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方蝶心
「口是心非。」她伸手擰了妹妹一把,「其實妳跟介之還挺搭的,都是標準的悶葫蘆,一肚子話非擱在心口不可,真服了你們兩個怎麼有辦法憋得住,要是我,一分鐘都耐不住。」
「姊……」她在做困獸之鬥。
卞姝琦手一抬,「甭再說了,若不想妳的介之大哥難過,妳就別再求了,要不我會用更殘忍的方式對待他,妳知道我的性子,我是說得出口就絕對做得出手。」她嫣然一笑,「妳呢,這週末沒活動?」
「我要去找曄雯。」她懶洋洋的提不起勁。
「那好,待會我順便送妳一塊兒出去吧!」攏攏長髮,卞姝琦抓起鑰匙,蓮步輕移的下樓,留下妹妹愁苦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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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姊姊的車上,卞姝尹依舊板著臉孔,嘴巴抿得死緊,活像尊莊嚴不容褻瀆的觀世音。
一路上,卞姝琦不停的從後照鏡看看妹妹,最後終於發難,「欸,卞姝尹,我真的要懷疑我是在開靈車耶,因為妳像死人一樣的坐在後面不說話。我說妳跟成介之還真是天生一對啞巴奇葩大絕配,說話會不會?上帝給妳聲帶跟嘴巴就是要妳多說話,懂不懂?」
「我說的話妳又不愛聽,現在我只想叫妳別跟介之大哥分手。」卞姝尹執拗著。
「辦不到,一個我不愛的男人,幹麼還強把人家擺在身邊充場面?我可是很有原則的女人,我的感情絕對沒有藕斷絲連這種事情,反正我愛上別的男人了,這事實誰都改變不了。」她享受著速度的快意,帶著一點刺激。
「姊,那只是一時新鮮刺激沖昏頭,妳想想,妳跟介之大哥一開始不也是很新鮮刺激?妳們也會甜蜜的牽手、親吻、擁抱……」她突然噤聲,未盡之語在口中囁嚅。
「咦,怎麼不說了?」卞姝琦調侃的問,「甜蜜的牽手、親吻、擁抱,接下來妳想說的該不會是我們一起在床上打滾吧?呵呵……」她笑得張揚。
「姊!」卞姝尹滿臉通紅的瞪著姊姊的後腦勺,說得這麼白,她不羞可她羞啊!
「害啥羞?這是成人世界的真實。」趁著紅燈,她沒好氣的回過頭看妹妹一眼,「不過妳真的是想太多了,妳的介之大哥為人凜然神聖,別說是床上打滾,就連牽手、親吻、擁抱,這三、四年累積起來都不知道有沒有超過十根手指頭,妳說情人之間會這樣嗎?不過妳正好放心,我跟他啥都沒發生,他還是妳心目中完美聖潔的成大哥。」
「人家他或許是出於尊重。」卞姝尹還是想替成介之說好話。
現代人的情愛關係太輕率,成介之就不會是這種人,他是君子的典範,至少卞姝尹是這麼認為的。
她不敢想像,萬一姊姊和成介之分手之後,那她不就永遠看不到他了?難道默默喜歡一個人都不被允許嗎?
「尊重?虧妳想得出來,妳倒不如說相敬如賓算了。」卞姝琦哭笑不得,斂斂思緒又說:「有時候我都納悶,他那張嘴是生來幹麼的,成天像蚌殼一樣閉得死緊,留著跳蚌殼舞嗎?我要的男人是要有人性、會說話,而不是個啞巴,我受不了他的最高品質--靜悄悄。」
「那妳的新歡就好嗎?」卞姝尹賭氣的問。
為了成介之,鮮少跟姊姊唇槍舌戰的卞姝尹幾乎要把一年份的拗性子一次用盡。
姊姊剛剛不也說那男人冷血又刻薄,這種男人只會凍得自己渾身是傷,卞姝尹就不信他強過成介之什麼,帥氣醫生跟花心是畫上等號的。
「好,當然好,他是個成熟有魅力的男人,雖然有點冷血刻薄,可他知道怎麼跟女人打交道,還有他的吻技絕對是一流的,是女人都招架不住。」她露骨的話語中透著一絲懷念。
「姊,妳瞎說什麼?妳該不會已經跟他接吻了吧?!」傾身向前,卞姝尹純潔的心大受震撼。
他們認識才多久?連三個月試用期都還沒到呢!想當初姊姊跟成介之認識兩個月後才牽手的,親吻也是三個月後的事情,怎麼、怎麼現在……
「嗯,是啊!我們認識當天晚上,他十分紳士的送我回家,那晚我們就接吻了,別想歪,那可是紳士的吻喔!」她一臉理所當然。
「啊--姊,妳怎麼可以這樣?妳這樣跟劈腿有什麼差別?介之大哥怎麼辦?」卞姝尹大受打擊,空谷幽蘭再也顧不了形象的大聲嚷嚷。
「所以我要趕快跟他分手啊!我的心已經給了鄭宇翔,他那麼霸道的男人也不會容許我還跟成介之擱擱迪的,所以我要跟介之分手,然後跟宇翔正式交往。」說得斬釘截鐵,車速證明了她的決心。
這一刻,卞姝尹真希望一輛大卡車趕快輾斃她跟姊姊,好讓這荒謬的一切都停止,天啊!她以為姊姊只是作風率直了些,實際上,她根本就是只花蝴蝶,一個才碰面的男人,她就可以跟他接吻,這太輕佻了吧!
