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她現在並不想離開我了。」塞索窒聲說道。
「你真這ど肯定?」
一時間,塞索真想一拳對著葛伊的嘴打過去,這股衝動極為強烈,但他卻憤怒地咆哮了一聲以為發洩,跟著翻身上馬,揮鞭衝了出去。
然而有生以來第一次,塞索竟無法控制他的坐騎,徒勞地掙扎了半天,蠻牛最後竟對著城垣衝了過去,一面瘋狂地彈躍著,一面嘶聲尖叫,最後他還是被拋下了馬背。塞索動作敏捷地迅速翻身滾開,避免被馬蹄踩碎了肩骨。
塞索緩緩坐起來,渾身疼痛得咬牙看著他的坐騎繼續拚命了一陣子,然後才終於靜止下來,他並不氣自己沒臉地被摔下馬背,因為他已察覺蠻牛瘋了,必須立即解決,這帶給他莫大的打擊,這匹馬是他的驕傲,更是蒙特維爾有史以來血統最精良的一匹名駒,而今他必須親手解決蠻牛的痛若。
他拒絕了葛伊好心代他操刀,決意和他的蠻牛道別,自己親手執行,可是他拗不過葛伊堅持要先卸馬鞍,然而結果反成了他勃然大怒的原因,蠻牛的背上竟然鮮血淋淋,佈滿了荊棘刺,他只有一個結論,也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宰了那個害他差點殺了心愛坐騎的人。
☆☆☆
席維亞手中捧著一大堆衣服走出塞索的房間,用腳勾上房門,正準備開步走時,卻看見羅傑坐在前不遠俯瞰大廳的拱窗上,直勾勾地看著她,好像他就是在等她。
她迅速撤頭後望,發覺渥夫沒跟出來時,不覺呻吟了起來。當羅傑起身向她走過去時,她本想丟了東西轉身就跑,但旋念一想,羅傑已受過警告該不會蠢得再來煩她。
「席維亞小姐,原來你不但偽裝僕人,而且還真的幹了起來,我真不明白為什ど?」
「讓我過去。」
「我等了你半天,不要再想逃避我了,小姐,那兩隻狼和獅子可把你釘得真牢。」
「相信塞索一定會喜歡你這樣形容他,我甚至聽得見他的笑聲。」
「你玩弄我,小姐,」羅傑不悅地說,「你以為我真怕那個雜種?」
「你不怕?我想也是,你根本沒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我不得不說你的命危在旦夕了,閣下。」
「你還是省省,去替塞索惋惜吧,因為他在你懷中變得軟弱不堪一擊了。」
他伸手探向她,但她迅速後退,「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尖叫給你看,你是個卑劣的小人!」
「我或許卑劣,但我至少會娶你為妻。」「什ど?」
「你似乎很驚訝,塞家沒把你看重得願意提供婚姻?」
「他不知道——」席維亞打住了,很訝異她竟會為塞索辯護,塞索真的不尊敬她嗎?她已把自己完完全全貢獻給他,他是否就因此看扁了她?
她輕蔑地瞪羅傑一眼,恨他在她心中掀起了疑雲,「我已經把話都說——」
下方大廳裡傳來熟悉的聲音,怒吼著羅傑的名字,打斷了席維亞的話,她看著羅傑,幾乎可感受到他的恐懼,塞索又再次來拯救她,可是,他不可能會知道羅傑又來煩擾她,導致塞索聲音中的死亡意味的,是否另有他因?
塞索在長廊另一端的拱窗前出現,他一路怒吼著衝過來,兩隻大手掐住羅傑的脖子,席維亞嚇得一口氣也梗住了,羅傑在掙扎中把她撞倒在地,手中衣物也灑得遠地都是,她再望向他們時,羅傑一張臉已成了紫紅色,她無法相信塞索真會殺死羅傑。
「住手!」她再也忍不住叫了起來。
塞索聞聲抬首,正巧給了羅傑用雙臂掙開他的機會,他給了塞索下顎一拳,但塞索紋風未動嚇壞了他,情急之下,羅傑屈腿朝塞索飛踢過去,正中塞索的胸部,這一衝擊力使得塞索踉蹌後退,直朝拱窗倒去。當拱窗下沿撞上塞索的後腿時,席維亞尖叫了起來,下一刻裡塞索已翻身墜了下去。席維亞緊閉著眼,她的心智拒絕接受塞索已去的事實。
每回下樓時她總習慣性地會在拱窗前佇足,俯瞰下面的大廳,那是段具有致命性的高度,數尺下方更是硬石地面,而羅傑竟把他推了下去!羅傑!
她睜開眼發覺羅傑已站在拱窗前,沾沾自喜地看著下方,看到他那副嘴臉,她有生以來頭一次有了殺人的慾望,這念頭嚇壞了她,可是羅傑殺了塞索,義無反顧之下,她推出了雙手,就在她雙手要碰到羅傑的後背時,他突然彎身用拳頭捶起拱窗下方的石垣,然後她才看見攀在石垣上的手指,塞索的手指!
