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不可能的婚禮

第40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那個星期正好有個村民把他的妻子活活打死。人們的反應是那個妻子活該,可憐那個丈夫現在得擔心沒有人煮飯給他吃。那些反應令我驚駭,使我當下發誓永遠都不要結婚。當時還沒有人告訴我我已經訂有婚約。後來你一出現就說你是我未來的丈夫。」

    「難怪妳會那麼生氣。我不知道還沒有人把我們的婚約告訴妳。我知道,所以理所當然地認為妳也知道。」

    「父親還在為母親的死悲傷,根本沒有想到要跟我談那種事。過了兩年他才告訴我,又過了兩年我才知道你是誰。對我來說,那天你只不過是一個擅自闖入的陌生人,不但說將來要跟我結婚,弄死了我的獵鷹,還害得我──」她沒辦法說下去,眼淚又湧了上來。她恨自己現在和當時一樣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害得妳怎樣?」

    「痛苦萬分!整整三個月,害怕自己會變成跛子。」

    「跛子?」

    「你把我推開後沒有看造成什麼後果就跑了。」

    「什麼後果?」

    「我在跌倒時壓斷了踝骨。我自己把骨頭接回去,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那樣做。想到會變成跛子的驚恐使我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我哭不出來,叫不出來,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臉色煞白地把她拉進懷裡,緊緊抱住她。

    「天啊!」他嘎聲低語。「難怪妳對我恨之入骨。但我那天是別無選擇,敏麗。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擺脫妳。我那樣做是為了避免使妳受傷,而不是使妳受傷。」

    「你是說一個小女孩對你構成威脅?逼得你別無選擇?你當時已經又高又壯。我怎麼逼你不得不用力推開我?」

    「要不要看看妳在我大腿內側留下的齒痕?但那和鼠蹊部挨妳一拳的劇痛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妳的獵鷹還咬掉我手上一大塊皮肉,要不要看看那個傷疤?所以我沒辦法用那隻手抓住妳。妳那一拳打得我跪倒在地,妳還抓得我滿臉是血。沒錯,我覺得我非擺脫妳不可。妳逼得我別無選擇。雖然打妳是使妳住手的最快方法,但我為了不使妳受傷才推開妳。天啊,我很抱歉我的舉動造成相反的結果。」

    她一言不發。她在努力消化他剛才那番話,從他的角度去思索當時的情形,最後毫無疑問地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她會那樣跌倒只是運氣不好,只是個可怕的意外,但仍然是意外。

    他仍然抱得她喘不過氣來,更不用說是說話了。此時此刻他比她還要難過。奇怪的是,她這會兒竟想安慰他。那是不可能的,但是……

    「我真有那麼狠?」最後她說。

    「是的。」

    「太好了。」

    他渾身一僵。他把她推遠些,注視著她執拗的表情,然後開始輕笑。不知何故,她也笑了起來。

    鬱悶緩緩消失的感覺真好。多虧沃夫,她發現那天的回憶再也不會帶給她痛苦。真是諷刺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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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拿妳的弓箭。」

    敏麗轉頭察看沃夫在對誰說話,心想絕對不可能是自己,但他確實在盯著她看,而她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因此她狐疑地問:「為什麼?我向你保證,它不適合拿來當柴燒。」

    他放聲大笑。「因為我想要去打獵,我以為妳也許會想跟我一起去。」

    她吃驚地凝視著他。他們剛用完午餐,在其它人早已離開後仍然坐在桌邊。自從昨天下午把兩人之間所有的誤會都解釋清楚之後,他的心情一直很好。從那時起,他幾乎與她寸步不離,她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在意。

    她還沒有剖析她昨天得到的結論,還太驚訝她再也沒有理由不喜歡沃夫,所以還沒有想到那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還有幾件事是她不太喜歡的,但它們微小到不值得一提,何況她喜歡不再對任何事生氣,喜歡他的作伴,喜歡他跟她開玩笑的方式……

    轉念至此,她不得不問:「你不是在尋我開心吧?你真的知道怎麼用弓箭打獵嗎?」

    「我為什麼會不知道?」

    「因為用獵鷹打獵被視為最高級的打獵方式太久,所以許多貴族即使拿到弓箭也不知道該如何使用。」

    他微笑道:「我向妳保證,我不是那種人,敏麗。其實我跟妳一樣比較喜歡使用自己的技能,而且確實擁有幾項不需要揮劍的技能。」

    「包括射箭在內?」

    「對。妳還在等什麼?還有,換一套……適合打獵的衣服。」

    他在叫她穿綁腿嗎?她簡直不敢相信,但也不打算給他反悔的機會。事實上,她立刻把雙腿甩過長凳,匆忙間差點被拖在後面的裙子絆倒。幸好沃夫及時伸手扶住她,直到她能把裙子從長凳的另一邊扯過來。

