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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文 / 季薔(季可薔)

    「啊,她這麼說嗎?」章懷箴苦笑,眉宇漫開輕愁。

    不錯,她可以感覺出母親十分不贊同她跟雲飛來往,從那日家長會回到家後,她便不停逼問自己跟雲飛的關係。

    她說,對方是豪門世族,我們只是普通人家。

    她說,年紀輕輕不該談戀愛。

    她說,這份心情只是年少輕狂,幾年後就會遺忘得乾乾淨淨。

    她說,她不願意她因此而受傷。

    母親說了許多許多,她都明白。可,投入的感情豈能輕易收回?當她試著想像自己忘記他時,才恍然明白對他的愛戀早已滿溢。

    她不願忘記他,她忘不了,忘不了呵!

    「懷箴,你跟宋雲飛到底是不是認真的?」鍾晨露追問。

    她沉默數秒,終於選擇坦然點頭。

    鍾晨露神情複雜,望向她的眼神竟似有些不忍。

    她驀地心慌,直覺不祥,「怎麼啦?」

    「你知道嗎?我剛剛在導師辦公室聽到一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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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吧,我早說過,不必我們這些老師窮緊張,學生們也能把事情搞定的。」

    導師辦公室裡,一個男老師擱下剛剛送來的特刊,上身往後一倒,閒閒靠著座椅。

    「什麼意思?」坐他隔壁的女老師搶過特刊,迅速瀏覽,不一會兒,粉色柔唇揚起淺笑,「這樣懷箴就不會那麼難過了,那些初中部的男生以後大概也不會嘲笑她媽媽了。嗯,這篇文章把她們母女之間的感情寫得真好,很感人。不過,怎麼沒有作者的名字呢?」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她專注地尋找,「究竟是誰寫的呢?」

    「這還用問嗎?」男老師得意地朗笑,「自然是我衡山派的愛徒,雲飛羅。」

    「宋雲飛?」女老師愕然揚眸,「莫老師,你的意思是——」

    「到現在你還沒發現嗎?於師太。」莫傳風戲譴地喊著學生們給於靜逸取的外號,深亮的眼眸閃過嘲弄,「你們恆山的小尼姑跟我的愛徒兩個在談戀愛。」

    「宋雲飛跟章懷箴?」於靜逸不敢相信,「談戀愛?」

    「怎麼?很驚訝嗎?」

    「可是他們才十七歲!」

    「十七歲就不能談戀愛啊?嘖嘖,於老師,沒想到你的觀念這麼保守。」莫傳風誇張地搖頭。

    「這不是保不保守的問題!」於靜逸反唇相稽,「學生嘛,本來就該以課業為重。」

    他微微笑,忽地轉過座椅,俯身上前,一雙晶亮的眸定定盯住她。

    她身子連忙往靠後,下意識地伸手扶住鏡框,「你……幹嘛?」

    「我只是很好奇,於師太,難道你唸書時就像現在這麼一本正經,從不曾談過戀愛?」

    「我——」她一窒,俏臉先是一紅,半晌,才記得白他一眼,「要你管!」

    「你的事我當然是管不著啦。」莫傳風笑嘻嘻地說,「不過我愛徒的事可就麻煩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

    「宋雲飛的老爸,咱們科學園區的教父老大今天早上打電話給我。」

    「宋勤打電話來?」於靜逸蹙眉,直覺不妙,「他說什麼?」

    「他說要幫雲飛辦轉學手續。」莫傳風靜靜說道,總是嘻笑的神情難得凝肅,黑眸掠過闇影。

    「辦轉學?」於靜逸訝然,「為什麼?」

    「大概要幫他兒子擺脫桃色糾紛吧。」莫傳風淡淡地說,唇畔雖是勾勒笑痕,笑意卻不及眼眉。他轉過頭,望向窗外校園一角,木棉樹後,兩個人影若隱若現。「其實讓孩子快快樂樂在一起有什麼不好?又何必逼他們分開,逼他們忘了對方?這些做人父母的有時候也真莫名其妙,干涉這麼多做什麼呢?萬一以後出了什麼事,看他們怎麼辦?」

    於靜逸聞言一怔,「你是……什麼意思?」

    「我有個堂姊,就因為這樣逃家,結果死了。」

    「什麼?!」

    「傳芬在家族人緣超好的,所有長輩都疼她,平輩也都喜歡她……結果居然這樣送掉一條命。」莫傳風搖頭,神色陰沉,「希望那兩個孩子別做出什麼傻事就好了。」

    不祥的語氣令於靜逸渾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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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飛,這是怎麼回事?聽說你要轉學?」追著已經多日未曾獨處的少年,章懷箴臉色蒼白。

