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她不曾如此的狼狽。邁爾斯怎麼可能是長鼻子的人?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怎麼可能?
「公爵夫人,你剛才那番話使我毫無選擇的餘地。」邁爾斯低聲的對她承認。「我也想擁有全部,不過,既然無望,我也只好收了人家給我的那五千塊錢了。」
「真可惜,這麼一點錢就能收買你。天!你真是個道地的小人。」
他的臉猩紅一片。「反正,我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她現在倒不擔心此刻的性命,既然,他們都佈置了這個陷阱,那不正表示,長鼻子想捉「活口」。
「這麼詛,你是要把我交出去了?那你回去又怎麼對我的手下解釋?想編造個意外?」
「說你掉下河裡不就成了。」他沉著臉說。
「啊!十分方便。但是,你的演技最好是與以前一樣好,否則,只要我手下有人起疑——我告訴你,你和你妹妹就甭想逃得了。」
他忽而一笑。「你還以為莫拉是我妹妹?其實,她只是我的女人。」
她的驚訝只是暫時性的。
「很聰明,萊登先生,不過你的陰謀也只有這一點小聰明而已。」
「吹牛!」他斥責道。「你完完全全的相信了,相信我們一切的諾言!」
「就憑你那一點兒本事?」她也微笑了。「我真不想讓你失望,你這個虛偽的騙子;不過,告訴你好了,今天是我騙你的。你不會以為……我真想嫁給你這種人吧?」
他臉色一白。很好,他明白她的意思了。
那兩個人似乎也聽到了這段對話。
「安奇,你聽到了沒?」彼得對另外那個人說。「這小子讓我們等了這麼久,原來,他打算追求她。如果你問我的看法,那我要說,他不值錢。」
「誰又問你了?」安奇陰森的回答。「我本來就不打算在他身上花一個子兒的。」
在別人還沒聽懂安奇的暗示時,安奇手上那把點四五口徑的槍就打中了邁爾斯·萊登的眉宇之間。然後,安奇冷靜的又收好了槍。
若瑟琳不用側過頭去看,也曉得她旁邊這個邁爾斯是死定了。因此,她任由邁爾斯緩緩的掉下馬,她兩眼直盯著那開槍的人——一個冷面殺手,殺人不眨眼的。
也許,這個人正是長鼻子本人呢?她茫然的看著那對黑色眼眸。
她的長裙沾滿邁爾斯的血,她只對死了人有點茫然,對邁爾斯的死卻不覺得可惜。
另外,那個人似乎也很難接受有人肝腦塗地這一類的慘狀。
「你……你……」彼得蒼白得瞪著安奇。
安奇陰森的看著彼得,一副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的模樣。
「你不是說,他不值錢嗎?」安奇反問。
「是……可是?可是——」彼得顫抖的說。「我覺得……」
「誰又問你了?」安奇一喝。
彼得便噤若寒蟬了。
※※※
他不是長鼻子,他當然不是。
若瑟琳聽他貌話的口音是西部口音;而且,他那個多嘴、膽小的同伴一直叫他為安奇,而且不斷的提起他們的老闆。
那老闆很可能就是長鼻子。不過,這個叫安奇的也可能就是長鼻子。誰曉得呢?
在邁爾斯中彈身亡之後,他們騎了幾個小時的路程了。現在,她的腦子不再那麼空洞了。
一開始,她被安奇架在他身體前西,兩人共騎一匹馬時,她的確很害怕。然而,一個小時之後,那多嘴的桑得司與安奇也聊了一大堆,她在一旁冷靜觀察的結果發現,這兩個人她根本不必怕。
該害怕的,是他們要帶她去的地方;那等待著她的長鼻子、等待著地的噩運。
這種送死的滋味並不好受,唯一支撐著她的是她天生的樂觀;除非她斷氣了,否則她都會抱著一絲被救的希望。
再不然,她也可等待機會逃跑,雖然她的槍已被奪了,不過,她也並非毫無武器。她有很多長長的發針,還有堅硬的靴子,外加十隻銳利的指甲。當然,以她過去的經驗看來,她最佳的武器便是運氣——她一向很走運的。
「我有多少時間?」她不禁問她背後的安奇。
「什麼時間?」
「活的時間。」
「要是我,我就不擔心這個問題。」安奇沒好氣的對她說。
若瑟琳咬著牙,沉默了半晌。「我是『不擔心』。」
「那你幹嘛問?」
「我在考慮,什麼時候才把你甩下馬,然後逃了。」
他仰頭哈哈大笑。
「夫人,你很勇敢。不過,我早就猜到了,你一定有某些特質,才會使某人來求我做這件事。」
「哦?你是因人之所求而做的?」她問。
「還有金錢的因素,別忘了。」
她能說什麼,這個人很明顯的是沒有什麼良知的,也很可能是個積欠了不少賭債的人。
然而,她另有一種感覺,這個冷面殺手似乎是很難以錢收買的。
若瑟琳思考了好一陣子。不管如何,這個人也算是她的一線生機。只要她能以好價錢收買他,她就可以死裡逃生了。
只是,她又怎能相信一個要地命的人呢?
