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丁苓
輕歎了口氣,知道他得不到答案絕不罷休,她垮著肩膀,不再有所隱瞞,聲音非常虛弱的將實情全告訴他。
「蘇州……石府。」她深吸口氣,豁出去了。
禍是她闖出來的,是非也是她惹的,事到如今,嫁給誰都一樣會失去自由,只差別在於她會無臉見人,她大哥顏面盡失,最嚴重的是害蘇州、杭州兩大家族反目成仇。
但……管他的,反正天塌下來橫豎都是一死,她有什麼好怕的。
「為何要逃婚?」他面容深沉難忖其心思,沉靜得像是狐狸獵食等待攻擊時機到來般的詭異。
「我不要嫁給石老爺。」提到她未來的夫婿,她就滿肚子怨氣。
石老爺?光是聽到稱謂就知道他有多老。而更可惡的是,將她當成寶般疼愛,小心翼翼捧在手掌心呵護的大哥,竟先斬後奏的收了人家的聘金,也沒告訴她半聲,將她許配於何人,還是一名老僕人偷偷透露消息讓她知道的。
她連對方長得是圓是扁都不曉得,哪肯這麼簡單的就將自己的一生,隨便的交付給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男人。
更淒慘的是,坊間的評價對他不是普通的不好,而是非常、非常的不好,甚至謠傳他有戀童症一些可怕的怪癖。
她瘋了才會乖乖的等待出嫁!所以,她逃婚了,而這麼一逃,便是兩年。
「為什麼?」蘇州石府的石老爺,是多少名媛、千金小姐心目中理想的夫婿,若不是那些子虛烏有的謠言,擊碎了少女們的美夢幻想,可想自知,蘇州石府的門檻早不知被踏壞多少次,修理過多少遍了。
「石老爺耶?!光是聽到稱呼就知道他的年紀有多老!少說沒有七十歲也有八十歲,甚至九十歲都有可能!而且聽說他還是一個獐頭鼠目、油腸肥肚,發稀齒搖還色迷迷的老淫蟲!與其要嫁給這種人,我還不如出家當尼姑算了!」她氣呼呼的道盡未來夫婿的不是,卻沒發現他的臉色陰沉了幾分。
「這是傳聞?」他瞇起眼,犀利的眼神中有著憤怒。她形容得太誇張了,一點可信度也沒有。
「不……不是。」她不好意思的一笑,表情有點尷尬,因為她也不確定石老爺是否真如自己所描述的那樣。
「那麼聽誰說的?」他要宰了那個人。
奇怪了,她譭謗她未來的夫婿,關他什麼事,為何他的表情會那麼可怕,還冷著一張冰臉怒視著她,像想掐死她的樣子。
他又吃錯藥了嗎?
「是……」她囁嚅著,不太敢告訴他實話,「我自己想的。」
對於蘇州石老爺的印象,全都是她憑空想像,胡亂猜測的,一點根據也沒有。
「你的想像力很豐富。」霎時,他陰鷙的黑眸進射出危險的光芒來。
他話中有著明顯的嘲諷,她聽得出來。
「這不是想像力!」雖然是揣測,但事實上擁有家財萬貫,錢多得無論如何揮霍也花不完的老爺,哪一個不是發蒼蒼、眼茫茫、齒牙動搖,七老八十歲的?
放眼天下,還真找不出一個年輕的來呢!
「你曾親眼目睹他的長相?」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軀散發著一股威嚴的氣魄,與他給人的危險氣息,形成一種無法言論的可怕氣勢。
震懾於他如帝王般的氣勢,她兩眼迷惘的望著他,遲鈍了下,才搖了搖頭。
「既已許配人家,又收了聘金,照理你已是蘇州石老爺的人。」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莫測高深的雙眸,任誰也無法看透他的心思。
頗為無奈的點了點頭,突然聽清楚他在說什麼時,黯淡的眼神瞬間明亮起來,她詫異得無法言語,根本不敢相信親耳所聞,一臉呆蠢模樣的瞅著他。
她不是在作夢吧?他竟要放她自由?
