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孟薰(花暖)
「你也知道情人節啊?」現在的小孩子真早熟。桑芙然覺得有趣地笑了。
「我知道啊!就是要送東西給喜歡的人的日子。」秦浩邦很得意的解釋。「我最喜歡桑姐姐,所以我要送給桑姐姐。」
「不要啦,玩偶好貴,你把錢存起來買你的玩具好了。」桑芙然笑了笑,不願他破費。「而且姐姐喜歡真的狗。」
「噢。」他的錢不夠買真的狗。秦浩邦沮喪地想。
「全部都對。」桑芙然檢查完最後一題,讚賞地摸摸他的頭髮,柔柔笑著。
「我要獎勵!」秦浩邦今晚最期待的一刻終於到來,方纔的沮喪一掃而空,小臉發亮,得寸進尺的指著臉頰。
「好,給你獎勵。」桑芙然笑著以唇貼上他軟軟的臉頰。
秦浩邦如願得到香吻一枚,高興極了。
可是,卻有人火大了!
「浩邦!回去『春居』!」森冷的嗓音驀然從兩人身後飄來。
只見剛洗完澡的秦練堂,一身黑色休閒服,合身熨貼著挺拔的好身材,俊朗的
面容卻陰暗難測,漂亮的黑眸含怒冷沈。
「二、二哥……」二哥的表情好恐怖!秦浩邦害怕的反射性縮入桑芙然懷中,隨即發現二哥的表情更可怕了!
好像……好像老虎要吃人。
「練堂,怎麼了?你嚇著浩邦了。」桑芙然輕輕說著,一面安撫秦浩邦。
「浩邦!」秦練堂不回她的話,逕自提高了嗓音,冷睨著自己的親弟弟。「回去!」
「那……姐,我、我先回去了。」秦浩邦瞬間覺得自己長大了很多,因為他突然體認到,情場如戰場,只要有二哥在的一天,桑姐姐就永遠都不會變成他老婆。
「我走了。」人生的第一次失戀,真是慘痛啊。秦浩邦拿著數學作業,垂頭喪氣離開了。
踏出冬居,忽然想起桑姐姐教他背過的詩,真是「問世間情為何物」啊。
唉!他還是把存來買哈士奇的錢拿去買巧克力給同班的黃雅如、林蕙美、陳庭婷、黃姍均……
第五章
「練堂,怎麼了?」秦浩邦一離開,桑芙然把視線轉回表情陰霾的秦練堂,不解地溫和詢問。
秦練堂不答,只是冷掃她一眼,逕自落坐在沙發另一端,抓起遙控器,開始看電視。
過了一會兒,桑芙然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開口:「練堂,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巧克力?就是……就是徐子明今天拿給我的那個?」
她向來很少掉東西,可是那盒巧克力卻讓她找了好久部找不到,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時掉了的。她實在不願意拿這問題問秦練堂,但想起自己答應對方要看裡面那封信,只好硬著頭皮開口。
「我丟了。」秦練堂淡淡回答,雙眼仍盯著電視機。
「你丟了?!為什麼?」桑芙然愕然的瞠大烏眸。
「你喜歡他嗎?」他答非所問。
「我不喜歡他,可是我答應他,要看他寫給我的信。」看苦他漠然不在乎的模樣,桑芙然有些生氣。「你怎麼可以擅自將它丟掉?」
「你生氣了?」這是她第二次生氣了,上次是兩年前,他打架受傷的時候,而這次卻是為了別的男生,秦練堂的表情扭曲,有些難看。「他對你來說,真有這麼重要嗎?」
「他重不重要不是問題,我生氣的是你。」桑芙然略白的臉蛋因為難得的怒氣而泛起淡紅,嗓音卻仍維持著溫和平穩。「練堂,我是真心把你當親弟弟看,才想跟你說這些。一直有那麼多女生對你表白,或許已經讓你感到麻木了,可是你不能因此而輕賤別人的心意……練、練堂……你、你幹嘛?」
桑芙然的嗓音陡然走了調,帶著緊張的輕顫,只見秦練堂俊美的面容逐漸逼近她,並因她的話語而陰暗、扭曲。
秦練堂不給她機會退縮,修長的身子移至那抹單薄身影前,雙手將她鎖在沙發和自己的懷抱間,鷹隼般的銳眸緊鎖著她,躍動著熾烈的怒焰,熠熠發出冷光。
「練堂,你……」被海潮般襲來的清爽和陽剛氣息所密實籠罩,桑芙然茫然又驚慌地看著過近的俊美面容,心跳劇烈得梗住了喉頭。
「我輕賤了誰的心意?」他性感倔強的薄唇恨聲迸出質問。
柔芙然來不及釐清向來冷淡卻守禮的「弟弟」怎會如此脫序,卻已然彼他擾亂了心神,溫熱渾濁的氣息極近地拂在她的面頰上,令她急急想轉開臉頰。
「看著我!」有力的掌心一手執住她小巧的下巴,不容她再逃避。「我輕賤了誰的心意?你說啊?」
陰狠的嗓音透著尖銳的憤恨。「而且,你有資格說我嗎?」
「至少,我不曾……」我不曾將別人的心意丟棄。桑芙然來不及說完,就被打斷。
「你不曾什麼?你不曾什麼!」他慍惱失控地提高音量。
「練堂?你究竟怎麼了?你好奇怪……」桑芙然看著他冷靜盡失的憤然模樣,心裡不知怎地,湧起了濃濃的不捨,忍不住伸手輕撫他的臉頰,就像安慰浩邦一樣,試圖想安撫他。
「該死!」被她的舉動弄得一震,秦練堂低怒地詛咒一聲,拉開她柔嫩的掌心壓制在沙發上,傾身重重吻住了那張渴望已久的軟軟唇辦。
他承認行了吧!他承認他喜歡她!可以了吧!