「你知道是那個英國人想置我於死地的吧?」
「這不是他的秘密。」
那麼,他的立場是十分明顯的。
「你知道他為什麼要我死嗎?」
「那又有什麼兩樣呢?」
「很明顯的,對你而言,並無不同之處。」
他又哈哈大笑了。
這下子,她發覺這人不只是沒有良知,很可能根本就是個瘋子。
「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口氣一緊。「長鼻子怎麼會和邁爾斯·萊登扯上關係的?」
「長鼻子是誰?」
「那個英國人。」
「原來他有這種怪名字,」他似乎很意外。「難怪,他不肯說出來。」
若瑟琳歎了一口氣,很無奈的。
「我根本不曉得那個人的什麼鬼名字,你也不曉得。不過,誰管他!我是問你,他怎麼會和邁爾斯扯上關係的?邁爾斯這個人你還記得吧?就是你今天殺死的人。」
「脾氣還挺大的嘛!」
她回頭瞪了他一眼。「你懂英語吧?」
他又咯咯地輕笑著。她真的令他覺得很有趣,換成別的女人早叫破嗓子、哭腫了眼。她連哀求都不會,真是太好玩了。
「說吧?」她追問。
「你為什麼想知道?」
「我懷疑他許多的動機,但我就是沒料到他竟然勾搭上長鼻子。他不像長鼻子所慣用的那些粗人……我可不是指你。」
「不是,當然不是。」
「他只是一個沒什麼害處的功利主義者,並不像一個能謀財害命的角色。」她指出。
「老迪瓦可不這麼想,他一見到萊登就曉得他是哪種人了。而迪瓦似乎是對的,因為你那個沒什麼害處的傢伙不是把你帶來了嗎?」
「那麼,他和你們掛勾是在他加入我們車隊之前或之後?」
「之後。我們在你們離開銀城那一天發現了他們,是迪瓦發現的。」
那又怎樣?她也只是好奇罷了。
為了求生,她只好貿然一試了。「我可以付給你更多的酬勞。」
「我知道。」
他真知道?
「我指的是一筆『財富』。」
他沉默不語。
於是,她又問:「你不在乎?」
「不在乎。」
「你怎麼能說你不在乎錢?」她問。「你剛才還為了錢而殺死一個人呢!」
「你話太多了。」
「但,事實證明,錢對你來說,一定很重要。」
「不太重要。」
「那你為什麼殺死他?」
「你話太多了。」他又說。
「而你話太少了!」她一怒。
「嘿!姑娘,他本來就該死的。他出賣了你,對不對呢?」
「他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所以,他才敢把我交給你們。」
「別自欺欺人了,」他嫌惡的說。「他才明白呢!一開始,他只是有他自己的計畫罷了——而且,他還是位專家。」
「什麼意思?」
「據迪瓦所說的,他一開始是在西密蘇里一帶詐賭,後來不賭了,改成以娶有錢的寡婦為生,一旦得到錢就甩掉他的老婆。」
「你是指『離婚』?」
「不是。」
「哦。」
「現在,你可以閉嘴了吧?」
她的牙關咬得有點疼了。
「先生,如果你不想與我說話,請你把我放回我自己的馬背上。」
「夫人,你很聰明。」
她只好閉嘴了。她真希望他們至少能放了喬治先生,萬一這次她真的不幸被害,那麼她的喬治先生會有何等悲慘的下場呢?
她甚至想求安奇收下喬治先生,但仔細一想,安奇與長鼻子還不是一樣的一夥人。
桑得司趨前,並登高一呼,不曉得與他的同夥正在做什麼訊號。
若瑟琳背脊一涼,看來,賊窟到了。果然,他們登上小丘之後,就發現那一夥歹人了,一對對賊眼盯著地。
若瑟琳下意識的往後靠著安奇的胸膛,這一次,她是逃不掉了。
不知道長鼻子會怎麼殺死地?哦!她希望他別折磨她,最好是一槍就殺死她。
她一看就知道長鼻子是哪一個了。他與其它的人站開,高高瘦瘦的,一手還拿著一根長手杖。他的衣著請究,整齊乾淨,與其它的人完全不一樣。她猜,他是四十多歲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