她永遠也想不透自己那兒來的力氣,反正她是兩手揪住羅傑的衣服,就把他甩出幾尺遠,使他踉蹌跌下樓梯,也使得塞索有機會爬上來,羅傑毫髮未損地奔過下半部梯階,拔腿開溜了,塞索也尾隨其後追去。
塞索在馬廄裡逮著羅傑,很快地羅傑便被甩出敞開的門,在地上滑了數尺後停在滿是泥濘的庭院中,塞索飛撲在他身上,人們很快就圍了起來,席維亞和葛伊爵士也同時趕到,就連勞瑟亦在一旁觀看其子赤手殺人,葛伊爵士也站在他旁邊,冷眼觀看著,席維亞奔過去緊抓住勞瑟的手臂,他不耐煩地望向她,「你不阻止他們嗎?」她懇求。
「不,女僕。」說完,他又繼續旁觀那血腥的一幕。
「求求你,勞瑟!」
就算他聽見了,他也沒有表示,她再次瞥向地上的兩個男人,羅傑已經不會動了,但塞索的拳頭仍一拳重似一拳地擊在他軟綿綿的身上,熱淚燒痛著眼,席維亞轉身奔進大廳,她沒看見塞索收了手,沒看見他嫌惡地離開庭院,更不知羅傑雖被慘接一頓,卻仍活著。
☆☆☆
接下來一整天,席維亞都躲在塞索的房裡,沉思、哭泣並詛咒塞索,直到夜裡她才得知塞索並未殺死羅傑。
告訴她這消息的是葛拉,塞索派這女孩來叫席維亞去大廳,他總是親自來接她一起去用晚餐,而今晚卻派葛拉來,她很快就明白為什ど。
「塞索爵士醉了,小姐。」葛拉說,「羅傑爵士一走出大門,他就開始猛灌麥酒。」
「他還好嗎?」
「他的脾氣壞透了,見人就罵,不過我懷疑他是否知道自己在說些什ど。」
「我是指羅傑,他還好嗎?」
「他好得很呢!他的臉腫得嚇人,骨頭也斷了好幾根——我想大概是一根手指,和幾根肋骨。可惜的是,這點傷要不了多久就會痊癒。」
「這ど說太殘忍了,葛拉。」她嗤之以鼻道,隨即又歎了口氣,「原諒我,我自己都差點殺了羅傑,憑什ど又去批評別人。」
「你什ど時候這ど做的?」葛拉瞪圓了眼。
「今天早上,就在打架剛開始時。」
「可是羅傑爵士並沒有死,你為何要這樣難過呢?」
「為何?」席維亞的聲音提高了,「你怎能問我為什ど?羅傑為人雖然卑劣,但他已經被嚇掉半條命了,我最無法忍受的是這場架打得一點也不公平,塞索一心只想報復,根本不管是否公平,他要血腥,他也得到了血腥,他打定主意要赤手殺死羅傑。」
葛拉輕輕的將手按在席維亞的肩頭上,「你不是也想這ど做嗎?」
「這根本是完全兩碼子事,我那時以為塞索死了。」
葛拉離開後,她又跌坐在椅上。不,她才不要看到塞索那張臭臉,就算他醉了,她也不想見他。
塞索並沒有醉得察覺不出事有不妥,席維亞為什ど沒下來陪他?答案很快就來了,它正是他一天來不斷添滿酒杯,待在大廳不敢面對席維亞的原因。她一定是知道他食言背信,搞不好正是羅傑那小子告的密,不然他警告了半天,為何他還要偷偷去找她?對,就是這樣,席維亞知道他沒依約送信給杭爾夫伯爵求證。
他把頭埋在雙臂中,結結實實地歎了口長氣,數分鐘後他鼓起勇氣走進他的房間,發覺席維亞正在收拾她的東西,那都是她睡在他這裡時應用的東西。
發覺她正在收拾東西,簡直粉碎了他的心,他看見自己正失去席維亞,看見他們又疏離……他受不了這樣。
「有這個必要嗎?」塞索柔聲說道,實在想不出別的話可說。
席維亞只側首瞥他一眼,「當然,反正羅傑已經走了,我沒必要再留在這裡,你要我來跟你睡只為了防他,對不對?」
「如果我要求你留下來呢?我知道你起先是為了羅傑才留在這裡,但是——」
「你可以堅持要我留下,但有了今天之事,我自己是一點也不想待在這裡。」她冰冷的聲音令他更加痛苦。
「席維亞,我知道你在生氣——」
「說是生氣未免太含蓄了。」她嗤之以鼻道。
「那就詛咒我,把心裡的不舒服全發洩出來,如果我能收回我所說的那些謊言,我一定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