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任如易
「小姐,將軍……」
「他會明白。」他做了什麼,他當然自己心裡明白。
「小……」鈐鐺可是一頭霧水。
「鈴鐺,你跟不跟我走?」江雪寒止住鈴鐺的比劃。
「我當然與小姐在一起,可小姐為什麼……」
「不要問原因,鈴鐺,你只要知道——我不得不走。」江雪寒決然的,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心深處的徬徨。
小姐從未有過的決然,讓鈴鐺憂心仲仲。可她不能說什麼,只是本能的跟隨著她的小姐。
第十章
有過一次離家出走的經驗,第二次什麼都好辦多了,江雪寒自嘲的想。
她輕易的出了府,還立刻雇到了馬車。
當然這還得多虧了雲都赤,如果下是從他府裡拿了足夠的銀票,她是怎麼也走不遠的。
她是對的,在上車的前一刻,她對自己說。
與其以後肝腸寸斷,還不如就此忘情,她要毅然的與他決斷,可……她的心中似乎出現了一個大大的黑洞,綿綿不盡的湧出哀傷。
她想自己以後再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心動了。
馬車載著她,不停的飛奔,不停的飛奔……
江雪寒茫然的看著車外,她覺得整個人都空空的,就像小塵粒一樣懸浮在這個世上。
驛道兩邊的景致都在倒退、倒退,而她離他也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這就是她本來想要的:避開他,然後忘記他。
可是,可是……
步出將軍府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不該、再有……可是,可是——她的瞼上已是涼涼一片……
鈴鐺一直守在她身旁,看到小姐傷心欲絕的模樣,她隱隱的覺得這和姑爺有關係,可此時她不敢問也不敢閉眼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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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都赤回到府中已經是第二天凌晨,可他絲毫下見疲倦,眼神裡還滿是興奮。辛苦了這麼久,他終於可以告訴江雪寒一個好消息。
可——
房中居然沒有她的人,院子裡也沒有她的人,連鈴鐺都不見人影。
這個時候她們會去哪裡?
雲都赤怒氣漸聚。
該死的!誰能告訴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果大人能對拙夫網開一面,我可以給大人解答。」江夫人不請自來。
她知道自己的說辭,雲都赤不一定會相信,可在她的精心設計下,雲都赤會相信——她沒有理由說謊。
「如果你不給我解答,那你口中的拙夫將因你而生不如死!」雲都赤渾身散發
著危險的氣息。
他從來不受人威脅,也不與人談條件。
江夫人臉色一白。
當然,這下是因為她痛惜自家的老爺,而是為了逼真的演好這場戲。
「你最好相信我的話。」雲都赤給江夫人最後的警告。
「雪兒走了。」沒有多思考,江夫人立刻順勢道。
「為什麼?」雲都赤緊繃了臉。是因為他逮捕她的父親,所以她以出走來要脅他嗎?
「因為……」江夫人欲言又止。
「說——」
「大人恐怕不會願意知道。」江夫人故意為難的。
「我一定要知道。」
她是他的,他絕不允許任何人或事,破壞這個事實。
「雪兒說她要去找個人,」江夫人低下頭,避開雲都赤的眼睛,道出驚人的答案。「其實她心中一直有另外一個人,她根本不願意和大人在一起。」
「是嗎?」雲都赤不怒反笑,只是聲音似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雪兒上次的逃婚,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
「他是誰?」雲都赤似乎相信了江夫人的說辭。
「具體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個畫齋的老闆。」江夫人沉吟道。
「是嗎?」雲都赤盯著江夫人,目光如炬。
「我也只是聽夢兒提過,」江夫人強自鎮定的。「她們姊妹說體己話時,雪兒說漏了嘴,夢兒知道了告訴我,想讓我勸勸她。」
這是江夫人精心策劃的高招,雲都赤如果想知道詳情,那一定要見夢兒,而她已經囑咐夢兒好生打扮,再說她已經給了夢兒一份媚藥,只要他們同在一室……
「噢!」雲都赤的聲音是低沉的,讓人捉摸不透他真正的想法。
