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丁苓
簡直天壤之別,懸殊差太大了,令人難以置信!
若非眼見為憑,打死她她都不相信當年那個又矮又小又瘦的倪瑪雅,會由一隻醜小鴨蛻變成一隻美麗的天鵝。
女大十八變,四年的變化實在太驚人了!
氣沖沖走出書房,馬太太夏露突然呆住,反應和老大繼女一樣,瞠目直瞪著張承恩懷裡的人。
「她是……瑪雅?」她下巴快掉了。
「不可能,她不可能是倪瑪雅!」馬安妮拒絕接受事實。
麻雀是不可能成得了鳳凰的,不管經歷多少年的變化都一樣,麻雀永遠都是麻雀,絕對變不成鳳凰。
見大哥收回兇惡的視線,低頭注視懷中憨醉的睡美人,張承浩不再正襟危坐的蹺起二郎腿。
「這位表妹,恐怕你要失望了,她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倪瑪雅。」自個兒找上門來送死,他會很樂意的各賞給兩人一記拳頭。
目不轉睛的看著大哥臉上緊繃的線條,隨著凝視倪瑪雅醉容而逐漸柔和,張承瀚嘴角不禁咧到最大。
「四年不見,你們該不會連自己的繼妹都已不認得了吧?」厚臉皮的跑來認親戚,卻不認自己的姊妹,悖於常禮,居心叵測。
「啊?你們還是聽不懂喔?好啦!表哥我再說明白一點啦!她就是曾經在你們家,被你們欺負長達兩年多的那個可憐的倪瑪雅啦!」耳朵沒聾的人,都聽得出張承浩的嘲諷。
「現在呢,你們可仔細聽清楚了,誰也別想再欺負她,敢動她一根寒毛,我阿祖頭一個找你們算帳,我父母親絕對饒不了你們,我們四兄弟肯定叫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言下之意,倪瑪雅已正式被張氏家族納入羽翼下保護,不長眼的人就儘管欺負沒關係,張氏家族鐵定傾全力圍剿殲滅。
這一次可不會像四年前那樣手下留情,只是撤資、抽銀根、劃清關係而已,保證讓她們露宿街頭當遊民,體驗一下當乞丐的滋味。
夏露刷白了臉,終於明白四年前得罪了誰,原來是她自己的親生女兒,難怪她先生的表堂姊非但不借錢給馬家的公司紓困,甚至懲戒的和馬家斷絕關係。
萬萬想不到,她棄之如敝屣的女兒,張家竟視之如珍寶。
該說是上天給她的懲罰,或該說是瑪雅的好狗運?
「咦?你不就是瑪雅那個沒心沒肝沒肺沒肚的冷血母親?」眼尖發現夏露站在不遠處,張承瀚逮到譏誚機會,不留情面大肆抨擊。
「真想不到世間上會有如此殘忍無情的母親,好歹瑪雅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居然以凌虐她為樂,甚至縱容那兩隻醜八怪的肥豬欺負她,你說,你還是人嗎?」
「我……我……」無言以對,夏露狼狽不已,選擇落荒而逃。
「兩位表妹想留下來過夜嗎?」闔上書本,張承德完美的唇辦彎成冷笑。
「要過夜是可以,不過得麻煩你們自己去打掃客房。」張承浩擺明刁難人,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
「客房在後側。」張承瀚為她們指點,「別定錯了,通道右邊第一間是管家的房間,第二間是你們阿姨夏雪的房間,第三間、第四間才是你們的房間。」
「那裡!」馬安琪訝異的瞪大眼,「承浩哥,你別開玩笑了,那是傭人房,不是客房。」
把她們當成傻子耍,未免太過分了吧!
