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黎珊
「慢著。」
「總裁還有什麼事嗎？」
歐陽靖一抬頭，目光直射向站在門邊、嘴邊有絲笑意的代理秘書。
盯著寶姨要笑不笑的表情，歐陽靖臉上浮現一絲不屑，濃黑劍眉也高高地挑起。要不是他的兩個秘書全都掛病號，他怎麼可能讓這愛八卦的女人，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的。
嘖，想到這個他就覺得倒楣。
他的霉運好像就是從阿紹交了女朋友開始的，不但少了阿紹這個得力助手，還被老媽逼婚，現在連他的兩個秘書全都躺在醫院裡，只好任由女人出現在他辦公室裡。
「我不希望從第二個人口中聽到這件事。」他冷冷地說著。
他已經夠讓步了，要是有人不知好歹，膽敢把他的事四處八卦，他絕不會讓她好過的。
不費心掩飾眼底乍現的驚訝，寶姨只是點點頭，便微抿著唇轉身離開。
竟然還出聲警告？看來他的心情真是糟透了。合上門板，寶姨才放任自己輕笑出聲。
總裁辦公室裡，歐陽靖丟下鋼筆，兩手交叉枕在腦後，整個身軀倚進舒服的皮椅裡。
腳跟一旋，椅子轉了一百八十度，讓他面對著玻璃窗外那一大片藍得刺眼的天空。
該死的好天氣！
歐陽靖沒理由的就是想咒罵耀眼的藍天，擰著眉頭的他，心裡鬱悶得緊。天空竟然藍得連一片雲都沒有，香港的天空什麼時候這麼藍過了！
他煩躁地爬梳了下有型的短髮，伸手想從口袋裡掏煙……
該死，連煙都要跟他作對！
椅子略轉個方向，歐陽靖氣悶地拉開辦公桌旁，由上往下數的第三格抽屜，翻找出一包未拆封的香煙，然後他心情惡劣的叼了根煙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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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姨！」一踏出電梯，宋爾麟便給久未見面的寶姨來個大擁抱。
「阿紹，怎麼沒在家陪你媽咪？」寶姨笑著問道。
「媽咪臨時有個病人。咦，小陳怎麼沒來？」宋爾麟左右張望了下，沒有見到歐陽靖僅存的秘書。
半個月前，歐陽靖另一個秘書小張因為胃潰瘍住進醫院，剩下小陳一人獨撐大局，所以寶姨才來幫他的忙，可是現在怎麼連小陳也不見人影了？
「昨天他出了場小車禍，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休養。」寶姨的語氣中有絲抱怨。
先前她被調到總裁辦公室來幫忙時，根本不用進辦公室看人臉色，可現在小陳不能來上班，她的工作不但多了一倍，就連進辦公室看總裁的壞臉色都成了她的工作之一。
「寶姨，你這麼厲害，一定沒問題的，頂多我待會要歐陽幫你加薪羅！」深知寶姨心裡在想什麼的宋爾麟安撫著。
「哼，加薪有什麼好的，我要休假。」最好多休幾天，好讓她到美國去看女兒和剛出生的寶貝孫子。
「知道了，我一定幫寶姨。」宋爾麟揚起對女性所向無敵的笑容。
寶姨被哄得開心地笑，疼愛地拍拍他的肩，「好啦，快進去吧。小心總裁的心情不太好。」
「不好？為什麼？」該不會還在氣昨晚的那件事吧？就算被耍了，可是對方也沒啥惡意。
「因為……」等等，看好戲是可以，不過她可不想多嘴丟了飯碗。
寶姨眸光一閃，改口道：「老總裁介紹的人，九點就該來報到了，可是……」她聳聳肩，一副「你知道」的樣子。
「九點？」宋爾麟瞄了眼腕上的手錶，「第一天就惹上了老闆，我看他之後的命運不會太好了。」誰都知道歐陽最重視守時了。
「所以你小心點啊。」寶姨提醒道。
「謝啦。」朝她揮手致意，心裡有個底的宋爾麟，旋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把。
「接著！」
才推開辦公室的門，連歐陽靖在說些什麼都沒聽清楚，宋爾麟就被突然飛來的卷宗打個正著。
他一手撫著胸口，「噢……很痛耶！」他拎著卷宗，踱向仍安坐在辦公桌後，低頭批閱公文的歐陽靖。
啪！
卷宗落在歐陽靖面前的公文上。
歐陽靖終於抬起頭，一臉不耐煩地盯著宋爾麟，「這本來就是你的工作。」
輕擰著眉，心情不好的歐陽靖，看什麼都不順眼。
「現在可不是我的了，歐陽總裁！」將寶姨的警告拋在腦後，無視於歐陽靖的一張臭臉，宋爾麟笑得非常開心。
