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不可能的婚禮

第20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想像他鬥雞眼的模樣使她忍不住笑出來。她這一笑可笑壞了。他們假設中的快樂是她原本可以認真處理的話題,現在她會覺得那樣做很傻。

    因此她只是把自己的雙眼弄成鬥雞眼,他忍不住也笑了出來。讓堡民知道他們對彼此不滿意的打算只好作罷。事實上,笑聲使她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

    「現在我必須收回我的話。即使是鬥雞眼,妳還是迷人極了,小姐。」

    她羞紅了臉。他的讚美令她不知所措,她甚至說不出何以如此。如果是別人對她說那種話,她可能根本不會注意到。但他的話字字說進她的心坎裡,撥動了她的心弦。

    她伸手去拿她的酒,但差點把酒杯碰翻。天啊,連她的手也在發抖?但灌下杯裡剩餘的酒似乎有所幫助。至少她能看著他而不再臉紅。

    但望向他仍然是個錯誤。臉上殘存的笑意使他深藍的眼眸閃閃發亮,使他剛硬的嘴角變得柔和,使他看起來大不相同,一點也不冷酷,反而突顯出他有多麼英俊。

    一定是她臉上的驚奇使他改變,他突然又露出今天早上正要吻她前的那種表情。她感到無法呼吸、脈搏加速、心頭小鹿亂撞。

    幸好他先轉開視線,因為她移動不了自己的目光。他看起來有點窘迫,甚至有點尷尬。她在轉開視線前看到他用手指扒過頭髮。

    她想要起身離開大廳。那是她的本能反應,也會是最明智的舉動。在她的感官恢復正常前離他越遠越好。她可以給他任何借口,或是根本不給,她不認為在他們剛才眉目傳情之後他會想要阻止她。

    「用餐完畢後我想跟妳談一談。」

    聽到他那句話使她突然改變心意,擔心他會在她離開時尾隨她。

    「有什麼話現在說就行了。」敏麗低垂著頭,用連她自己都認不得的聲音說。

    「私下談。」他強調。

    「不要。」

    「敏麗──」

    十分肯定他在私下要做什麼,她驚慌地打斷他的話。「不,不可以再有親吻。」

    「為什麼?」他問。

    那個問題使她驚訝得再度轉頭凝視他。他看來真的很困惑,但絕不會有她困惑,因為她沒有想到她必須說出個理由。她也沒有不會令兩人尷尬的理由。

    因此她避重就輕地說:「女人說不時需要理由嗎?」

    「對她的未婚夫說不時就需要。」

    「我們還沒有結婚。」

    「我又沒打算跟妳上床,還沒有,所以一個簡單的吻有什麼不可以?」

    天啊,她早就知道這個話題會使她再度臉紅。她能說什麼呢?說他的吻令她心神不寧,說她無法像他那樣滿不在乎?簡單?他的吻一點也不簡單,給她帶來的感覺就更複雜了。

    她採取防禦策略。「你愛的是別人,為什麼想要吻我?」

    他抿緊嘴唇,顯然不喜歡她提到他們都不是自己選擇的伴侶。

    「這就是妳要拒絕我的理由?因為妳愛的是別人?妳會忘了他的,女人。從現在起,吻妳的人只會是我,所以妳最好早點認命,免得我們雙方都痛苦。」

    他咬牙切齒地說完那些話就唐突地起身離桌。不喜歡?不,那種說法太溫和了。應該說是勃然大怒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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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要整垮多少人才能想通是什麼事令你心煩?」

    沃夫瞥向來到他身旁的哥哥,然後瞥向雷蒙盯著的那排騎士和扈從。他們坐在附近小心料理著沃夫剛才逼他們辛苦操練造成的瘀傷和挫傷。

    「沒有事令我心煩。」沃夫否認,收劍入鞘,對排在下一個跟他比試的扈從搖頭,然後轉頭對哥哥皺眉道:「我應該找你比試的。」

    雷蒙放聲大笑。「謝謝你放過我。你僅僅練出一身汗來。還是我在你皺攏的眉頭上看到的是冰晶?」

    「也許你真的應該操練一下。」沃夫恐嚇。

    雷蒙咧嘴而笑。「也許你應該來一大壺蜂蜜酒,再來一塊前腿肉咬咬。」

    「你應該去約翰的朝廷應徵丑角,哥哥,我認為你很快就會被錄用。什麼事讓你的心情這麼好?」

    「我和妻子共度了一個愉快的夜晚,今天的心情怎麼會不好?而你的心情顯然比去接你的未婚妻時更壞,當時我還以為已經壞到不可能再壞了。昨天跟你分手後發生了什麼事?」

    「應該問沒有發生什麼事才對。」沃夫喃喃自語地走開。

    尾隨在後的雷蒙聽到弟弟的話,咧嘴而笑地問:「好吧,沒有發生什麼事?」

    沃夫回頭瞪哥哥一眼,哼了一聲作為回答。他繼續往前走,進入最近的馬廄,停在兩間廄房前。其中一間關著他的黑色駿馬,另一間關著敏麗的戰馬。他從腰袋裡掏出砂糖。令人意外的是,他沒有把砂糖給他自己的馬吃;更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敢把砂糖遞給敏麗的戰馬吃。

