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不……考特仍是——」
「不用說了。」溫妮莎在心中喟歎著。「如果,他是你要的,就要他好了。不過,不會是今晚的。上床吧!」
「他們不找他了?」
「不需要了,太晚了。我已經要他們上床了。你好好的睡一覺。如果你那個混血兒有我想家中的熱情,明天晚上,你恐怕就沒有什麼時間睡覺了。」
「那也得他願意被我誘惑才行呀!」
「就憑你身上的武器,還怕他不答應嗎?」溫妮莎對她鼓舞的一笑就出門去了。
※※※
窗外傳來靴子的走動聲,還有一種沙沙啞啞的說話聲。
「我的老天爺!孩子,你把我嚇死了。」是個老人家吧?
沒有人回答,只有樓下沙龍隱約傳來的鋼琴聲與賓客的談笑聲。腳步聲又遠了。
若瑟琳自己睡不著,她當然不能怪別人吵。一想到今天晚上「應該要」發生的事,她就睡不著,她不該佈置這種陷阱來誘惑一個男人的,她的格調當不至於如此。
她得告訴溫妮莎,她放棄這種安排了。當然,溫妮莎一定會失望的。
若瑟琳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房閒裡唯一的光線是自窗外射進來的月光。她摸到了桌上的燈,將它點亮了。她想披上睡袍,到窗口站一站。
拉開了窗簾,她發現外面也沒有什麼看頭。月光很亮、陰影很暗,連下面的街道都是一片漆黑。
她歎了一口氣,想下去走走也不安全。她怪考特,也怪那長鼻子。要不是長鼻子,她就可以下去散步了,要不是考特沒來,她根本就不會想散步,更何況是失眠。
他怎麼敢消失了?萬一他們的車隊想立刻出發呢?不過,考特的嚮導方式是不同的;他總有方法找到他們,指示一天的行進方向。而她,才是永遠找不到他的女主子。
再說,她今晚的失眠還得歸咎於她的幻想力,她一合上眼就會浮現考特與別的女人相擁而眠的鏡頭。該死的傢伙!
當她回頭時,忽然聽見門外有「砰」的一聲,很像是一個人倒地的聲音。她忽然發現自己已沒有時間回床上去拿槍了,眼見門就要開了,把手正緩緩的轉動。
因此,她連忙溜到窗口外,站在飯店前廊的屋頂上等著。不過,萬一闖進她房間的人,到窗口探頭一看,她就完了。他們會在靜靜的夜裡朝她開槍嗎?他們會跟著地爬到屋頂上嗎?
她應該大聲叫醒她的手下才是,不過,她這一身過於暴露的睡衣使她決定三緘其口,非到最後關頭她是不叫的。
她東張西望了一會兒,決定走到屋頁邊那比較矮的地方,跳下樓去,然後再到飯店後面的馬房躲一躲,她不就安全了?
於是,她走到屋頂盡頭,兩手緊攀著屋更,兩腳就懸空了。她左搖右晃的,想找個牆尖的缺口或什麼的踩一踩,支撐一下。但不幸得很,她似乎只有開著眼往下跳了。
等著,等著,她的手快支持不住了,而她還是沒有勇氣往下跳。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她的手不酸也不疼了,因為,有人自下面抱住她的腳。
「放手。」是個溫柔、熟悉的嗓音。
於是,她心中滯留著的吶喊換成一聲歎息。她放手了。就像第一次的相遇,她又在他懷裡了,她安全的等著他把她放下。
當然,也不太一樣。這一次,她是面對著他舒適的被抱在懷裡。這一次,他也沒有立刻就推開她。
他默默的凝視著她,在陰影底,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他怎麼能一而再及時的救了她?
