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戀戀小蝦米

第21頁 文 / 丁苓

    「這裡人太多,講話不方便,我有件事情要找你商量,我的車停在那裡。」她指著停在距離她們不遠處,一輛車牌有問題的普通箱型車。

    不是百萬休旅車?倪瑪雅起疑心的多看兩眼,不相信母親有窮困潦倒到如此淒慘的地步。

    以她對自己母親的認知,她是非名牌衣物不穿,非昂貴飾品不戴,非百萬轎車不開,非氣派宅邸不住,非富豪權貴不嫁。

    即使財務有危機,她也不會虧待自己的,如同此刻的她,身上穿的、戴的、踩的、提的無一不是名牌貨,為何唯獨開的卻是一輛不起眼的箱型車?

    難不成想綁架她,好向張家勒贖?

    不無這個可能性,狗被逼急了都會跳牆,何況是人,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

    她母親的為人,她最清楚,是那種賣掉親生女兒,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人,比蛇蠍還冷血無情,比豺狼還狠毒殘忍。

    小心為上策,她最好和她母親保持距離比較安全。

    「我的車停在那裡。」她指著一輛賓士車,故意讓她母親知道張家每天派人接送她上下學,別想對她不利,「司機在等我了,你有什麼話快說。」

    該死!看見司機老吳以為倪瑪雅有麻煩,不敢掉以輕心的開門下車,甚至掏出手機撥起號碼,夏露不禁在心中詛咒一聲。

    「瑪雅……」時間拖愈久,對她愈不利,夏露決定速戰速決。

    在她有所動作前,倪瑪雅機警的先發制人。

    「站住!別靠近我!」她大聲斥暍,阻止母親過來。

    夏露呆住,詫異的眨著眼,後知後覺的發現女兒在提防她,似乎是曉得自己把歪腦筋動到她身上,有警覺心的想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大學校門口處,人來人往,再加上有警衛,她無法下手。

    「瑪雅。」為取得女兒信任,夏露捺住性子站在原地。

    「你要說什麼快說,我沒時間陪你在這邊耗。」就在這時,倪瑪雅的手機響起嗶嗶兩聲,蘇邦妮傳來一則簡訊,通知她有事走不開,不和她一道回去。

    國、高中讀的是私立貴族學校,和蘇邦妮同校又同班五年,原以為上大學後兩人會分開,沒想到兩人還是考上同一間大學,只是就讀的科系不同。

    「是張承恩發來的,他說五分鐘後會到,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他對你很反感,所以有什麼話,你最好在他來之前,趕快說完趕快走。」計上心頭,她張冠李戴,要母親識相,知難而退。

    偏偏夏露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

    無法將女兒誘拐離校門口,她有些心急了,快失去耐性。

    事到如今,她已無後路可退,唯一的活路是鋌而走險,反正橫豎她都死定了,說什麼她都要放手一搏,冒這個風險。

    「瑪雅,這件事我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說,我們要談的是一件買賣,不是三百兩語就說得完,可能會談很久,這裡真的不適合談事情,我們先找個地方……」說時遲那時快,夏露突然伸出手要捉她。

    早有所防備,倪瑪雅一個閃身,後退一大步,讓她撲了個空。

    不敢相信母親真的想綁架她,倪瑪雅心如刀割的望著她。

    「張承恩的確沒說錯,你果然想對我不利!」虎毒不食子,她的良心被狗啃了是不是?

    夏露臉色遽變,難以置信幾個月前一次的會面,張承恩就洞悉她邪惡的念頭,要女兒對她有所戒備。

    她失策了,太小看張承恩!

    「瑪雅,你別敬酒下吃吃罰酒,快跟我走!」事跡敗露,夏露原形畢露,齜牙咧嘴的威脅她。

    她還當她是十二歲初頭的小孩,隨便恐嚇一下就會乖乖聽她的話嗎?

    「馬太太,請你仔細的看清楚這是什麼。」倪瑪雅舉高左手,「這是衛星定位表,另外內建呼叫器和緊急報案鈕,我已經按下報案鈕,你不想被逮,趁警察尚未來之前,我奉勸你和你的同伴趕緊離開。」

    這款衛星定位表是張氏集團和美國廠商在今年度研發出的高科技產品,已上市量產販售,為的是因應近來經濟不好、治安敗壞而推出的,一旦小孩走失或是遭到綁架,家長和警方可以透過衛星定位找到人。