    她原本以為他會放聲大笑,但他沒有。反倒是她的父親在不遠處輕聲低笑,使她不禁納悶是不是他建議沃夫帶她去打獵。她不在乎這是誰的主意,令她驚訝的是沃夫願意那樣做。

    她在樓梯上遇到喬安妮,匆忙間差點把妹妹撞倒。她抓起她的手,拖著她跑向臥室,連一秒都不願意停下來說話,但又想讓她分享她的興奮。

    「妳在趕什麼?」喬安妮在被拖進敏麗的臥室時問,接著看到敏麗直奔衣箱開始把箱裡的衣服一件件翻出來。「妳終於發瘋了,是不是?」

    「沃夫要帶我去打獵。」

    敏麗認為那句話說明了一切,不料喬安妮只是淡淡地問:「那又怎樣?」

    「我原本以為我再也不能打獵了,至少不是我喜歡的那種方式。但是現在,在我們結婚的兩天後,他就要帶我去打獵。妳看不出其中的意義嗎?」

    「我當然看得出來。」喬安妮洋洋得意地回答。「問題是,妳呢?」

    敏麗輕聲低笑著脫掉衣裳。「這會兒妳是不是要說我早就告訴過妳了?妳有個壞習慣,喬安妮,不但每次都對,還要為此洋洋得意。」

    喬安妮哼地一聲說:「我才沒有──妳確定妳要穿綁腿嗎?」

    敏麗露齒一笑。「他命令我穿的。」

    喬安妮翻個白眼,還是過去幫忙她換衣服。「他跟妳說愛妳了嗎?」

    「還沒有。」

    「那麼今天也許會說。」

    「妳真的那樣認為嗎?」

    「我?」喬安妮又哼了一聲。「我哪裡知道?我很少是對的。」

    敏麗大笑著擁抱妹妹一下,然後抓起弓箭跑出房間。

    「等一下!」喬安妮在她背後喊道。「妳忘了穿斗篷。如果妳沒有注意到,現在還是冬天!」當敏麗沒有回來時,她暗自微笑。「算了,我懷疑他會讓妳著涼。」

    敏麗好多年沒有這麼快樂了。是的,快樂。它全寫在她的臉上。她無法掩飾。她身旁的男人始終咧著嘴傻笑,好像知道她的快樂是他造成的。事實上也是。真是不可思議。

    一個月前他到登博堡迎娶她時,她以為她這一生即將完蛋,除非她不嫁給宋沃夫。如今他們已經成親完婚,她竟然覺得很快樂。她喜歡跟他在一起。他好像在特地討她歡心,她也確實在許多方面感到歡喜。

    那麼他愛她嗎?現在她傾向同意喬安妮的看法,但要聽到他親口說出來才能完全確定。如果他真的說了呢?如果那樣能使他快樂,她應該欺騙他說她也愛他嗎?

    喬安妮說的沒錯,她確實需要靠他的愛來獲得她渴望的自由。今天就是最佳例證。但是她自己的感覺呢?她很快樂,這一點不容否認。現在她對他十分滿意。但這樣對他來說就夠了嗎?還是他會要求她以愛回報?如果他們一直像這樣相處愉快,他會去在意她愛不愛他嗎?

    敏麗聽到箭咻地一聲射出,轉頭看到沃夫放低手中的弓。她望向他面對的方向,看到地上躺著一隻野鴿。她朝他露齒一笑,跟他一起去拾獵物。

    「你會拔毛嗎?」她在抵達那只肥美的野鴿身旁時問。「現在就烤來吃會很不錯。」

    「我?」他低頭望著那只野鴿大笑。「妳呢?」

    「我向來把獵獲物帶回去交給廚房處理。」她承認。

    他點點頭,拾起野鴿塞進麻袋裡。「下次我們得帶個廚房助手一起來。」

    下次……

    聽到還有下次令她開心得想要吻他。她突然靜止不動地凝視著他,發覺沒有事情可以阻止她那樣做。於是她吻了他。

    他立刻把她拉進懷裡,化被動為主動地吻她。他的弓和麻袋掉落在地。片刻後他停下來凝視她,他的眼中充滿柔情,就像撫摸她臉頰的那隻手一樣。

    她驚訝地望著他,以同樣驚訝的語氣說:「你愛我?」

    「妳花了這麼久才想通?」

    「是的。」她粉頰微紅地說。「我的心思一直放在別的事情上。」

    他微笑點頭。「希望那些事不再令妳煩惱,從現在起妳能多放點心思在這種事情上。」

    他再度吻她。熱情的擁吻使他們暴露在冷空氣中的肌膚迅速溫暖起來。她心想再這樣下去,他們很快就會冒出蒸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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