    「是我,就會擔心我的手。」雷蒙一本正經地說。

    「別擔心,牠愛吃甜食,看到糖就乖得很。」

    「你的膽子真大,敢找出牠的弱點。」雷蒙輕聲低笑,然後好奇地問:「你拿糖餵她的馬,卻不餵你自己的馬?」

    沃夫聳聳肩。「我的馬已經被寵壞了。」

    「她的馬就沒有被她寵壞嗎?」

    沃夫再次聳聳肩。「就算是,她想寵也寵不了多久。一等賓客開始抵達,她就會被限制行動在閣樓裡。」

    「明智的預防措施。」雷蒙說。「但眼前使你虐待部下的問題是什麼?」

    沃夫歎口氣,用手指扒過頭髮,苦惱得沒注意到手指上沾滿砂糖。「我發現我想要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可以理解。如果有人企圖傷害我的妻子,我也會──」

    「不,我指的不是企圖傷害敏麗的那個人。」沃夫插嘴。「等我逮到那個人,他會希望一死以求痛快。我指的是敏麗以心相許的那個人。起初我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但現在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他。」

    雷蒙吃了一驚。「你什麼時候從討厭她變成喜歡她了?」

    「誰說喜歡她來著的?」沃夫回嘴。「她是我的未婚妻,雷蒙。我無法忍受我將和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競爭。」

    「素未謀面。這麼說來,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沃夫眉頭一皺。「不,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問她?」雷蒙問。

    「讓她以為我打算傷害他嗎?」

    雷蒙輕聲低笑。「你剛才不是說想殺他嗎?」

    沃夫擺擺手。「那只是氣話而已。別用懷疑的眼神看我,哥哥。在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和她為什麼迷戀他以前,我想不出該如何結束她對他的迷戀。」他的眼神變得若有所思起來。「但我認為這件事你幫得上忙。」

    雷蒙挑起一道眉。「你要我去問敏麗小姐?」

    「不是問她。她不會告訴你的。去問她的妹妹,喬安妮的個性截然不同,她溫柔順從,不是那種多疑的女人。她應該知道這個人是誰,而且願意告訴你的可能性比告訴我大。」

    「如果她不肯說,我猜我可以揍得她說出來。」雷蒙挖苦道。

    「你拿對我這麼重要的事開玩笑?」

    「天啊,你的幽默感什麼時候入土為安了?不,我認為你小題大作了。就算你的未婚妻喜歡別人,她還是得嫁給你和忠於你。還是你有理由相信她會背叛你?」

    「不,我認為她會遵守她發的誓言。我擔心的不是那個。如果你在跟你的妻子做愛時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把你想像成另一個男人,你會有什麼感覺?」

    雷蒙脹紅臉。「我今天就去找她妹妹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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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聊的那些閒話令敏麗吃驚。她已經好多年沒有被迫坐下來聽那種閒聊了。要不是安妮夫人在吃完午餐後立刻把她們姊妹倆叫去幫忙繡她想在婚禮前完成的大掛毯,她今天也不會那樣做。

    巨幅的掛毯繃在壁爐附近的大架子上,同時有十個人圍坐在架子邊工作也不覺得擁擠。安妮留下來監工害敏麗沒辦法開溜,因為她不想和堅決的伯爵夫人起爭執。

    但她只是拿著針線假裝在刺繡,那幅掛毯在完成後會非常漂亮。它描繪的是一個威嚴的騎士和他的隨從騎著馬在盛夏的山崗上眺望接近的敵軍。但手腕上停著獵鷹的騎士絲毫不擔心逼近的威脅,他的表情幾乎像是在放聲大笑。他應該是蓋義爵爺?還是沃夫?無論是誰,她都不該用她差勁的刺繡技巧破壞掛毯將有的華麗優美。

    至於在她身邊流傳的閒話,內容從血淋淋的分娩細節、導致懷孕的親密行為到某個士兵的劍是如何的又粗又長。喬安妮對她低聲說明她們指的劍是什麼時,敏麗的臉上才出現地們想看到的紅暈。

    但在明白她不是那種容易逗著玩的準新娘時,她們很快就放棄了。所有的準新娘都必須忍受女伴沒有惡意的捉弄,但敏麗不是一般的準新娘,所以她的反應和她們預料中不一樣,只是瞪了幾次眼睛和紅了一次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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