    怪不得這些天她總是碰不到他,總是與他擦肩而過,她本來猜想是為了照片的事他有意躲她,可原來還有別的原因。

    她望著倚著木棉樹幹的宋雲飛,後者戴著銀邊眼鏡,瞳眸深邃,讓人認不清其間思緒。他沉默一會兒,才淡淡頷首。

    她一驚,「為什麼?怎麼這麼突然?為什麼你不告訴我?」

    「我爸要送我到美國唸書,先報讀語言學校,然後插班進當地高中。」

    「為什麼?」

    「為什麼?」他聳聳肩,「當然是因為美國的教育環境比台灣好啊。」

    「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他推了推眼鏡,「念完高中念大學,再讀個碩士博士什麼的,很難說會待多久。」

    念碩士博士?章懷箴茫然,在心底迅速一算,容色更白。

    那起碼要十年啊!他不僅要走,還要離開這麼久。

    十年!

    難道他們必須分別這麼久嗎?那他……還會記得她嗎?

    酸澀的眸紅了,癡癡地望著他,「你怎麼能說走就走?那我怎麼辦?」

    他垂下眸,「你就繼續留在台灣啊。如果拿到鋼琴比賽的獎學金,說不定也能出國。」

    「就算我真的拿到獎學金,我也不一定會跟你去一樣的國家……」

    「那又有什麼關係?」他打斷她的話,「誰規定我們一定要在一起?」

    「你——」冷淡的語氣令她一愕,望著他漠然的神情,胸口微微揪扯,「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別過頭。

    「你說話啊!」她忽地激動了,拉高聲調,伸手拽住他的臂膀,「你不是說過嗎?要我別離開你,可你現在卻說你要走,說我們可以不必在一起,你怎能這麼瀟灑?你心裡究竟想什麼?你怎能這樣出爾反爾?」

    「懷箴,你冷靜一點。」他蹙眉,按住她的手,用力擺脫。

    而她,為那樣的動作感到傷心。

    他居然擺脫她?居然那麼冷淡而堅決地要切斷兩人的聯繫?他們之前交換過的那些情話誓言呢?難道他只當一切是兒戲?

    「你……你不是給我看那條紅繩嗎?那條紅繩,你一直掛在胸前的——」

    「你是說這個嗎?」他自胸口翻出繫著玉墜的紅繩。

    「對啊,就是這個。」她伸手想接住。

    他卻格開她的手,握緊玉墜,狠狠一扯。

    紅繩斷了,隨著他的鬆手,飄落在地。

    她愣愣地瞪著他的動作,愣愣地望著頹然落地的紅繩。鮮艷的繩線斷了,是否象徵著牽扯兩人的感情,也就此兩分?

    揚起眸,她透過迷濛水霧,試圖認清面前這張毫無表情的俊顏。

    他怎能維持這樣的毫無表情?怎能不流露一絲絲內心的情緒?他不遺憾嗎?不難過嗎?難道他們之間的一切對他毫無意義?

    不!她不相信!如果真的毫無意義的話,他以前為什麼一直留著這條紅繩?

    「我不相信,雲飛,你不會這麼絕情的,一定有什麼原因。」她急促地喘息,急促地追問他,「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你突然要這麼做?」

    他只是默然不語。

    「你說話啊!雲飛,告訴我怎麼回事!」她幾乎崩潰了,神態瀕臨歇斯底里,「一定有什麼原因,一定有理由,你告訴我,告訴我……」

    「沒什麼理由。」他冷冷截斷她的話,「我只是膩了。」

    她一震,「膩了?」

    「對,膩了。」他冷靜地說,「其實從頭到尾,我只是在跟你玩一個遊戲而已,我只想報復你,因為你竟敢忘了我。」鏡片後的眸閃著冰冽寒光,「所以我接近你,卻又不理你,像貓逗老鼠一樣弄得你六神無主,然後,再讓你愛上我。」端麗的嘴角扯開譏誚笑弧,「你以為那些事都是誰做的?告訴你,信是我貼在公佈欄的,照片是我讓學弟拍的,那天在你媽媽面前痛揍學弟也只是演一場戲而已。」

    「演……演戲?」

    「是,演戲。一直以來我都在演戲,而你這個傻女生,居然就傻傻地中計了。」

    中計?他的意思是這一切只是他的惡作劇?

    心跳停了,世界彷彿在這一刻逐漸崩毀……

    「我那時i…不是故意忘記你的。」淚水在頰畔成串碎落,「我是出了車禍,不是故意的——」

    「那我可管不著。我只知道你忘了我,拿條紅繩唬我,結果還不是把我忘得乾乾淨淨!」他乖戾地說。

    懷箴,懷箴,你忘了我嗎?你竟忘了我!

    又來了,夢中怨恨責怪的呼喊,又來了!

    她身子一晃,不覺伸手摀住雙耳,「不是的,雲飛,不是的,我不是故意忘了你,真的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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