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女人有所畏

第18頁 文 / 章情

    醫生說幸好沒有傷及內臟,不然,輕則子宮傷害造成不孕,重則內出血一命嗚呼。可是,還必須等X光檢驗報告出來,再深入觀察是否有其它的後遺症。

    茅璇知道阿珂是在飯店門口為了救他而被撞到的,眉頭一擰,眼睛一瞪,當著醫生的面就對她吼:

    「笨女人!受傷為什麼不早說,找死啊!」要是別的女人,他管她們要死要活啊,可因為這顆蠢蛋,不知怎麼的,他心急得表現出反常的暴躁了。

    阿珂覺得很丟臉,皺著眉頭,咬咬嘴唇,無辜地把頭低下,怎麼想就是覺得自己很哀很哀。

    她也不知道自己受傷了呀,只覺得身上酸酸痛痛的,以為是沒睡飽的關係,加上本來就粗心,所以沒去注意身上的異狀。再說,受傷是她家的事嘛,又沒有要他負責,他幹嘛那麼凶的吼人哪?如果不是他害人跌進池裡,又把人抱得那麼緊,她也不會痛得要死啊。

    什麼老虎的溫柔嘛!騙人的啦,不然就是她昏頭了,想男人想瘋了,才會對這個對她而言最最沒有吸引力的男人產生錯覺。

    像一隻小笨貓跟著一隻大猛虎,阿珂垂著沉重的腦袋瓜,混沌地跟著茅璇的大腳步,來到醫院的大廳感覺到混亂,她一臉茫然地越過茅璇身側,看見好幾輛救護車停在醫院外邊。

    「怎麼回事啊?」她忍不住問,緊張地看了看身邊的男人。

    茅璇一臉沉著,沒有回答她。

    一床床的傷患被推了進來,幾乎都是血肉饃糊,受了嚴重外傷的。阿珂嚇得倒抽口氣,不自覺地抓住一樣東西撐住自己。

    「麻煩讓一讓!」推病床的醫護員急喊著。

    茅璇快動作地往旁邊跨一步,阿珂沒預警地被拉動,差點跌倒,一隻手穩穩地圈住她,旋即,她的背脊有了安穩的依靠。

    阿珂猛然驚覺,除了那只即時摟住她的手,他的另一隻手正被自己緊緊地握著,她竟然下意識地握了他的手!

    急忙地想抽回手,可他卻反手一握,霸道地不理會她的抗拒,還狠狠地瞪去一眼以示警告。

    阿珂無奈地皺皺眉頭,無心去追究這惡霸到底糾纏什麼,她關心著那些傷者到底發生了什麼災難。

    本能地朝亂烘烘的大門口看去,隔著透明的玻璃門,她發現幾張熟悉的臉孔,是她的記者朋友,連SNG車都出動了。警衛擋在大門口不讓記者進來,可還是有少數幾位記者享有特權地進到大廳裡來。於是,她聽到某家電視台的記者拿著麥克風站在攝影機前說道:

    「……記者現在在××醫院為您報導,關於今天早上在XX路發生的公車翻車意外,目前傳出已經造成五人身亡,有二十多位乘客受到輕重傷……」

    阿珂覺得胸口沉甸甸的,說不出的痛楚。眼看病患的哀嚎、家屬的哭喊,一瞬間,她好像到了幽冥地府。

    她在顫抖!茅璇垂下視線,發現阿珂臉色蒼白,因為害怕嗎?本能地,想摟著她盡速離開這場混亂,但她像被什麼吸引住地不肯挪動。

    阿珂注意到一個泣不成聲的女人,那女人手腕上纏著紗布,而兩名記者突然衝上去包圍她,其中一個男記者拿著麥克風搶問:

    「請問你當時在現場嗎?意外是怎麼發生的?剛剛宣告不治的是你的親屬嗎?請你說一下目前的想法好嗎?」

    一把火湧至胸口,甩掉茅璇,阿珂兩大步衝上去,推開那名背對著她的記者,氣嚷:「你太過分了!」

    「阿珂!你怎麼在這裡?」那人驚喊。

    阿珂楞楞地瞪著路以麟。

    「小路,快!包管獨家的……」醫院外邊,一個槓著攝影機的記者大喊。

    路以麟朝那邊看看,拍拍阿珂的肩膀,安撫地笑了一下:

    「我打電話給你。」說著匆匆跑開。

    那名家屬哭著對阿珂說聲謝謝,走到角落去,阿珂杵在原地,突然無助地想跟著哭。她知道記者往往會為了搶頭條而無法兼顧良知與道德,可是被她深深佩服著的路以麟呀,他怎麼會殘忍無知地問出那樣的問題?