「妳只是追求新鮮,不會幸福的……」卞姝尹心力交瘁的喃喃自語。
油門的速度依然不減,車窗竄入飛揚的風把話帶給了後座的卞姝尹,「我說妹子,幸福在另一個世界,而偏偏我不住在那兒,我要的就是這種轟轟烈烈的感情,偏巧這是成介之不能給我的,但是鄭宇翔可以,他就是那個人,至於成介之,我想能跟他匹配的是像妳這樣的女人,可以相對無言,靠手語溝通,妳也知道我說話速度媲美機關鎗,實在沒辦法忍受一個只會用手中鍵盤說話的啞巴。」
「可是姊,感情怎麼可以這麼為所欲為?難道妳就不擔心會傷害到介之大哥?難道妳就不……」卞姝尹難掩激動的叨絮著。
「停--吵死了,我建議妳繼續穿壽衣扮妳的死人,乖乖坐在後座,而我就繼續開著這輛靈車把妳送目的地,行了吧!」卞姝琦受夠了她的遊說。
愛情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冷不防的在兩個陌生人之間擦出火花,只要星星之火,就足夠把彼此燃燒殆盡,這時候,幸福就不是追求的重點了,卞姝琦只能說,成介之真的不是她的茶,即便他再怎麼好。
下了車,目送著姊姊離去,卞姝尹捺著愁思的眉痕按著門上的電鈴。
「誰?」神經兮兮的口吻傳來。
「曄雯,是我。」
「喔,」她鬆了一口氣,「快進來。」
大門咿啞的開啟,卞姝尹直上三樓,打開鮑曄雯的家門,一屋子的水晶、羅盤、八卦鏡、桃花劍……嘖,這怪力亂神的女人又在發功了。
「怎麼了?被雷劈了還是踩到狗屎?」醉心於論命占卜的鮑曄雯正捧著一大堆古書在刻讀著,忙裡抽空的瞥了她一眼。
「曄雯,我的心好痛喔!」她眼眶泛淚。
鮑曄雯是她的好友,一直以來只有她清楚她的暗戀情事。
「怎麼,該不會是看到妳的介之大哥送妳姊所費不貲的玫瑰花,所以難受了?」她忍痛闔上書,「不是早叫妳過來我這兒避難了,情人節不妳濃我濃,那還叫情人節,所以妳要有自知之明,早點閃人,多看多傷心。」她耐不住的又打開那外皮發爛,內頁泛黃的古書,努力的研讀起紫微斗數、易經論述。
「才不是,我姊要跟介之大哥分手了。」卞姝尹扔出一顆炸彈。
鮑曄雯手中的書馬上啪的落在地板上,一隻隱形烏鴉飛快的從她腦門上竄過,「妳說啥?」
「我姊要跟介之大哥分手了。」卞姝尹重複一次。
「哇靠!我剛剛才為你們卜了一卦,是旬空卦,沒想到……」鮑曄雯眼睛發亮的看她,左手搭在下顎死命的搓著。
「曄雯,別管什麼旬空掛了,怎麼辦?介之大哥一定會覺得很受傷。」卞姝尹的臉已經苦成了黃連。
「等等,我來想想辦法。」鮑曄雯撲身陷到那堆泛黃古書裡,埋頭猛翻著書籍,口中喃喃自語。
「妳該不會是想施法吧?」知鮑曄雯莫若卞姝尹,她真是走火入魔了,一點風吹草動就要施法作蠱,也不知道真行還是晃點的成分居多。
神經質的鮑曄雯趕緊要她噤聲,「噓,別吵,這會打亂我的真氣凝聚,待會想施法都變不出把戲,等我找到個一勞永逸的絕妙好法子再說。」
卞姝尹絕望的癱坐在地板上,眉糾結得像麻花,托起腮幫子,無力的哀歎。她討厭姊姊那個新男友,他要是不出現,姊姊就不會想跟介之大哥分手了……
忽地,鮑曄雯大嚷一聲,「啊!找到了--」
卞姝尹懶洋洋的掃了她一眼,打不起一點興致,如果可以,她只希望時間就此停住,別讓姊姊把分手的字眼說出口。
「卞姝尹,妳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這可是失傳已久的秘技耶,要不是我遠赴大陸搜括這些古書,我看妳的介之大哥真要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