「大人可以找夢兒詢問詳情。」江夫人臉上鎮定,可攥在手心的絹帕已經被汗
「你可知道你的丈夫為何會入獄?」良久,雲都赤低低的聲音響起。
「請大人明示!」
雲都赤沒有馬上召見夢兒,反而把話題扯開了去,江夫人心中暗暗著急,可表面上還是裝作很關心老爺似的。
「因為他自作聰明。」雲都赤似乎若有所指。
「請恕我愚昧。」江夫人心一驚,雲都赤是在影射她嗎?不,不可能!她所說的一切都合情合理。
「聽說江老爺前一陣子,以極低的價格盤下了一家綢莊。」雲都赤坐入紫檀椅中,看似隨意的道。
「是。」江夫人額頭上開始冒冷汗。
這筆生意可以說是江府仗勢壓價,出讓鋪子的父女倆被迫接受。由於捨不得自己料理了幾十年的鋪子,那父女倆還懇求江老爺收留他們在鋪子裡繼續工作,工錢還要得特別便宜。
「可是,那家綢莊是反賊的秘密據點。」
「請大人明鑒!」江夫人跪了下來。「那是有些人無事生非。」
「不!是確有其事。」
江老爺自作聰明,以為佔到了天大的便宜,卻因小失大,被反賊輕易利用,一度成了反賊的掩護傘。
「大人……」江夫人趴伏在地,忍下住全身顫抖。
「不過,江老爺對反賊的計謀確實不知情。」
這些天,他花了大量的時間與反賊鬥智鬥力,現在他終於掌握了確切的證據,可以證明江老爺不過是受人利用。
他興沖沖的回來,就是想告訴江雪寒:江老爺死罪可免。但是現在……
「是,是那些反賊無法無天,陰謀陷害。」
「你起來吧!」雲都赤忽然覺得索然無味,因為——她不在。
「大人……」江夫人還想說些什麼。
「江老爺雖然活罪難逃,但死罪可免。」以為她只是關心自家老爺的處境,雲都赤說完就揮手讓她退下。
江夫人低著頭緩緩退出去,可指甲深掐在她的手心,顯示出了她的不甘心。
不過只要她和夢兒仍住在將軍府,傍上雲都赤的機會還是會有的,她相信往日的榮華富貴一定都會回來。
可,就在第二日,雲都赤忽然下令要她們明日一早就搬出將軍府。
搬離將軍府後,要再見雲都赤就會難上加難,這天是最後的機會了,夢兒必須與他生米煮成熟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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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看見屋外晃過與她相似的人影,雲都赤不自覺的出聲。
「大人,是我……」江夢茹低頭站在門外,在娘的一再逼迫下,她只好硬著頭皮前來。
不是他的雪兒!
「什麼事?」雲都赤的聲音又恢復了平日的冷淡。
「我……」江夢茹的頭垂得更低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她該怎麼辦?聽娘的話去做嗎?捏一捏手心裡攥著那一小包藥,江夢茹說下話來。
「進來吧!」
「是。」江夢茹艱難的開口,聲音低不可聞。
「有話快說。」雲都赤翻著手上的卷宗,聲音裡透著一絲不耐。
讓她們搬走是因為接到手下的報告,所謂雪兒與某個畫齋老闆的私情根本下足信。如果不是因為她和江雪寒還有那麼一點點血緣關係,他就連敷衍一聲也沒有興趣。
「……」江夢茹一時無話可說。
娘對她說過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娘要她吸引他、取悅他,可他連看都不看
「你們搬出去後,每月帳房會送二十兩銀子過去。」他冷冷的道。
二十兩銀子雖然不多,可也是普通百姓一季的用度。江府的財產已經充公,如果不是因為不想雪兒回來後怪他絕情,他才下會好心去供養這對母女。
江夢茹不敢看他,她的心在掙扎。
雪兒是她唯一的妹妹,在府裡出事之後,爹往日的親戚朋友都避之不及,只有雪兒沒有避嫌,她卻和娘聯手欺騙她、逼走她。
他是她的妹夫,他好心幫助爹洗脫死罪,還替她和娘安排了以後的生活,可她卻要昧著良心算計他。
「謝大人!」好久,江夢茹終於開口。
江夢茹苦澀的聲音,讓他在恍惚間,以為是雪兒在說話。
最後見雪兒的那晚,他記得她也是用這樣的口吻問他——「是不是有些東西注定是鏡花水月?」
他居然還回答她「是」。
該死的!他應該告訴她,他會讓虛幻變成現實,只要她要求的,他都會為她做到。
「下去吧!」他下自覺地放柔了聲音。
江夢茹退後一步,臉上出現一絲疑遲,攥在手心中的那小包藥已經被她捏了又捏,有細細的粉末從她手指縫問滑落。
「大人……」她忍耐不住,終於跪倒在地。
她下想再受良心的煎熬了,更不願意作踐自己呀!
雲都赤一楞,還以為她又要玩什麼把戲,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