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因此她咕噥著說:「沃夫差點跟我上床。」
「差點?」喬安妮聳起眉毛,然後一臉吃驚地問:「他像約翰一樣企圖霸王硬上弓嗎?」
敏麗面紅耳赤,並不樂意承認自己的弱點。「不是。我再度被他吻傻了,甚至沒有
想到要叫他停止。要不是被蓋義爵爺撞見,我敢肯定我們在婚禮舉行前就有夫妻之實了。」
喬安妮欲言又止,接著搖搖頭,然後長歎一聲,最後以責備的語氣說:「如果沒有發生和約翰國王的這件事,我會有許多話可說。但約翰顯然反對妳嫁給沃夫,現在妳嫁給洛朗反而對大家都好,所以讓我們希望妳的計劃順利成功。」
敏麗露出微笑,喬安妮終於跟她意見一致了。「會的,我有信心。只要抵達科頓堡,我的苦惱就會結束。」
「但願我和妳一樣有信心就好了。」喬安妮回答。
「妳多慮了。妳假扮過我無數次,從來沒有被發現過。妳知道那有多麼容易。如果妳連爸爸都騙得過──」
「那是因為每次我假扮成妳時,他總是喝得醉醺醺的,敏麗。」
「即便如此,他仍然是最終的考驗。畢竟沒有人比他更瞭解我們。」
「沒錯。」喬安妮不得不同意。
敏麗微笑鼓勵妹妹。「我們都知道妳做得到。只有這個辦法能給我所需的時間,喬安妮。兩天,越久越好。就算用走的,兩天也該夠我抵達科頓堡,然後從那裡前往登博堡和說服爸爸。只要不讓蓋義爵爺和沃夫知道我走了,就不會有人搜尋我。妳做得到,我知道妳行。」
「看來我非做到不可。」喬安妮說,忍不住又歎了口氣。「事不宜遲,最好趁太陽完全升起前辦好。幸好我今天醒得早。在堡場和大廳活動的人都不多。」
敏麗一邊點頭,一邊繫好綁腿。穿回自己的衣服真好,幾乎像是擺脫了從沃夫去接她起套在她身上的枷鎖……但是她太乾淨。
趁著喬安妮去找挑夫來抬箱子時,敏麗在房間裡找尋可以用來塗髒自己的塵土,但很快就開始咒罵女僕把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直到她注意到窗戶玻璃上聚積的灰塵和煤灰煙垢。
敏麗拿著她要帶走的弓箭和一套換洗衣物鑽進箱子裡,然後拉下箱蓋關上。她在箱子裡躲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喬安妮在臥室外大聲說著話。
直到這時她才感到緊張。她或許和喬安妮詳細討論過這個逃脫計劃,或許考慮到各個層面和可能性,但知道唯有進了科頓堡的城牆她才會真正的安全。她最大的難關仍然是如何逃出雪佛堡,其次才是如何徒步越野。但一次擔心一件事就好。
在顛顛簸簸前往馬廄的一路上,她不只一次屏住呼吸。箱子有一次差點掉落,害她的心臟差點跳出喉嚨。喬安妮應該揍那兩個挑夫的。敏麗就會動手。她沒有那麼重。
等箱子終於放在馬廄的地上時,她的緊張並沒有減輕,在離開雪佛堡之前都不會減輕。在城堡內仍然有太多不幸事故可能發生。在喬安妮打暗號讓她知道可以放心出來前,她甚至不能打開箱蓋透氣。
她沒有等到暗號,卻聽到喬安妮對其中一個挑夫說:「替我把亨利找來。他是從登博堡跟我們一起來到這裡的男孩之一。他很容易認,渾身髒兮兮的那個就是他。他應該在堡場的某個地方。他負責照料我們的馬匹,我原本以為他會在這裡……」
喬安妮的話令敏麗摸不著頭腦,因為根本沒有亨利陪她們前來雪佛堡。但她還得等上一陣子才能問個明白,因為護送喬安妮前來馬廄的那四個護衛仍然在附近打轉。
但在喬安妮沒有即刻離開馬廄的跡象時,他們習慣性地散開了點,其中兩個人到馬廄門口觀看堡場內的活動,另一個人到馬廄另一頭看他喜歡的一匹馬。喬安妮用裙子遮住跺跺廄房附近的水桶,然後叫最後那個護衛替她找個水桶來。
喬安妮終於踢了箱子一下,暗示敏麗可以放心出來而不必擔心被看到。敏麗立刻推開箱蓋爬出箱子,衝進跺跺的廄房躲在那裡的木板後面,以防萬一其中一個護衛再度漫步到附近。這樣使她至少能夠跟妹妹說上一、兩分鐘的話。
「滿容易的。」她告訴喬安妮,但不打算透露她有多麼緊張。「妳現在可以帶著那四個影子回到主樓,好讓我能監視城門──」