「這位表妹,我是承瀚哥,不是承浩哥,請不要認錯人。」張承瀚比著自己,糾正她第一百零一遍的錯誤。
「你們的身份只配住那裡。」抱起睡得不省人事的倪瑪雅,經過客廳,張承恩冷冷的丟下這麼一句,看也不屑看兩人醜陋的面孔,直接上樓。
出師不利,已夠嘔了,現在又被連番冷嘲熱諷,這股窩囊氣馬安妮實在吞不下去。
「姓張的,你們別欺人太甚!」不堪被激,她憤怒從沙發上站起身。
「我們就是欺人太甚,怎麼樣?不爽就走人啊!走啊、走啊!」張承瀚趕人,「奇了,你怎麼不走?我這麼明顯趕你,你怎麼還有臉皮留下來?」
「你——」從未受過如此難堪的羞辱,馬安妮氣得一張容貌幾乎扭曲變形。
「張承瀚!你竟敢如此對待我們?」馬安琪目皆欲裂從沙發上一躍而起,破口就是一陣大罵。
僅一眨眼的工夫,兩姊妹前後露出原形本性,卸下乖巧溫馴小綿豐的外皮,是只張牙舞爪的酷斯拉。
兩人苦心費力維持的端裝形象、高貴氣質,全隨著吼罵聲而毀於一旦。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就你們可以欺負人,別人就不能欺負你們嗎?」張承瀚嗤哼了聲。「這滋味如何?不好受喔。」
終於親自替瑪雅報仇了,明天得記得向她邀功。
「嘖,你們怎麼露出那種眼神?感激我是不是?」他佯裝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來,「三八,都是自己人,幹麼那麼客氣?這是承瀚哥我送給你們的教訓大禮,記得收下啊!別再忘記了唷!不然改天換場面、換對象,可是不會像今天這樣好看的喔!」
「你——」兩姊妹咬牙切齒握緊拳頭,燃火的眼眸一副恨不得能抓花他俊臉。
為善必昌,為善不昌,祖上或自身有餘殃,殃盡乃昌。
為惡必殃,為惡不殃,祖上或自身有餘昌,昌盡乃殃。
「再送你們幾句話,因果報應,如影隨形,不是不報,時機未到,望兩位施主切記。」他這會兒變大師了。
「張承瀚!」兩姊妹快氣瘋了。
「嗯哼,兩位表妹,玄關處有面大鏡子,你們要不要去照照看,你們現在是什麼德行?」張承浩諷刺的挑了挑眉,「你們的模樣,看起來真像是個母夜叉。」
「恐怖唷!」張承瀚在一旁做特效,戲譫的嘴臉真的很欠揍,「有多恐怖?架恐怖!」
「李嬸,送客。」不和她們廢話,張承德直接下達逐客令。
「快走吧!你們這兩隻馬不知臉長的醜八怪,別留在這裡丟人現眼了,你們老爸都沒臉來我們家了,你們母女三人怎麼還有臉來,不覺得汗顏嗎?」有這種認錢不認人的親戚,別指望張承浩會對她們多友好。
沒相應不理,否認到底,已算是客氣的了。
還偶爾讓她們進來喝茶攀關係,更是他們張家最大的禮遇。
「真悲哀,我們家怎麼會有這樣厚顏無恥的親戚?我實在想不通耶!幸好是一表三千里裡裡裡裡的……咦?搞不好是她們編出來騙我們的親戚哩。」張承瀚在她們拂袖離去的背後嘀咕。
「話講得多好聽,只有笨蛋才不知道她們是假投資之名,行揮霍之實,為了借錢、騙錢、拐錢,她們母女三人,四年來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張承浩嫌惡的咕噥。
兩兄弟自言自語的聲音,小到她們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擺明著是故意的,目的是希望她們知羞別再上門,用意是希望她們能改改貪婪的本性,戒掉奢侈的壞習慣。
馬家已不再是四年前富有的馬家,饒是擁有多雄厚的財富,終究也禁不起她們毫無節制的揮霍。
坐吃山空,遲早有天會一貧如洗。
再不覺悟,學著節儉,馬家由一級富豪成為三級貧戶,指日可待。
家族中有這種像蒼蠅似的趕也趕不走、罵也罵不跑,關係遠得快到天邊去的遠房親戚,還真不是普通的令人頭痛。
第九章
「瑪雅!」
刻意到學校來找人的夏露,形色倉皇的頻頻轉頭看著左右兩側,一見倪瑪雅踏出校門口,馬上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走向她。
聽到母親的叫喊聲,倪瑪雅停下腳步,毫不感到訝異的轉身面對她。
無事不登三寶殿,幾個月前從張承恩口中得知母親曾親自登門拜訪,吃驚發現她在張家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後,她就有預感母親遲早會來找她。
果然被她猜中了。
瞧母親一副被逼到走投無路的表情,完全和七年前她尚未嫁給馬安琪和馬安妮父親時的表情一樣,肯定又是賭輸一屁股債,向地下錢莊借高利貸,現在被黑道兄弟追討還錢。
她要是不改豪賭的惡習,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死於非命。
「馬太太,你有事找我?」不能叫她媽媽,十二歲時的警告,倪瑪雅至今仍沒忘。
「我……我有話跟你說。」夏露以眼神示意她,校門口閒雜人太多,要她跟自己到別的地方談論。
倪瑪雅站在原地不動,兩眼目不轉睛的盯著母親略顯緊張的神態瞧。
「走啊!你怎麼不走?」察覺女兒沒跟上來,夏露停下腳步,回身催促她。
母親忐忑不安的表情,行跡可疑的舉止,在在讓倪瑪雅邁不開步伐。
「有什麼話,在這裡說就行。」看見司機老吳來接她,她使了個眼色,並跟他做了個手勢,要他等她一會兒。
女兒的眼睛像強射探照燈,想在她臉上找出什麼蛛絲馬跡,夏露被注視得很侷促慌張,心虛的把臉栘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