    當然,這只是一項防備工具,正本清源還是要教導小孩,提防意圖不軌的陌生人,才是最佳保護人身安全之道。

    「你——」未料到她身上有高科技產品,夏露一張貴夫人臉扭曲了。

    「馬夫人,你時間不多了,要走就快走,再猶豫不決,警察就要到了。」倪瑪雅語氣疏離幾近冷漠。

    母親主動親近她的動機,和想綁架她的企圖,讓她徹底心寒絕望透了。

    「馬夫人?馬夫人?我是你媽,不是陌生人!你有必要叫我叫得如此冷漠無情嗎?」憤怒摘下墨鏡,夏露一時情緒激動的叫吼起來。

    「馬夫人,請注意一下你的行為,這裡是公共場合,不是私人地方,別做出任何有失你貴夫人形象的事來。」兩人頓時成為眾目焦點,倪瑪雅冷言提醒她目前的所在地。

    驚覺路人的視線全集中在自己身上,以及引起警衛的注意,意識到自己被激怒了,夏露深呼吸一下,控制好脾氣後,才狠狠的瞪住女兒。

    「禮儀的事,不用你來教我!」她恨恨的咬牙低語,「我是你媽!」

    心懷鬼胎,夏露特別再強調一次。

    倪瑪雅哀傷的注視著母親,一股強烈幾近疼痛的情緒湧上來。這就是她現實的母親。

    「我承認,你是我母親沒錯,不過,馬夫人,顯然你忘記了,是你自己要我別叫你媽媽,只能稱呼你為馬夫人,你不記得了是不是?」她平靜的說。

    她還記得十二歲那一年,為了一個布偶和馬安琪姊妹大吵一架,吵到完全忘記母親的耳提面命,不小心在她們姊妹倆面前脫口而出叫她媽媽,結果下場是立刻被她揪起來狠狠的摑了兩巴掌。

    事隔多年,她或許不記得了,自己卻是怎麼也忘不了那慘痛的教訓。

    十幾歲初頭的小孩,那個年紀的小孩是多麼的渴望得到母愛,但她給的永遠都是無情的傷害。

    肉體的疼痛是會隨著時問的流逝而痊癒,但心靈的創傷卻極有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

    兩眼大睜,夏露啞口無言。

    「冷漠無情的人到底是誰?你自己摸著良心問問看,你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職責嗎?你有曾一秒鐘善待過我嗎?沒有,從來沒有!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你為了享受榮華富貴,不承認我是你女兒,甚至把我當童工一樣虐待,工作沒做完就不給我飯吃,還幫著你兩個繼女來欺負你親生女兒我!到底冷漠無情的人是誰?」積壓心中已久的怨恨,倪瑪雅再也無法遏抑的爆發了。

    嘴巴微啟,夏露欲言又止。

    「我們之間除了有血緣關係外,根本沒有任何的母女感情。」從離開馬家那一刻起,倪瑪雅已不再承認她是她母親。

    生的放一邊,養的大如天,她母親不是夏露,是夏雪阿姨!

    「是,我承認我們之間除了有血緣關係外,根本沒有母女感情,可你畢竟還是我懷胎十月所生的女兒,這是你抹也抹滅不掉的事實!」眼見大勢已去,不能稱心如意綁她去換錢,夏露目露凶光,憎恨的怒瞪著她。

    倪瑪雅差點譏笑出聲。這算什麼?跟她討生育費是不是?

    說到底,她究竟只要錢而已。

    「你除了生下我,你為我做過什麼事?」她咄咄逼人。

    當年知道自己生下的是女兒,夏露別說是抱了,她連看都不看的便將女兒丟給夏雪照顧,完全不理會女兒的死活,當作自己從未生過她一樣。

    會知道這些傷心難堪的事,還是倪瑪雅從父親元配那張奚落的嘴得知的。

    夏露氣得渾身發抖,被諷刺得臉色青紅交錯。

    「我只想問你一句話,我在你心目中到底算什麼?」原本尚抱一絲希望,可在看見母親毫不隱飾嫌惡的表情時,倪瑪雅心如止水了。

    夏露怔住,不知是回答不出來,或是難以啟齒。

    倪瑪雅幾不可聞的喟歎一聲。

    「以前是丟也丟不掉的垃圾,現在是得也得不到的搖錢樹,是不是?」百感交集,她苦笑的自嘲。

    終究再壞、再爛、再可惡、再無情,還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念在生育之恩,她無法見死不救。

    「這裡有一百萬。」她拿出早準備好的支票,「這些錢是疼我的張爸爸、張媽媽、張奶奶,這幾年來給我的零用錢,我全存了下來,雖然數目有些小,對你龐大的債務沒什麼幫助,但不無小補,你拿去救急。」

    不敢讓張承恩知道這件事,幾個月前她就偷瞞著他,提出所有現金到台灣銀行去換支票。一來攜帶方便,二來發票人是台銀,保證不跳票,母親要周轉也比較方便。

    棘手的事解決掉一件了,接下來她要煩惱的是該如何去應付,萬一被張承恩發現她把存款簿的錢全提光了,她要怎麼向他解釋錢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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