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她們倆幾乎同時坐了起來,溫妮莎呻吟了一聲。
「我看,我們這一回可能要添幾處淤血了。」
「淤血而已嗎?」溫妮莎的聲音都變調了。「我看好像——」
「你受傷了。」若瑟琳看著溫妮莎捂著頭。
「我看,好像只是撞了一個包而已。」
「你靠著椅面坐好會比較舒服,軟軟的墊子比這硬硬的木頭好多了。」
若瑟琳幫著溫妮莎坐好之後,才勉強的站起來。她們兩個人都很慘,衣衫不整、髮型也亂了。若瑟琳把髮夾稍微的整理了一下,要不是溫妮莎給撞了頭,這事情還真好玩哩!
「溫妮莎,你認為我們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想,長鼻子又在施展他的伎倆了。」
「是嗎?」若瑟琳憂慮的咬著唇。「但,他怎麼會跑到我們前頭的?再說,他又怎麼知道我們會往這條路走呢?」
溫妮莎合著眼回答。「親愛的,我們經過墨西哥時又沒趕路,他有很多的時間可以超越我們。至於,他是如何得知我們的方向,我認為這與我們那突然失蹤的嚮導有關。很方便,不是嗎?把我們帶到陷阱的入口,然後就消失了。」
「哦!那個叛徒!」
「很可能他本來就是長鼻子的人。別忘了,是他自己來找我們的。再說,在我們被推落那個時候,我聽到一聲『推』,是英國腔。我們怎麼會被推落的?」
「我也不曉得。換一種說法,我們的車伕發生什麼意外了?」
溫妮莎歎了一口氣。「我看大事不妙了,在馬車失控的時候就沒聽到他的叫聲,那槍聲又那麼近——」
「別胡思亂想了!」若瑟琳嚷道。「也許,他只是一時掉下馬車而已。」
「也許吧?」溫妮莎說。「但是,我看我們的馬也跑掉了。」
「我們會把它們找回來的,」她信心十足的說。「很快就找回來。同時……」
溫妮莎張開眼睛看著公爵夫人。「你想幹什麼?」
若瑟琳跳著腳,頭仍然沒辦法碰到馬車那另一扇門。
「我在想辦法離開這馬車,但,即使我可以打開這頭頂上的門——」
「別麻煩了,若瑟琳。我們的人很快就會來找——」
她沒說完,因為一陣馬蹄聲使她們豎起耳朵,專心的聽。溫妮莎接著又說:「你看吧?很快的,他們來了。」
終於,在她們附近有匹馬停了下來,很可能是隊長葛拉漢男爵,每一次都是他及時的救了公爵夫人。
她們的英雄爬上馬車,不久,她們頭頂上那扇門就被打開了。
陽光自那車門傾瀉而下,使若瑟琳一時張不開眼。當她能抬頭看個究竟時,她也只能看到一個男人的輪廓,卻看不出這人是誰。
「派克?」
「我不是,夫人。」一個十分低沉、懶散的嗓子。
若瑟琳一驚,便四下一看,她那把短槍這會兒不曉得收到什麼鬼地方去了。
那男人終於又不耐煩的說了。「你們到底要不要出來?」
「我不知道。」若瑟琳老實的說。
她仔細的又看了他一下子。
如果,他是來殺她的人,她怎麼辦?他想拉她們出去,很可能只是為了想殺死她們。也許,他不是為要殺她們而來的;也許,他要把她們活生生的交給長鼻子?他不可能只是一個「恰好」路過的人吧?