是!他就是這麼笨,喜歡上這個在她眼裡什麼都不重要、什麼都可以隨時拋棄的可惡女生!
他就是討厭任何男生喜歡她、接近她,甚至討厭起自己的親弟弟成天膩在她身邊!
渴情溫熱的唇舌,輕易地吻開處於驚愕且毫無反抗的軟唇,含住她的嘴,火熱有力的舌尖帶著青澀卻穩定的力道攻城掠地,深嘗她口中的蜜津。
他在……在吻她?!
隨著認知的復甦,溫潤的瞳孔逐漸放大,桑芙然終於抗拒的急急想將他推開,軟弱的抵抗卻輕易被他厚實的手收入堅硬的懷抱,緊緊鎖住,兩人間的距離倏然熨貼密合,她的每一分柔軟線條,全都陷入了他的陽剛。
漫長需索的吻,終於在秦練堂看見她眼中那抹委屈的淡淡淚光而終止,他放開她,氣息不穩而濁熱,陰鷙的黑眸逼視著她,恨聲宣告──
「你不是我姐姐!」
重重將她放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留下喘息不休的身影,兀自捂著紅腫潤澤的唇瓣,久久不能回神。
※※※
自從那一吻之後,桑芙然的心境起了很大的變化,她如秦練堂所願,不再將他當作自己的弟弟看待。
她不再主動和他說話、不再等他放學,處處躲著他,避之唯恐不及。
接著,事情漸漸脫軌,他開始遲到、早退、在校園中大剌剌的跟女生牽手、接吻,在校外跟人家打架。
爸爸跟秦伯伯都關切的問過她,秦練堂到底怎麼了,她卻一個字也無法回答。
每當他弄傷自己,狼狽而歸時,她狠心不理,躲在自己的房內,一個字一個字念著佛經,卻止不住心痛、害怕。夜裡無法安眠,夢中,商泉哥帶血的面頰和練堂的交錯、重疊。
好幾次,她想出去看看他、想像從前一樣替他擦藥,可是走到了門邊,卻又退縮了。
她害怕付出了關心,事情會愈來愈複雜,也怕自己的感情,會就此一發不可收拾。
秦練堂一直是個很驕傲、很自負的人,所以她明白那晚失控的強吻,絕對不是他一時興趣,而是隱忍許久的爆發。
所以她怕,怕自己真的對他動情,因為那太容易,卻是不應該發生的事。
她終究是要離開的,這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決定好了的事情,她還為此種了一株紅豆樹,不是嗎?
可是……可是為什麼還沒到要離開的時候,她已經開始為那一天而心痛?
她還太年輕,還學不會放下嗎?
坐在書桌前,窗外的雨下得好大,他還沒回家,而她的心也始終懸宕著,無法放下,這幾日,她總要反覆承受這樣的折磨。
牽掛著、憂慮著,直到他回來。
忽然,門口傳來震動的聲響,她警覺的凝神細聽,緊接著一陣蹦蹦跳跳的腳步聲從長廊上傳來,夾雜著孩子氣的興奮嗓音。
不是他,是浩邦。
「姐……姐!」秦浩邦在外頭喊著,急敲她的門。
她帶著微微的失望去開門,臉上恢復了溫和的笑。
門才開了些許,一個小小的、毛茸茸的身影竄入了縫隙,定神一看,是一隻圓滾滾的小狗。
「哪來的小狗?」桑芙然一臉驚喜,看著不習慣木質滑溜地板,而一路跌跌撞撞奔跑的小毛球,眼底映滿了燦爛的笑意。
「二哥撿到的!」
他回來了嗎?桑芙然微愣。
秦浩邦舉起小狗,伸到桑芙然眼前。「你看!你看!是哈士奇!姐最喜歡的狗耶!」
一雙圓滾滾、湛藍色的無辜眼睛對上她的,眉心三點火焰狀的白,護他看起來兇惡無比,卻又有一股滑稽的感覺。
「好可愛。」桑芙然輕歎一聲,將它接過,抱入懷裡,也不顧它濕淋淋的身子會弄髒自己的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