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我的親親惡男

第3頁 文 / 林如是

    「好了,大家跟我來。」組長揮個手勢。「七○一室,王自媛、胡曉清。」

    被點名的兩個女孩從人群中走上前去。

    她們住在未央樓五樓,這一層三十個人都是拿全額獎學金進來的,所以一個個看起來,外表氣質都有那種古板、只知道讀書似的相似感。

    長得都不怎麼亮麗,但中規中矩就是。

    這裡的學生家長不是哪家公司企業老闆,就是政府高官或什麼議員代表,一般人家子弟進不來的。但桐梧一直維持有某等學術地位聲譽,權貴子弟又不是個個會唸書,所以就有了他們這些拿全額獎學金的學生。

    能拿全額的,高校三年的成績都是全A的;全國大學院校入學競試,進入名校的平均值也都極高。每年,桐梧就到各地,經過篩選,對他們相中的優秀學生招手,提供他們全額獎學金。

    因為高等教育的學費太昂貴了,很多人負擔不起,所以會選擇桐梧的,很多都是因為家境清寒。像何澄空就是,當然也有很多擠破頭想進來,因為「桐梧」兩個字代表了權責菁英子弟聚集的所在。

    「何澄空、林漾。」組長點到何澄空的名字,對七一三室寢室一指。「你們兩個住同一間寢室。」

    怎麼會跟她?!

    何澄空望一眼林漾那剪到耳朵上三公分、垂角直角九十度的馬桶蓋頭,不禁慨歎自己的壞運氣。

    「你好,我叫何澄空。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室友了,請多指教。」她拖著行李進去,不忙整理,先立正與林漾寒暄。

    「啊?我我叫林林漾。」林漾像受驚的小鹿,表情驚惶,目光飄浮不定,然後閃躲在地上。

    何澄空暗歎口氣。就不能有個正常的?

    「你修讀什麼的?」

    「生物。」林漾的態度,還是像怕什麼似,一副需要收驚的模樣。

    喔,生物。未來的達爾文第二,或魏邁爾第二。未來人類複製就靠她。

    「你呢?」林漾怯怯反問。

    「還沒決定。」只要畢業以後能賺錢的就可以。

    照桐梧體制,一般前兩年允許學生先不決定主修的專業。不過,他們拿全額獎學金的多半早早決定好方向。她倒不急,先看看再說。

    「喔。」

    林漾說聲「喔」,像是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手足無措了一會,便悶不吭聲低下頭整理行李。

    何澄空聳個肩,目光掠過窗外,忽然看到遠處廣場有幾個穿著色彩式樣統一、像是制服的人。

    「那是什麼人?學校要穿制服嗎?」她覺得奇怪。

    林漾震一下,抬頭望一眼,淡淡說:「那大概是『姐妹會』的人。」

    「姐妹會?那是什麼?」

    林漾卻不說話,閉緊嘴巴埋頭整理她的行李。

    何澄空又叫她一聲,得不到回應,滿心的疑惑。

    林漾跟她一樣是新生,卻像是知道什麼似。

    對桐梧,她實在覺得愈來愈不對勁。想起火車上那三個跋扈囂張的女孩,還有這離群索居的環境、古怪的宿舍名稱愈想她愈疑惑。

    她翻出那本厚得跟磚頭一樣的學生兼校規手冊,一下子翻到「退學須知」那一條──

    全額生想自動退學,甚或者被校方退學,都必須賠償等同於他完成大學學業的學雜各項花費的十倍給學校。

    「開什麼玩笑!」她不禁脫口叫出來。

    嚇到了林漾,奇怪地瞄她一眼。

    「對不起,我太大聲了。」她連忙道歉。

    難怪在火車上那個邵琪說她簽了賣身契!

    她要有錢賠償,那她最先就不用來這個學校了。

    一開始就有不祥的感覺,對在這裡以後的日子,她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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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稍微正常的,大概都會同意,都念到大學了還在搞什麼尊敬、服從的學長制那一套,實在是有夠無聊的事。

    由此來說,桐梧學院裡,除了那些迫於「淫威」之下的人,以及趨炎附勢或騎牆草及明哲保身的,剩下的都是一些不正常的。

    不到一星期,何澄空就把「形勢」摸清楚,心頭丟了一公噸的鉛塊,直往最底下沉。

    所謂學長制,說穿了就是方便那些權貴子弟欺負人的工具。有「背景」的,管他低年級中年級,都沒人敢動一下。

    在桐梧,有一半都是家庭背景普通的平凡學生,這些人多半成為剩下那一半中的佔四分之一有權貴背景學生的嘍囉。

    那一半再剩下的四分之三,有五分之四的家庭屬於中上,父母不是這個公司的董事長,就是那個企業的負責人;這些人,也是那些權貴學生的附屬,不過,階級和地位高一點──也是這些人最愛欺負人。

