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那天晚上。」她說明。「他的一個僕人來告訴我國王夫婦召見我。但在我被帶到他們的房間時,房間裡只有約翰一個人在。他迫不及待地想把我弄上床。我拒絕他的提議,他企圖霸王硬上弓,就在那時我踢了他一腳,乘機逃了出去。跑回自己的房間後,我用箱子抵住房門,手裡抓著弓箭,就那樣熬過一整夜。天亮後喬安妮幫助我離開雪佛堡。」
「第二天約翰整天的心情都很好。對於妳沒有出現的事,他連一句話都沒說。」
「沒有出現?喬安妮沒有……算了。」
「沒有什麼?」他聳起眉毛。「沒有假扮成妳嗎?妳以為我到現在還分辨不出來嗎?」
他語氣中的自以為是令敏麗氣得咬牙。「你無法確定。至少不是百分之百,不是每一次。」
「這一點我承認,這就是為什麼我現在要把醜話說在前頭,不要妄想再用那種方法愚弄我,敏麗,否則我會禁止妳妹妹進入雪佛堡。沒錯,我是被騙過去了,直到那天晚上我注意到一種不像屬於妳的緊張不安。那時我就明白妳們在玩什麼把戲。」
她在心裡呻吟一聲。難怪他這麼快就找到她。至於約翰的好心情,她可以肯定他以為她怕面對他,而且害怕到不敢把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告訴任何人。
她說出她的看法,然後加上一句:「如果我對他做出任何指控,他一定會全盤否認。如果他的詭計得逞,他一定會歸咎於我,說是我勾引他之類的話。你要告訴你父親嗎?」
他想了一下後說:「有朝一日也許會。現在我看不出有理由要說,只要約翰繼續假裝同意這門親事。」
「你猜不猜得出約翰為什麼要反對,除了他的哥哥贊成,而他憎恨他的哥哥以外?」
「當然。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妳父親到底有多少財富。那樣的財富加上雪佛的領地會形成連約翰都要擔心的強大聯盟。」
「我的父親絕不會與他的國王為敵,至少我認為不會。」
「若非受到嚴重挑釁,我的父親也不會。但試想,雪佛堡的騎士和登博堡的傭兵可以組成怎樣的軍隊。這皿樣的軍力也許永遠不會派上用場,但約翰仍然會視之為心腹大患。如果他的貴族臣子全部支持他,那就不會有什麼要緊。但現在已經有太多貴族跟他決裂,而且全被他加上叛亂造反的罪名,所以他勢必難以集結出同樣強大的軍力。如果事
情真的演變到那個地步,所有鄙視約翰的貴族都會站在雪佛堡這一邊。」
「你把這件事說得好嚴重,好像它真的需要害怕擔心和不擇手段地予以阻止。」
他猜出她在想什麼。「包括殺了妳?」
她點頭。「約翰說過,他那是在幫我一個超乎我想像的大忙。當時我以為他在暗示和他上床的榮幸,就他的觀點而言。但現在想想,那個大忙指的可能是如果你休了我,他就不必殺了我。」
「有可能。」沃夫若有所思地回答。「但妳也得考慮到其中涉及長久的友誼,想要集結我們所說的那種大軍並不一定需要透過婚姻。約翰企圖干預的用心為人所知反倒比較有可能造成那種大軍的集結。妳想約翰真的願意冒那個險嗎?」
「他企圖霸王硬上弓時不是已經在冒險了嗎?」敏麗反駁。
她那受盡委屈的語氣使他輕聲低笑。「那個問題妳已經回答過了。他可以輕易地把整件事歸咎於妳,辯稱自己只是無法抗拒美色的誘惑。如果他得逞了,那無疑會是他的借口,等我得知此事而休了妳時……妳真的踢了英國國王一腳?」
她紅著臉點頭承認。他再度輕聲低笑。
「若非如此,我真想──算了。我猜約翰會絕口不提此事。但為了使他安心,婚禮過後我們最好重新宣誓效忠於他,如果他有參加婚禮。」
「他的人都已經到了雪佛堡,為什麼會不參加?」她問。
「如果妳所言屬實,他可能會惱怒到不願留下來觀禮。我相信他可以找到許多借口在婚禮舉行前離開雪佛堡。」
她衷心希望如此。事實上,她希望他已經離開了,因為她一點也不期待再和無領地王約翰打交道。
第十四章
