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凌築
潑婦?!他居然說她是潑婦。「你這臭男人,王八蛋,卑鄙下流無恥……」海琦一臉鐵青的咒罵,氣沖斗牛就要衝上前,牙兒趕緊從她背後抱住她。「放開我!」
「小姐,別激動,不能打呀。」
古紹華一愕,「你叫他小姐?」這主僕真怪,該不會是僕人為迎合主人異於常人的興趣而把他當姑娘?
「牙兒,你剛叫我什麼?」海琦激動的身子僵了下,回瞪她。
牙兒見她稍微冷靜下來,幽幽歎了口氣,「小姐這裡沒有外人,你就乾脆跟姑爺老實說了吧。」
「姑爺?」她猝來的話如閃電般擊中古紹華,他東張西望,確定這裡只有他們三人,視線回到牙兒身上,指著自己鼻子哭笑不得的問:「你口中的姑爺該不會指我吧?開玩笑也要有個分……呃。」笑聲停止在牙兒點頭後緩緩拿下束起長髮的綸巾,一頭青絲如飛瀑般流瀉,他呆若木雞,顯然嚇得不輕。
「姑爺,你還記得我嗎?」她一福。
「不許叫他姑爺,他不配!」
「你是……」古紹華深擰的眉頭打了死結,須臾慢慢舒展開,拍膝的大叫一聲,「啊,我想起來了,我記得你,你是結婚當天跟在花轎邊攙扶新娘,跟著義莊千金陪嫁的丫鬟。」憶起逃婚那日他飛上屋簷,看到大門前停著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和一群湊熱鬧的人群圍著花轎,那麼海麒麟不就是……他眼光一轉,落在臉上沒有表情的海琦身上,他能夠感受她身體四周散發出來熾熱滾燙的怒焰,他不禁吞嚥了下口水。
「奴婢正是海牙兒,拜見姑爺。」牙兒盈盈一笑。
古紹華心虛的瞟了瞟面無表情的海琦,「那麼你是……義莊大小姐海琦,呵呵,不可能吧,你一點也不像……」女人。心驚慌無措的狂跳,他嘴角牽扯出扭曲僵硬的線條,腦海裡浮現一張濃妝艷抹活像妓院裡老鴨的想像圖。
「小姐,你乾脆把面具拿下來給姑爺瞧一瞧。」牙兒見他還露出質疑的眼神,好心幫小姐解開腦後繫住面具的黑繩。
「不用了,他不信就算了,幹麼還給他看?」海琦不悅的臭著臉,扭動身軀想拉開她的手,卻沒真正的使勁。
牙兒隱約感受小姐話中口氣略透著忸怩、窘迫,忍俊的道:「小姐,你不給姑爺看他哪會相信?」她解下面具及綸巾。
頓時,古紹華被海琦的美貌給震懾住,綸巾解下後,她那如雲般濃密的長髮披瀉而下,在陽光投影下泛著火焰的光芒,形成眩惑人的波浪。
面具下她那張精緻的瓜子臉龐上,鑲嵌若黑燦明亮如黑珍珠的晶眸,濃眉彎而略帶剛強,高挺的俏鼻透著勃發英氣,兩頰粉嫩的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她下巴倔強的揚起,性感撩人的朱唇不馴的噘起。
「看清楚了沒?」海琦自信的雙手交叉胸前。
「不,這一定是惡夢。」古紹華腦子暈眩了下,無法置信的搖搖頭。「天哪!怎麼可能?我一定是在作惡夢」
看到她廬山真面目,他居然說作惡夢?!「可惡,你找死!」隨著低吼,海琦拳頭反射性的揮出。
「砰!」他迎面黑影籠罩,臉頰吃痛的再度陷入昏迷。
「小姐!」牙兒驚呼。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的古紹華再次被衝動火爆的海琦打昏!眼看在重拳後激動的小姐飛腿踹上他的臉,她趕緊抱住她的腰,「冷靜,冷靜,他會被你打死。」
「打死了更好,正好海葬。」海琦氣憤難平的揮舞著拳腳。
「小姐,人命關天,你要想清楚。」
「我已經想清楚了,這種嘴長瘡生蛆牙爛掉的男人,打死他還算便宜了他。」
被形容母夜叉或醜八怪都沒他直言不諱來的傷人,她是胸部小又怎樣?她沒有姑娘千金的荏弱嬌柔那又如何?