「先生,也許,」溫妮莎在沉默之中開口。「你先告訴我們,你是誰——你在這附近幹什麼比較好。」
「我看到你們的馬隊往河那邊沖,我猜想那一定是馬車的馬隊,所以就過來看看。」
「你只是過來看看?你和那個——那個英國人沒有關係?」
「我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天!你們哪來這麼多的問題?你們是出來,還是不出來?如果,你們不想借重我這髒手——」他的不耐煩變得有點苦澀。「把你們拉出來,我也可以瞭解。但是,在目前這種狀況之下,我看沒有別的方法了。除非,你們想等第二個路過的人。」
「哪裡的話,」若瑟琳鬆了一口氣,看來他並無惡意。「一點點髒是可以洗掉的。」她會錯意了。
她的回答令他暗吃了一驚,繼而一想,他才瞭解她在車子裡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等她看清楚了,他想,她的口氣就沒這麼好了,更別指望她道謝了。
若瑟琳握住他的手,然後,她就被拉上去了。她坐在車門之上,哈哈大笑,沒想到她一提就給人提上去了。她低頭又看了車子裡的溫妮莎一眼,她還坐在裡頭。
「溫妮莎,你不上來嗎?很輕鬆的,馬上就被拉上來了。」
「我留在這裡好了,親愛的,我寧可等馬車扶正了才出去,到時候,也許我的頭就不疼了。」
「好吧!」若瑟琳同意她。「葛拉漢爵士應該就快來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到救她出來的人。原來,他就站在她背後。她想站起來,於是,她邊說邊回頭:「她不想被拉出來。知道嗎?她撞到頭了,所以,她覺得……不太……」
她忘了該說什麼話了。若瑟琳就像見了埃及的金字塔一般,被震驚得啞口無言。所不同的是,金字塔以壯觀的外表震撼了她,而這男人是以一種野性的魅力震撼了她。
她的體內似乎湧起了一股野性的感覺,更產生了一些很奇特的效果;她的心跳加速、她的胄縮成一團,她有種惶恐的感覺。
他退了一步,莫名的退了一步,卻因而使她看得更清楚。他是個——哇!十分高大的男人,又英俊得太過分了。他是個黝黑的陌生人,頭髮又黑又直,長長的技在他寬闊的肩膀上。他的臉像老鷹,筆直的鼻樑、銳利的眼深深的盯著人看,濃密的眉、性感的嘴,外加一個十分頑固的下巴。
他身穿一件有穗邊的獸皮背心,腳上穿的是高高的靴子,它幾乎到他膝蓋的高度。他的腰際也佩著槍,寬寬的帽簷半遮著他的眼,使她看不清他眼睛的顏色。
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長褲,緊緊的裹住他的腿;這倒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在背心裡頭並沒穿襯衫,正確的說法是沒穿衣服。很奇怪,他是光著上身穿背心的,所以,她隱約的可以看到他的胸膛。美國人真是很奇怪的?
說實在的,這個男人是她從來沒見過的。
「你通常都——沒穿上衣嗎?」
「夫人,你想對我說的話就是這句嗎?」
她的臉燙得紅紅的。「哦!親愛的,你別誤會。我怎麼會問這種問題……通常,我不會這麼冒昧的發問的。」
車子裡頭大叫了一聲:「哈!」
「我想,伯爵夫人似乎不太贊同我的話。也許,我這個人有的時候是不太講究禮節的。」
「而且光問傻問題……」那個男人咕噥的轉身跳下車去。
若瑟琳皺著眉看他往他的馬那兒走去。
「你該不是要走了吧?」
他頭也不回的說:「你不是說有人會來找你們的嗎?所以我何必——」
「但是你不能走!」她莫名的大叫、莫名的驚惶了起來。「我還沒向你道謝呢!還有——還有,你不幫我的話,我怎麼下去呢?」
「狗屎!」他低聲的咒罵。
她的臉又紅了,不過,他總算走回來了。
「好了,跳吧!」
她看著他往上伸的手,所以,她就放心的往他身上跳。他抱住她,然後便飛快的拉她站好,然後就轉身要走了。
「不!等一下!」她追上他。「你真的急著走嗎?」
他終於停下腳步,只聽他又一聲的「狗屎」才回過身面對她。他可說是瞪著她說話的:「嘿!姑娘,不巧的是,我把我的行李、我的『襯衫』全拋在河那邊趕過來了。我原想先洗個乾淨才到鎮上去的。在這個地方,你不能期望東西沒人看而不會被偷走的。」
「你遺失了任何東西我都會賠你,但是,你現在先別走。我的人還沒來,他們一定讓這陌生的地形給困住了。我們真的需要你的——」
「夫人,這陌生的山路只有一條。」
「是的,但是我們被人打散了。有人要傷害我們,他們與我的人一樣也會來找我的。」
「你的『人』?」
「我的手下。」她解釋。「我的衛士、僕人,就是和我一道旅行的人。」
他仔細的看著地,天鵝絨的長裙、絲質的衣裳,那是他只有在東部才看得到的華服。還有,那馬車內部的裝潢真是比鐵路的私人車廂麗華麗。
這女人八成是個什麼伯爵夫人之類的吧?而且,她絕非本國人民。瞧她那頭火紅的發,那眼睛的色彩就像春天的嫩葉。一見到她,就讓他想起他那遙遠的傷口。更教他害怕的是,她竟然吸引著他。他已有好久、好久沒被這類的女人給迷住了。
「姑娘,你到底是誰?」
「哦!我真抱歉,我早該自我介紹的。我是若瑟琳·芙藍明。」反正,長鼻子已經在附近,她自然不需用假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