蕭藍諾一家決定比原定計劃提早一天啟程,隨沃夫和敏麗一起前往雪佛堡。獨自騎馬追來科頓堡的沃夫很高興回程有這麼多人伴護。敏麗不知道他獨自追來是為了節省時間,還是不願讓人知道她企圖逃跑的事。很可能是後者。他不會喜歡讓天下人知道她寧願冒生命危險也不願嫁給他,因為她最近數度遭受攻擊,獨自離開無疑是在冒生命危險。
她曾非常巧妙地問他她不在時雪佛堡是否一切安好,因為她還在擔心那三個跟蹤她的人可能是雪佛堡的巡邏員。如果是,她希望他們沒有傷得太重。
但沃夫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沒有發生值得妳掛心的事。」那句話並沒有透露她想知道的訊息,但話說回來,沃夫可能認為雪佛堡士兵的事與她無關。
洛朗今天看到她時依然笑容滿面,甚至沒有察看她身上是否有瘀傷。她暗忖沃夫今天早上是否跟他說了汁麼,因為他顯然認為她現在一切都很好。
其實她一點也不好,但她並不想對洛朗訴苦。她曾經把他捲入此事,結果差點害他送了性命。她不會再那樣做了。
他們準備得差不多時,蕾娜夫人帶著兩個女兒出現,小女兒的穿著像個中規中矩的堡主女兒。蕾娜看到敏麗的穿著時只不過是挑起一道眉毛,但那已足以使敏麗滿臉通紅地跑開,在出發前換上她帶來的女裝。天啊,那使她不禁忖想,如果她的母親還活著,她會繼續固執地堅持她的喜好,還是會和其它的女人一樣為別人的期許而活。
為所欲為在兒時並不困難,因為她的父親不是醉得沒有察覺,就是無法像一個母親那樣使她感到羞愧。如果她的母親還活著,今日的她會有多麼不同?她會因為知道自己說了也是白說而毫無異議地接受沃夫嗎?
無論如何,嫁給沃夫已成定局。他已放出狠話要對付任何膽敢娶她的男人,所以現在連她的父親也無法救她脫離苦海。她應該喪氣消沈,而不只是憤怒,甚至於她的憤怒都是針對沃夫的態度,而不是她已別無選擇。她納悶何以如此。
敏麗穿著女裝回到大廳時又有人聳起眉毛,但這次是沃夫。這時她沮喪得想要尖叫了。像剛才那樣讓人支配她的行動,即使用的只是一個眼神,都違反了她的意願。但她往後的人生都將如此,除非她聽從喬安妮的勸告,努力贏取沃夫的親善,至少是他的容忍。
陣容浩大的隨從和載運行李的馬車使返回雪佛堡的旅程花了兩倍的時間,所以他們在天色剛暗時才抵達。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她去而復返的敏麗靠著昏暗天色、蕭家抵達的盛大排場和她的兜帽斗篷的掩護,不被注意地悄悄溜回她的房間。
但喬安妮在人群中發現了敏麗而尾隨她進入房間。她的臉色蒼白,語氣和神情一樣憂煩。
「沃夫怎麼找到妳的,而且這麼快?天啊,敏麗,真是對不起。那天晚上他識破我們的詭計,大呼小叫地要我告訴他妳在哪裡時,我竟然不中用地昏倒在他的腳邊。他是真的怒不可遏。但我沒有告訴他,至少我不認為我有。」
敏麗迅速擁抱妹妹一下。「我知道妳沒有。要怪也怪我自己在無意中說溜了嘴。」
「怎麼會?」
「上個星期我假扮成妳,想要甩掉那四個如影隨形的護衛,獨自溜出主樓。我在半路上遇到雷蒙,他想要向妳打聽我愛上的那個男人的事。我當然不會說出洛朗的名字,但假扮成妳,我也不能不理睬他,所以我告訴他妳從來沒有聽我提起過名字,只聽我叫那個男人為我的『溫柔巨人』。沃夫熟識蕭家人,因為藍諾爵爺是蓋義爵爺的家臣,所以他才能猜出我指的是誰。有多少人知道我不見的事?」
「不多。大部分人仍然認為第一天我臥病在床,妳留在房裡照顧我,後來我放話說妳得了同樣的病來解釋妳今天的不見人影。剛才在大廳裡看到妳的人只會以為妳病好了,如果他們認得出是妳。要不是認出斗篷下的那件衣裳,我也不會知道是妳。」
敏麗點頭。「我懷疑沃夫希望讓人知道我不見的事,所以妳想到要用生病作為借口倒也正好。」
「我看到洛朗跟你們在一起。妳來不及向他提出妳的建議嗎?」
敏麗歎口氣,簡短地說明她向洛朗求婚的經過。「真希望我在跑去科頓堡之前想通我對他真正的感覺,那樣我就可以直接去找爸爸……算了,這些都不重要了。沃夫使我相信只要他覺得我已經屬於他,就算爸爸同意違背約定把我嫁給別人,我的新丈夫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