他從來不知道，能優閒地看著別人辛苦工作，是這麼快樂的一件事！
歐陽靖無法反駁他的話，只能賞給幸災樂禍的他一記白眼，「既然不工作，來這裡做什麼？」讓他看了心煩。
宋爾麟靠坐在辦公桌上，探頭瞄了眼桌上攤開的文件，「來走走看看啊。」他的心情特好，一臉皮皮地笑著。
「你不知道你笑得有多難看嗎？」沒時間和他耍嘴皮子，歐陽靖低頭繼續看公文。
「小萱昨晚打電話來，說她工作已經快做完，可以提早一天回台灣。」他就是因為這個才心情特好。「我是來告訴你一聲，待會就要到機場去了。」
「要回去就快走，別留在這理惹人討厭。」對他的好心情，歐陽靖可是一點都感受不到。
嘟嘟！電子鐘響了一聲，歐陽靖瞄了眼時間，十點整。
搞什麼，這麼沒有時間觀念。那個叫「嚴威鵬」的再不來，管他是不是老爸介紹的人，他都不會用他了！歐陽靖暗自？咒罵著。
在阿紹辭去工作後，他足足忍受了半個多月繁重的工作量，要人事室找些人來幫忙，誰曉得他們找來的特別助理都是些笨蛋，弄得他火氣愈燒愈旺。
在他耐性盡失前，老爸替他介紹了個人，聽說是能力不輸於他的人才。而這個「嚴威鵬」，應該在今天一上班就來報到的，可是他竟敢讓他等到十點……
「總裁，嚴小姐來了。」寶姨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來。
嚴小姐？什麼嚴小姐？
歐陽靖皺著眉頭，沒好氣的說：「我不認識什麼嚴小姐。言下之意就是要寶姨打發她走。
「是嚴葳鵬小姐啊。」
「小姐？」嚴威鵬不是男的嗎？
「是的，嚴葳鵬小姐。」寶姨重複了一遍。「是老總裁，介紹的人啊！」總裁是不是忙昏頭了？
「什麼？」歐陽靖的臉色愈來愈難看了。
「我請她進去。」寶姨懶得和他爭辯，他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下一瞬間，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走進一名身材高挑的女人。
一套剪裁俐落、沒有多餘裝飾的深灰色褲裝，頭髮整齊地梳攏在後腦綰成髻，戴著細黑框眼鏡的她，整個人看來白白淨淨的，就像街上平凡的女人，見過也不會特別留下印象。
雖然稱不上美麗，但百分之百看得出來她是個女人。
甫進門的嚴葳鵬目光在臉色冷凝的歐陽靖身上停滯了幾秒。
「歐陽總裁，你好。」她的聲音清亮，但微微帶點顫抖。
雖然好友可說是面無表情的盯著進門的女人，但宋爾麟就是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一絲錯愕。宋爾麟在心裡竊笑著，難得可以見到歐陽這副呆樣哩！今天真是來對了。
聽見她的顫音，歐陽靖冷哼了聲。所有人第一次見到他，全都是這副模樣。
看來老爸介紹的人才，也不過爾爾。
以為她被歐陽靖的臭臉嚇壞，宋爾麟的臀部終於捨得離開辦公桌了，他走到嚴葳鵬身旁，右手輕輕扶在她的背後，略微使力地將她推向辦公桌。
「嚴小姐，你別怕，其實他是面惡心善的人。」。
「阿紹！」歐陽靖出聲警告。
嚴葳鵬挺直腰，站在面色沉凝、雙眉微蹙的歐陽靖面前，她深吸一口氣，「對不起，遲到是我的不對。」很快便恢復鎮定的她，一開口便是道歉，是非分明是她的個性。
歐陽靖冷冷地皺眉盯著她，不發一語。他討厭不守時的人！
雖然只有幾秒鐘，但嚴葳鵬覺得好像在他那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目光下站了好久，她緊張的雙手握成拳，有些僵硬的靠在大腿兩側。
不要怕！他不可能吃了你！在心底為自己加油打氣後，嚴葳鵬終於動了動身子，向前跨了一步。
「歐陽總裁，我在此鄭重地向您道歉，晚了一個小時報到是我的錯，請您原諒。」她語氣恭敬的向他再次道歉。
但歐陽靖臉上神情依然不變，這不禁讓她心底一絲火氣逐漸竄起，手握得更緊了。
拽什麼拽？這已經是她最後底線了，休想她再低頭道歉！不停上升的火氣，讓嚴葳鵬褪去了之前對歐陽靖的微懼。
她將手裡那幾張已經快被捏皺的紙，放在辦公桌上，這是應人事室要求所寫的基本資料與自傳、經歷。
「我叫嚴葳鵬，性別——女。」最後一個字，她加重了些語氣，全是剛才在外面聽見秘書與歐陽靖的對話造成的。
她又不是聾子，透過擴音器，歐陽靖聲音裡的那股鄙夷味，她怎麼可能沒聽見，更何況在看見他本人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