「這兩年來,你以什麼為生?」抱起怔住的她,他走往餐桌。
「廚藝。」沉湎於喜悅之中,她並未發現他有何不對勁的地方。
「女扮男裝從未被人發現?」他最在意這一點。
她沒有立刻回答,想了下,才搖了搖頭。
「誰?」石熙尊收緊手臂逼她招供,忿驚的眸光有著危險的殺氣。
「你!」識破她的偽裝,又將她軟禁起來,這股怒火再度被點燃,她氣極的握起粉拳捶打他肌肉結實的胸膛洩恨。
石熙尊不怕被打痛,就怕她捶疼自己的手。所以將她往凳椅一放,他立刻抓住她亂捶揮打的小手。
「我可以例外。」知道她這兩年來未受到半點傷害,他緊抿的嘴唇才微微往上揚,露出一抹狐狸般奸詐的笑意來。
黃心蝶瞪了他一眼,非常不喜歡他嘴角那一抹狡猾似的笑容,彷彿自己又有什麼弱點被他發現了般,賊賊的又在動歪腦筋想算計她。
「為什麼?」她謹慎的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甚至做好了隨時落跑的準備。
防人之心不可無。他這個人實在太奸詐了,她還是必須有點防範才好。
「因為……」他嘴角依舊噙著戲譫般的笑容,就在她快忍不住街動又想逃跑時,他才不疾不徐的表明自己真正的身份,「我——石熙尊,就是你口中的色狼淫蟲,長得獐頭鼠目、油腸肥肚,年紀已是七老八十歲的石老爺!」
「砰!」事實太過於震撼,她驚嚇得跌下凳椅。
這……這怎麼可能?他竟然就是蘇州石府的「石老爺」?她未來的夫婿?
轟!她腦中一片空白,臉色瞬間慘白毫無血色,整個人驚嚇過度的跪坐在地上,傻愣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你很訝異?」很滿意見到她錯愕的表情,他明知故問,十分得意的走到她面前。
「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她氣憤的瞪著他,一時之間仍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他是憑她換回女裝,髮髻中一支黃蝶金釵,來判斷確定她的身份的!
「沒錯。」無意中逮到逃婚未過門的妻子,他心中並無多大的喜悅,反而當他得知她就是他未過門的妻子時,不但無半點驚訝與喜悅,只有憤怒。
幸好這兩年來她安然無恙,否則出了什麼事,他第一個掐死她。
垂著肩膀,她垮著臉,似無奈、似認命的輕歎了口氣,不聽使喚的雙腳,頓時發軟沒有力氣的往凳椅一坐。
人算不如天算啊!萬萬沒想到逃了兩年,最後她還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而更令她氣得捶胸頓足的是,她居然像只蠢羊,呆傻得走到老虎面前都不曉得,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意嗎?
這一刻,她不得不相信姻緣天注定,就因月下老人的紅繩早將他們兩人緊緊的纏綁在一塊,所以她才會逃脫不出他的手掌心,不是嗎?
唉,既已無法改變命運,看來她也只好認命了。誰教她自投羅網呢!
第七章
自由重要?還是金錢重要?
這一刻,黃心蝶對這兩個問題已不再感到困擾,因為眼前即將到來的懲罰,遠比自由和金錢還要來得重要。
她真的不敢想像兩個月之後,地那幾位兄長浩浩蕩蕩一起到來時,她會受到什麼樣可怕的處罰。
因此,在反覆思考之後,她還是決定先逃再說。
雖然說她未來的夫婿——石熙尊,富可敵國,是個非常具有吸引力的男人,且武功又厲害得很,她不再反對嫁給他,但一想到兄長們齊喊時如獅吼聲的責備,光是想像,她就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更別提她會有勇氣敢面對他們,甚至有膽量站在他們眼前接受他們的教訓。
所以最壞的打算就是——逃!她再睹一次運氣,逃第二次婚。
有了這項打算,目前最急迫的便是——找人教她厲害的輕功。如此一來,她那幾位兄長就捉不到她回去處罰、教訓了。
「左吹雪,聽說四位護法堂主中,就數你的輕功最好,不知是真的否?」獲準可在園林內到處走動,但必須有保護者陪伴的黃心蝶,開心的纏住左吹雪,不屈不撓的要他傳授輕功的功夫。
「不……對。」左吹雪頭皮發麻,有不好的預感。若非今日輪至他保護她的安危,否則他早逃之夭夭了。
「到底是?還是不是?」她要一個明確的答案,因為這對她而言,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應該算是吧。」他不承認都不行,即使明知她的目的是什麼,但四位護法堂主中,就數他的輕功最厲害是不爭的事實,他否認不了。
「那好。一她笑逐顏開,走到他面前,語氣半是命令的要求他,「你教我輕功。」
「不行。」左吹雪搖頭拒絕,語氣沒得商量,就算他有九條命也不敢教她一招半式的輕功,怕是她學會上乘輕功,又逃了個無蹤影,屆時看他如何向爺交代。
「為什麼?」再度遭到拒絕,她氣呼呼的瞪著他,不死心的硬纏著他不放,「你到底教不教我輕功?」
「沒有爺的命令,我不敢擅自作主。」無技可施,又沒有辦法勸她打消念頭,左吹雪只好搬出爺這道令牌,能擋多久算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