    至於那最後剩下的,就是像何澄空這種全額生,專門被欺負的對象。

    也不是所有的全額生都會被欺負,就好像也不是所有的全額生都沒家世沒背景。那些人只要附和一下,兄弟會或姐妹會或者學生會那些人,就不會找他們麻煩。表現較突出的、被聘請來的,有點骨氣的校長也會給與適當的保護。

    不過,這種人多半「獨善其身」,也不跟權貴學生們挑戰,就好像那個邵琪。

    膽敢跟那三會的人挑戰的,都沒有好下場,不是被排斥孤立,就是自動退學,甚至精神「莫名」受刺激。

    說「莫名」,是因為大家都知道一定是受嚴重手段欺負的緣故。但校方那種,永遠是「不知名原因」的行為失常。

    總之,桐梧是一個小型的階級封建社會。

    「林漾,你好了沒有?」還有二十分鐘早餐時間就結束。何澄空連臉都還沒有洗,她的室友林漾卻還鎖在浴室裡。

    林漾沒有回答,但卻傳出啜泣聲。

    何澄空舉在半空中的手,轉而訕訕地摸摸鼻子,只能蜇了開去,佯裝做什麼也沒聽到。

    表面上桐梧和一般大學一樣平等開放,社團、學會、學生活動等等,和其它學校也沒兩樣。但由於學生背景不同,校方師長都不願得罪那些有背景的學生,甚至還要巴結,以免給自己惹麻煩,很多不合理的事公開地存在。

    所以就有獨立於學校管制的兄弟會及姐妹會存在,再加上同樣無法無天,只有有背景學生才能加入的學生會。

    簡單地說,那三會的成員就是學校的特權份子。

    基本上,學生會與兄弟會或姐妹會的成員是互相重疊的。要加入兄弟會或姐妹會,一要有背景,二要有家世,三要有家產。這些人橫行桐梧,就如同他們的父母長輩家庭橫行社會國家一樣。

    凡是三會的人,都會別著一個特別的徽章,都是金質、以形狀區分──兄弟會是菱形,姐妹會是圓形,學生會是三角形。所以,一下子就能認出那些人的身份來。

    除了三會,全額生按規定也必須別上牌章。比三會的徽章大了大概三倍,上頭標出他們的姓名,其實也就是名牌。

    不,更像狗牌。

    每天別上那名牌時,何澄空都有說不出的屈辱感。

    為什麼要他們也別上牌章?便於辨認好欺負吧?

    林漾因為態度畏縮,外表也別俗得太突出,第一天就惹了姐妹會的人注意。

    「林漾?」又過五分鐘了。何澄空不得已又敲門。

    她還要再敲,「吱喀」一聲,浴室門打開,林漾臉色慘白地出現。她差點就敲在她臉上。

    「你還好吧?」看也知道不好。

    「嗯。」林漾像蚊子叫一樣吭一聲。鼻子哭得又肥又大,像蒜頭一樣。「對不起,我佔用浴室太多時間了。」

    「沒關係。」

    「那嗯,你要不要我我等你,一起去吃飯?」林漾垂著頭,吞吞吐吐地詢問。

    「啊,不用了,謝謝。我還要拖上一些時間呢!你先去吧,不必等我。」何澄空笑笑的,讓自己看起來很親切。

    在寢室裡,她還可以發發慈悲和她聊聊天,那也無妨;但她很小心地不跟林漾一起行動,免得倒楣被她牽連,成為被注意的目標。

    確定林漾出去後,她才鎖上浴室的門,小心檢查自己的「偽裝」。

    每天她都搶在林漾醒來前,躲進浴室「變妝」。其它小地方都比較好應付,可以不必費神,就只有那個讓膚色變暗沉的打粉底功夫比較麻煩。

    她匆匆沖洗臉,然後兩三下抹掩掉白皙的臉色神采。她隨意戴著眼鏡和夾著口字頭,寢室裡光線與室外天然光不同,所以林漾並沒有特別注意到她有什麼不同。

    這一點,她稍微放心。大概,整個桐梧曾看過她「真面目」的,只有那個邵琪。

    她看看時間,還剩十一分鐘。跑到餐廳,速度快的話,應該還來得及扒上一碗飯。

    跑出宿舍,還沒來得及轉彎,她就看到幾個約是姐妹會的嘍囉脅挾著林漾往舊體育館那裡走去。距離不近,遠遠地,其實看得不算清楚,但她直覺地確定那是林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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