    一隻手沉穩地按在她肩上,阿珂茫然地回頭,接觸到一雙黑眸,兩人無言地對望,她接收到一股溫暖的電流,從茅璇的手心、眼底傳遞到她的心坎裡。來不及釐清那份感動的意涵是什麼,一陣焦急的聲音,讓兩個人朝同一個方向看去——

    「怎麼會這樣?!我的血型不符,那快點去別家醫院調血啊……」一名家屬慌亂地扯住護士小姐。

    護士也急忙說:「我們已經盡力想辦法了,可是病人的情況非常危急,RH陰性血又非常罕見,所以才叫你在最短時間內找到符合血型的家屬過來……」

    阿珂錯愕地看身邊的男人走開,旋即,她聽見茅璇對護士說:「我是RH陰性O型血。」

    「太好了!快,請跟我來!」護士領先往急診室的方向走。那名家屬頻頻彎腰,「謝謝你!真是太謝謝你了……」

    茅璇跟著護士走開,回頭對阿珂大聲交代:

    「你在這邊等,我會打電話叫費司送你回去!」

    阿珂還楞著,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心頭彷彿遭受一陣凜冽寒風侵襲過,又彷彿有一股暖陽悄悄包圍過來。

    第八章

    畏懼與依戀

    有時候,人的腦袋會像電腦一樣突然當機,頻頻寫錯字,老是說錯話,還不時弄丟腦子裡的重要存檔。阿珂就是這樣,她無法集中注意力,沒辦法把某些事情的癥結想個清楚明白,可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每分每秒,路以麟的臉和茅璇的影子交替地在她腦子裡出現。因為這兩個人,她更加迷亂了。

    路以麟有一雙雙眼皮明顯的大眼睛,路以麟有張陽光笑臉,路以麟總是一副溫柔的模樣……

    茅璇的形象不像路以麟那樣具體,他沒有柔情似水的大眼,沒有溫柔體貼的舉動,甚至百分之百霸道不講理,可是他有一種路以麟缺乏的力量,那股力量讓她感覺到安全,但也是那股力量讓她對他感到畏懼。

    而且,她發現了茅璇是個行動力十足的人,大小事皆然。例如,她在他家睡一夜那次,他讓費司幫她準備了早餐,而他在醫院丟下她的時候,還記得要找人送她回去。他不是一個說多做少的男人啊。

    到醫院的隔天一早,同樣是一通電話,同樣的讓費司在門口接她,不同的是,這回茅璇等在車上,他帶她到醫院復檢,X光的檢查結果確定她的傷無大礙。

    然後,費司開車送她回家,再載他前去主持重要會議。

    在車上,他一面看會議資料,要她把握時間問問題,她坐在他身邊,忍不住微笑說:

    「昨天你做了一件好事喔,我的報導裡面一定會說你是個好人。」想到他捐血救人,阿珂就覺得他親切可愛,不再是那只難以捉摸的大老虎了。

    茅璇沒有抬頭。

    「我不是好人,我只做我想做的事。」他知道她是一個善感的女人,昨天在醫院,他用一雙敏銳的眼睛記錄了她的表情,也窺知了她的心情。但對他而言,捐血一事只是舉手之勞,如果不發生在他眼前,他也懶得管。什麼好事壞事,在他聽來,就是她想太多而已。

    阿珂蹙眉。他為什麼老是要讓人誤解他?

    他倏然抬頭,笑瞥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說:

    「我這個人從來不做虧本生意,任何付出,我都要求回報。」

    熾熱的眼神鎖住她眉峰的皺痕,他開始覺得每天見她一面是必要的工作了。如果一個星期的期限到了,他無法抑制這份莫名的想望,自然就是她付出代價回報他的時候了。

    至於,要她付出什麼代價,哈!他沒空想,也沒興趣想。

    阿珂被他看得心慌意亂,忙轉頭,將眼神調到窗外去。

    不管他怎麼說,她知道自己已經對他改觀了,即便他是一個凡事以利益為前題的人,但她還是忍不住欣賞他;因為他很坦白,他理直氣壯,這是他勝過路以麟的一點。

    啊!她怎麼老是拿他跟路以麟比較呢?阿珂驚覺自己的奇怪心理。

    不,不奇怪的!阿珂接著想到,因為除了路以麟,就只有他跟她有過男女之親的接觸,昨天他吻了她呀!所以她會一直拿這兩個男人做比較。

    想到他的吻,阿珂不禁臉紅心跳,緊張地絞著雙手,呼吸頓時不穩起來。

    「你怎麼了?」他問。雖然看著公文,但大概是近日對她的觀察有了心得,她一個呼吸、一個小動作,都能帶給他些微的訊息,所以稱不上細膩的他敏銳地感覺到她的情緒。

    聽見他低沉的聲音,阿珂震了一下,這一震讓她想到了他昨天的一句話,忍不住回頭問:

    「你昨天說……你第二次救了我,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茅璇怔了怔,他討厭突兀的問題,可望見她困惑的眉眼,他的唇邊浮現一抹男孩似的頑皮笑容,「就是那意思。」他發現她傷腦筋的模樣可愛極了,就是不想教她輕易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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