「小姐,你被誤認為男生也不是第一次,以前在義莊的時候,你穿男裝混在那些男人堆中都沒有人認出你是女裙釵,你還很得意的回來宣揚,為什麼姑爺隨口這麼說你就氣得像噴火麒麟?」
從小海琦就是小霸王,穿著男裝的她纖細的身材和英氣的臉龐,就連追隨者都沒有人發覺她是女生,而老爺長年在外?商和保護沿海居民,根本無暇約束管教。
在繼承父志上了船後,她更有如脫韁的野馬,豪氣干雲,混跡在男人堆中活脫脫就像個海盜頭子。
「該不會是你喜歡上姑爺?」
「你……你講這什麼鬼話?我會喜歡上他?我又不是腦子壞掉。」海琦結巴的道,一股奇異的灼熱感自頸部竄升。
什麼叫欲蓋彌彰,牙兒在她身上看得一清一一楚,她掩口吃笑,「小姐,你知道嗎?當你言不由衷的時候,說話就會打結。」
「你這臭丫頭管的越來越多,下次不帶你出門了。」海琦沒好氣的雙手叉腰,不經意的目光落在床榻上昏迷的古紹華,視線順著他飽滿的印堂溜過挺直的鼻樑,就算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依然無損他的俊美瀟灑……她心跳卜通的漏跳一拍。
她打從心底極力否認:絕不是,她絕不可能愛上這烏龜逃夫。
第五章
朦朧月色下,海面上冉冉飄起一層薄霧,如細絲如輕紗,徐徐的清風拂來,飄送著沁心的涼意。
「琦丫頭,明日午時之前應該可以抵達流求,我看我們是不是要多停留幾日,順便修一下受損的船身。」海無名看著正批帳冊的海琦。
她點點頭,「嗯,告訴底下的人我們在島上停留兩天,除了護衛的黑麒麟部隊分三班分批留守在船上,其他人可以下船輕鬆一下,不過,隔天午時之前要回到船上,逾時者扣薪俸一日。」待在船上那麼多日,經歷過驚濤駭浪,是該讓那些水手放鬆一下。
他點點頭,小心翼翼的覷了眼過分熱中於海麒麟事業上的她,「琦丫頭,那你呢?」
「我什麼?」
「你不下船走走嗎?」
「海叔,船上的貨物要清點裝卸,我們的行程已經耽擱了,這幾天貨物的損失和延遲的費用要估算一下,我想恐怕一整天都會待在船上吧。」
「琦丫頭,偶爾也該放鬆一下,船上的貨物又不會長腳。」
「可是會腐爛受損。」海琦揮揮手,「好了,海叔你別擔心我了,時候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海無名深思的望著她一眼,搖搖頭歎了口氣離去。
在他消失門外後,看著仍專注於帳冊上的海琦,而一旁的啞叔和牙兒你推我一下,我對你使個眼色,兩人不知在推諉什麼。
受到干擾的海琦額頭青筋抽動著,「你們在幹麼,吃飽太閒了嗎?有話想說就快說。」擱下筆,她轉向啞叔道:「啞叔,你說。」
啞叔擰起眉,咿咿唔唔的比手畫腳。
「他醒了關我什麼事,沒一拳打死他算可惜。」海琦看得懂他的手語,冷哼一聲,誰要理那蹩腳的,船上隨便抓來一個水手都比他厲害。
牙兒裝作無意的道:「不知是誰每夜睡覺前都會走到他房門徘徊,又好面子的沒膽進去。」
「牙兒,你說誰?」海琦咬牙。這丫鬟越來越沒大沒小,早知道就不該帶她出門。
「小姐,我可沒說你,你別急著對號入座。」牙兒嘻皮笑臉的。
「你這臭丫頭……」海琦才起身就被啞叔拉住手,「啞叔,別拉著我,我才不要去探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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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紹華恢復神智,左眼傳來灼熱的麻痛,他伸手觸了下,腫起來了,痛得他瑟縮了下。
他想起來了,那不是惡夢,那是真的,海麒麟是女的!
這一點他從來沒想過,在歷經險些溺斃,暈船昏倒,甚至被海賊追殺,海裡遇到鯊魚,都沒有這消息來得驚人。
而且她還是他已過門的小妻子,更丟臉的是堂堂男子漢的他三番兩次被她打昏。
「海麒麟是女的?」
「不是!」
「那為何?」坐在床邊的古紹華看著剛進門的牙兒。他漸漸能適應船體的搖擺,當在坐鞦韆。
「我們家老爺才是海麒麟,在老爺過世服喪期間,海賊又再度來犯,不得已我家小姐只好戴上面具希望震懾住那些海賊,結果一戴就戴到現在。」她笑容可掬的站在門邊不時往左看。
「也就是說現任海麒麟是你家小姐海琦,我的妻子?」這也就能解釋她為何那麼排斥他、厭惡他,老是不給他好臉色看。「牙兒,你在做什麼?怎麼不進來?」
「等一下。小姐,快進來,姑爺又不是怪物,你在怕什麼?」牙兒半拖半推著扭捏站在門外的海琦。
「你們不要拉我啦,我自己會走。」海琦不甘願的被啞叔和牙兒硬是推入門,抬起眼心虛的瞄了瞄左眼腫大的古紹華,她絞扭著衣角,吶吶的不知怎麼道歉,「那個……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