「慢著,我想到一個更好的辦法。但願我早點想到就好了。」
「什麼辦法?妳派人去找的這個亨利是誰?」
喬安妮咧嘴一笑。「當然是妳啦!倒不是挑夫會找到妳,但護衛現在知道我要找妳,所以當我找到妳時,他們就不會覺得奇怪。」
「目的是什麼?」
「使妳騎著馬離開這裡。」
「那樣會很不錯,但我們都同意我不能騎跺跺離開,否則我一定會被攔下來。牠可不是一匹相貌平凡的馬。」
「哦,妳騎跺跺騎慣了,所以沒有考慮騎別的馬。試想,如果我要送信給爸爸,我絕不會叫信差用走的,對不對?」
敏麗咧嘴而笑。「當然不會。但我就在這裡,護衛卻知道亨利不在這裡,妳要怎麼找到我?」
「我會跟他們一起離開,但出了馬廄門會暫停一下。如果動作夠快,妳就可以從後面離開馬廄,然後繞到前面向我打招呼。妳可以說有人叫妳來找我,接著我會告訴妳我要妳做什麼事和把妳弄上一匹馬。我可能還得對城門的衛兵解釋一番,確保他們不會為難妳。」
敏麗點點頭。喬安妮的這個計劃比她自己的高明多了。「就照妳的辦法做。」
她們照計行事,而且進行得非常順利。「敏麗」的護衛沒有對亨利的出現起疑,她很快就騎上馬跟著喬安妮來到城門口。在那裡令人焦慮了片刻,因為城門衛兵對職責非常認真,仔細盤問進進出出的每一個人。
在喬安妮說明亨利的任務後,其中一個衛兵問:「令尊不會覺得這個髒兮兮的小子對他是一種侮辱嗎?」
喬安妮輕聲低笑。「家父瞭解亨利和他不愛乾淨的習慣。他是在我們的馬廄裡長大的。看到他有張洗乾淨的臉會令家父十分驚訝,甚至有可能認不出是他。」
敏麗適時咕噥出一句抱怨,惹來衛兵的嘲笑。但這招果然有用。他們揮手讓她通過。喬安妮的妙計替她省了許多時間。她順利出了雪佛堡,現在只需要應付只身前往科頓堡的旅程。
謝天謝地,暴風雪轉往別的地區,但天氣仍然冷得足以使水塘結冰。太陽露過幾次臉,融化了暴風雪留下的冰雪,但仍殘留有大片大片的積雪在陽光出現時幾乎令人睜不開眼。
那天早上敏麗不得不時常用手遮著眼睛,擋住冰雪反射的刺眼陽光。她沿著通往登博堡的道路前進,直到離開雪佛堡的視線範圍,然後才依照自己的猜測轉向南方前往科頓堡。她從來沒有去過科頓堡,只聽洛朗提過幾次他家的地點。
她不願告訴喬安妮其實她並不清楚科頓堡在哪裡,那只會徒增妹妹的煩憂。她會毫不猶豫地向遇到的人問路,所以她並不擔心自己會找不到地方。
她期待再次與洛朗見面。她很想念他們在傅貝堡的親密友誼和談心。直到這會兒,她才想到他說不定不在科頓堡。
如果她抵達科頓堡時他不在那裡,那確實會破壞她倉促構思出的計劃。當然啦,她可以跟他的父母談。洛朗每次提到他們時都把他們說得只有好沒有壞。她見過藍諾勳爵一次,發現他的個性和洛朗十分相像,所以她不會太不情願跟他或他的妻子蕾娜夫人談。那當然不會像跟洛朗商量地的計劃一樣容易,但話說回來,跟洛朗商量原本也沒有那麼容易。
在決定嫁他之後,她在心裡想過許多次要對他說什麼,但從來沒有想出最合適的話語。求婚原本就不是淑女做的事。婚姻大事通常都是由雙方的父母或監護人去決定,從來沒有人問過準新娘的意見。
事情不該是那樣的。她希望事情不是那樣。身為女人雖然無奈,但敏麗即將打破傳統。她也是迫不得已。時間上來不及由她父親去洽商,所以她不得不親自出馬,先斬後奏。
至少在與約翰國王發生那種事之後的現在,她可以肯定父親一定會同意。諷刺的是,她竟然該感謝約翰國王弄巧成拙的成全。
她只知道從雪佛堡騎馬到科頓堡不需要一天就能騎到。她很快就發現一條往南的道路,於是她離開樹林轉上那條道路,知道騎在經常有人來往的道路上比較可能遇到能夠指點她確切方向的人。
她一出樹林就察覺到有人在跟蹤她。但她並不擔心,猜想那三個人是雪佛堡的巡邏兵。他們在樹林裡看到她,因而盡責地跟蹤確定她不是在盜獵或從事其它不法勾當。她預計他們一等她完全離開雪佛領地就會循原路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