠著椅背沉睡了。
她放慢車速,讓跑車以最平穩的姿態前進,直到在她住的大廈大門前停妥,才傾過身低聲喚醒他。
「我睡著了?」他迷迷糊糊地醒來,有些尷尬。
「你太累了。」她柔聲道,在大廈管理員的幫助下扶他上了樓。
「這是我家嗎?」望著週遭陌生的裝潢,他有些愣然,「我神智不清了嗎?」
「放心吧,你神智很清楚。」她微笑,「這是我家。」
「你家?」
「嗯,因為我家離醫院比較近。」她解釋,一面幫助他躺落主臥室那張超大尺寸的床榻。
「我好像是第一次來這裡。」
「嗯哼。」她點頭,轉身送管理員來到門口,順便交給他車鑰匙,「麻煩你幫我把車子停到地下停車場。」
「沒問題。」中年男子點點頭,望向她的眼睛充滿好奇,「我還是第一次見汪小姐帶朋友回來,是男朋友嗎?」
她只是微笑不答。
看出她送客意味明顯,管理員識相地摸摸鼻子離去。
她鎖好門,到廚房斟了一杯溫熱的開水,然後回到臥室。
殷賢禹彷彿正看著什麼,神色迷惘而驚奇,直到她進了門,才收回視線。
她沒察覺他異樣的目光,餵他喝了水,「還想要什麼嗎?」
他搖頭。
「那你睡吧。」
「你呢?」
「我在這裡陪你。」她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床畔。
他微笑了,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們也曾經有過類似的一幕,只不過兩人的角色倒過來了。
「你睡吧,不要再說話了。」
他卻沒有閉上眼,湛深的瞳眸鎖住她,許久。
「怎麼啦?」她微慌地攏了攏鬢邊發綹。
「原來你也可以這麼溫柔。」他淡淡微笑。
「嗄?」她一愣,玉頰飛上嫣粉。
「傳言說,你溫柔起來時,能把一個男人寵上天。」他頓了頓,語氣抹上某種深思,「看來是有幾分真實性。」
「你--」她臉頰更燙了,「從哪裡聽來這種無聊閒話啊?」
「你那些忠誠追求者。」他盯視她,似笑非笑,「他們告訴我很多有趣的事。」
「你跟……跟那些無聊分子混在一起幹嘛啊?」她氣急敗壞地說,「他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我當然會親自求證。」他意味深長。
她的呼吸一緊。
為什麼他看她的眼神要如此深邃,如此若有所思,教她心緒也跟著亂紛紛,絞成一團理不清的毛線?
他是認真要追她嗎?認真要挑戰她為男女關係定下的遊戲規則嗎?
她該……拿他怎麼辦啊?
「賢禹。」她無奈地低喚一聲,正想說些什麼,卻發現他已合落眼睫。
濃濃的、密密的、不像男人該有的漂亮眼睫。
她記得湘愛曾半真半假地對她抱怨,一個男人實在不該擁有如此濃密的眼睫,擺明了要來勾引女人嘛。
所以,她才被他牽動了嗎?所以每回他用那雙幽深的眸認真地望她,她總會微微透不過氣嗎?
所以,她才不敢過分接近他,不敢……愛他嗎?
所以,她才拿他毫無辦法嗎?
「我該怎麼辦?」她無聲自語,望著他熟睡的臉,胸膛忽地窒悶。
那張原本斯文俊雅的臉,因為她被揍得鼻青眼腫,狼狽不堪。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丑,反而覺得一顆心如著了魔似地不停被吸向他。
她著了魔。
她癡癡地望他,許久許久,緩緩低下唇,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擦過他浮腫的唇。
然後,她將暈紅的頰貼落床褥。
「饒了我吧,賢禹。」
她啞聲低喃,沒察覺身旁的男人悄悄扯動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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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這麼短時間就召集人馬,可見他平常一定跟道上有聯絡。」汪明琦對電話另一端的男人說道,「你幫我查查看,如果確定是他--」
「你想怎樣?」
櫻唇一抿,「吊銷他的律師執照。」落下的言語毫不容情。
「呵!這招夠狠。」男人朗聲笑了,「看來那傢伙真的惹毛你了,明琦。」
她不語,明眸掠過一絲銳芒。
好一會兒,男人停住笑,一聲歎息,「那個朋友對你一定很重要,明琦,很少見你這麼激動。」語氣微微遺憾。
她聽出來了,歉意地閉了閉眸,「先謝謝你幫忙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男人乾脆地說。
「謝謝。」
她會讓那傢伙好看的!
掛斷電話後,有半晌,汪明琦只是冷冷瞪著話筒,然後,她甩了甩頭,正想回到廚房繼續工作時,一個低啞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
「怎麼?找人幫我討回公道?」聲嗓蘊著笑意。
她一驚,轉過身,「賢禹?你起來了?」
「嗯。」
「現在才八點多。」她瞥了一眼牆上時鐘,「怎麼不多睡會兒?」
「我睡夠了。」他微笑,緩緩走向沙發椅坐下,「剛剛那人是誰?」
他都聽到了嗎?
她咬唇,瞥了他一眼,「你不認識。」
他挑了挑眉。
他該不會以為跟她通話的是某個黑道小混混吧?
她倔強地別過頭,不想看他批判的眼神。
他卻溫聲開了口,「是很好的朋友嗎?」
「嗄?」沒料到他有此一問,她愣然。
「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順便也幫我謝謝他。」
「什麼?」
「不過我不希望他因此惹上什麼麻煩,所以其實可以不必……」
「沒關係的。」她打斷他的話,「這件事對他而言只是小Case。」
「可是--」
「其實我那個朋友,你見過他一次。」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解釋。
「哦?」
「記得你開車撞到我那天嗎?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次。」
「當然。」
「那天有個男生拿傘來找我。」
「是他嗎?」殷賢禹微微訝異。
「嗯。」她點頭,淺淺一笑,「後來我們成了好朋友。他爸爸是警政署高官,他本身也在調查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