「我猜猜看,」他開口了。「你的門又打不開,是嗎?」又是刻薄的話。
他放下了她,然而卻依然沒推開她。現在,他兩手仍擺在她的手臂上。他是為了扶住她,還是不想放開她而已?她倒是不想放開他的。
然而,他的問題還是提醒她了。
「有人……我聽到門口有聲音……我的槍又放太遠了……拿不到……」她喘息而言。「我看到門的把手在動了,所以……我還能怎麼辦?」
他這才會過意。「你是說,有人想進你的房問嗎?公爵夫人?」
「我的門沒鎖,所以,我也沒等門開就趕快跑了。我不知道會是誰想闖進我的房間?」
「你的衛士呢?」
「我只有一個衛兵在房門口守著,我看他是完了,我聽到的聲音很可能——」
他沒等她說完就把他的左輪槍遞給她。
「待在這裡。」然後,他就走了,也不管她會不會用那把槍。
「但是,你要去那裡?」
傻問題,看他翻上屋頂往她房間窗口去就該知道了。若瑟琳看著空蕩蕩的街心,還有她手裡那把槍,長長的槍管和她慣用的小手槍不同。再說,剛才折騰了一陣子,她真懷疑她還能扣下扳機。
過了一會兒,她縮著脖子等待。考特要她「待在這裡」,所以她就「待在這裡」。
※※※
她的房間裡果然有人,兩個大男人,兩個人都翻箱倒櫃的在搜刮她的東西。有一個找到她的珠寶盒,並拿小刀在弄它的鎖孔。另一個把頭埋入一個大箱子裡,不知在找什麼。然而,他們都沒想到窗口有個考特正盯著他們,他們只注意著門口的動靜。
於是,考特悄悄的接近他們。接著,考特先把那大箱子用力蓋上,夾住那個小賊的頭。同時,他腳一抬,踢中另一人的下巴。兩個人都躺在地上,渾身發冷的。
考特坐在公爵夫人的床上,檢查著自己的腳。一聞到她的香水味,他不禁發洩似的咒罵不停。
這兩個小賊算是走倒霉運了。今天晚上,他剛好像個笨伯一樣,站在她會下瞪著地的窗口,灌著一大瓶老酒。他恨自己像個發情的傻小子一樣,恨自己想自那間敞開的窗口飛進去。
然後,像作夢一樣,他現在就坐在她床上了。還好,上天垂憐,她此刻卻在樓下的街上等他。
也許,她已不在街上了。聰明如她,此時該已糾集了衛士就要上樓了。
只是,他跳到街上時,卻發現她仍縮在原地等他。
「公爵夫人,你現在可以進去了。」
她不曉得他那種十分平常的聲調是裝出來的,費了很大的勁兒才裝出來的。
「你是說,沒有人到我房裡去?」
「我可沒說。你有兩個訪客,不過,都解決了。我到大廳去等你。」
「不,等一下!」她近乎顫抖的叫道。「我不能經過大廳。萬一,被人看到我這樣子呢?」
考特看著她,他衷心的感激這黑暗的陰影裹著她。原來,她是因衣著的問題發糗。其實,她該擔心的人不該是那半睡半醒的櫃檯職員,她該擔心的人是他。
「你喜歡冒險,不是嗎?」
她誤會了他的意思。「又不遠。你只要再把我拉上去就好了,好不好?」
她走到剛才下來的那個角落,只是,他卻毫無行動。他怎麼了?又不是沒做過?
這夜裡的冷風,教她打了個哆嗦,她真是等不下去了。於是,她催促著:「考特?」
沒想到,他已來到她身後,大手悄悄的搭上她的肩,使她渾身一震。她忽然莫名的把他的槍交還給他,他收了槍才又伸出手。然後,頓了一下,他手一收就跳上屋頂去了。
他粗魯的把她揪上屋更。「快點吧!該死的!」
她坐在屋頂上瞪著他的背影,然後才咬牙切齒的跟他走到窗口。
現在,又有問題了。她的手抬高,恰好攀到窗口,只是,她的兩手已發麻,恐怕跳不過去了。
她也不想要他幫忙,但是,她總不能一直站在窗外。而他又不主動來幫忙。
「能不能請你再推我一把呢?」她問。
他看著他應該推她一把的部位,和她如此接近,已令他神昏意亂了。他能碰她,而又適時的放手嗎?不能!他受夠了!受夠了就是受夠了!
「別想,公爵夫人。」他尖銳地說。
她也火大了。「哦?真抱歉,我沒有辦法自己跳過去。我的手有點受傷,我也快凍僵了,我又累……你以為,我跳窗而出純粹是為了好玩嗎?」
「女人,在這種深夜裡,還有誰會在這裡跳上跳下的?」
「你!」她僵硬的說:「還有,在我房裡那兩位先生。誰敢說,他們沒有同夥在樓下大廳等著?」
沒錯!不過,她也別想教他再去碰她一下。
「好吧!過來。」
他先跳進她的房間,他不願意與她單獨在房間裡。本來,他以為自己是個能忍耐、能吃苦、能受罪,而又有意志力的人,直到他遇見了她,他才知道自己其實是個完全不同的人。
但是,他能怪她嗎?是他自己太容易受她影響了。
真的,他曾經是個很能控制自己的人。只是,現在他一見了她,就只有那個念頭;他只知道他渴望著這個他得不到的女人。
他拉住她的手,將她揪上窗台上。任務一完成,他立刻往門口走,也不管她是否可以自己下窗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