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任如易
江夫人卻恍若未聞。
江夢茹禁下住身子抖得如秋風中的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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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出現在她面前時,江雪寒幾乎認下出她來。
大娘一向保養得法,可現在——一向挺直的背佝淒著,蒼白的臉龐更像是老了
江雪寒忍下住動了惻隱之心。
她很抱歉無法說服雲都赤放過爹,於是當大娘提出要住進將軍府,好少受些刑部的騷擾時,她沒有猶豫就一口答應了。
舉竟,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雲都赤什麼也沒說,既下認同也下反對她為大娘和姊姊的熱心張羅。
隨後,江雪寒驚喜的發現,江府的變故讓大娘的性子也和善了。大娘會拉著她說些閒話,也會語重心長的關心她。
可讓她擔心的是:姊姊的狀態卻一直不是很好,終日神情恍惚,以淚洗面。
那一日,她來到姊姊房中,想陪她說說話,誰想卻意外看見了姊姊一身的纍纍瘀青……
「這是……」成親後她已知道怎樣才有可能出現這樣的傷痕,她忍不住忐忑不安起來。
「我……我……」江夢茹眼眶中淚水打轉,卻欲言又止。
「怎麼會……」江雪寒的聲音顫抖著。
看這傷痕,事情應該就發生在這一、兩天。
也就是說,姊姊是在將軍府中被……
「沒……沒什麼。」江夢茹別過身子,垂下頭,淚水墜落在地。
她不知道聽娘的話做對不對?可……
「是誰?」是誰那麼大膽,她要為姊姊討回公道。
「不要問了。」江夢茹摀住臉。
她該說娘敦她的那些話了,可——她實在說不出口呀!
這看在江雪寒的眼裡是下堪受辱,一種下祥的感覺蒙上她的心頭。
「到底是誰?」她激動的上前一步,扳住姊姊的肩膀。
「夠了!」江夫人忽然出現在門口。「你還不滿足嗎?為什麼一定要逼她?」
「我、我只是……」江雪寒錯愕,她只是想維護自己的姊姊呀!
「你要夢兒怎麼說得出口,」江夫人也是滿臉的淒涼。「難道告訴你,是你的將軍大人……」
雲都赤?猶如青天霹靂,江雪寒震驚得說下出話來。
「難道告訴你,早在與你成親前雲都赤就仗勢……」
成親前,在與她成親前?江雪寒臉色慘白。
「娘,不要說了,」江夢茹終於大哭出聲。「停止吧!」
把一切停下來,不要再做下去了……
「我又何嘗想提這種醜事,可夢兒、孩子呢?」
孩子、還有他的孩子?江雪寒倒退幾步,幾乎站不穩。
「將來的日子,你怎麼辦?肚裡的孩於怎麼辦?」江夫人上前,緊緊擁住江夢茹,指甲深深的掐到她的背裡,無言傳遞自己的意志——不能停止,她的計劃絕對不能停止。
「不……不可能……」江雪寒低頭呢喃著。
「我怎麼可能拿我女兒的名譽來開玩笑,」江夫人淒厲的。「知道這事,我才急著準備夢兒和他的婚事,可是沒想到,他一見到你……」
怎麼會這樣?他,他、他怎麼可以……
他確實不曾對她說他只要她一個,也不曾對她說過他愛她,可——他許諾過要給她快樂的呀!
難道——這就是他給她的快樂?!
「就在昨晚,雲都赤還硬是……」江夫人的嘴一張一合沒停止。
昨晚,昨晚他的確徹夜未歸,只是差人來傳話——有要事,下回來了。卻沒想到……
大娘的話尤飄蕩在耳邊,世界已在江雪寒面前粉碎。
他、他、他……
她該、該、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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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江雪寒跟艙離去的背影,江夫人陰陰的笑了起來,她的計劃成功第一步。
她要奪回被這死丫頭偷去的一切,只有她的女兒才配享有尊貴的身份,而一旦她的女兒得勢,那江府才能平安度過此劫,更能享有下盡的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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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都赤一連幾天都很忙。
謀反案比想像中更複雜,現有的證據都對江老爺不利,而這些人證物證又很完整,完整得簡直天衣無縫。
他找出了新的線索,可再往下查沒多久就莫名其妙地斷了線,一連兩次都是如此。在黑暗中似乎有一雙手,在真相幾度要浮出水面時,那雙手就死死的按上來。
不過,如果他預料得沒錯,在下一回合的交鋒裡,這幕後黑手就會和真相一起被迫現身。
這些天,雲都赤沉浸在和對手較量的興奮中,壓根兒沒有注意到——自己對她的冷落。
「你最近很忙?」好不容易看見他的人影,江雪寒壓抑著心跳,用淡淡的口吻問。
「是的。」他不想讓她擔心,所以沒告訴她事情的進展。
她看得出他高興又期待的樣子,而這——是為了什麼?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是因為她。
「……」她還想對他說些什麼,可又有侍衛在外求見。
雲都赤聽了幾句耳語,便又匆匆的定了。
這一定,又是第二天一早才回來。
「小姐,姑爺只是在辦案。」看出自家小姐的悶悶下樂,鈴鐺安慰。
「我知道。」可在心裡,江雪寒想著:是嗎?辦案?這倒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小姐,自己的身子要緊呀!」鈴鐺苦口婆心的。「老爺的事不要擔心了。」
自從江府出事了以後,鈴鐺就察覺到自家小姐和姑爺之間有些下對勁的樣子。
小姐真是太善良了,老爺這麼對她,小姐還是……
「嗯!」江雪寒落寞的,視線停留在窗外的紫籐上。
已經是晚春,紫籐花開又落,弄得一地殘英。
「小姐……」看小姐仍是悶悶不樂的樣子,鈴鐺又要比劃什麼。
「鈴鐺,你下去吧!」江雪寒無力揮揮手。
她憂心她的爹,可她更憂心的……鈴鐺不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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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到了夜半,雲都赤才回來。比起前幾日的連續徹夜下歸,已經屬於早回來的了。
江雪寒假寐著,沒有理睬他。
他躡手躡腳的躺在她身邊,怕吵醒了她。
過了良久,確定了他睡熟了,江雪寒支起半個身子,怔怔的看著躺在身邊的男人。
她的目光近乎貪婪的掃過他粗粗的濃眉、挺直的鼻樑、寬厚的嘴唇……
熟睡讓他的臉部線條不再僵硬,此時的他卸下了日常冷漠,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甚王可以說是英俊了。
可這只是更讓她心碎而已。
一直想要問他關於他和柿姊的事,可——下知道怎麼樣開口,更害怕他給她」目定的回答。
這幾日,她明顯的感覺到他在冷落她,他的目光不再專注到她的身上,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天天用激情燃燒她。
而這一切只因為——他不再需要她!
一滴像水一樣的東西滴落,沾上雲都赤的臉頰。
江雪寒這才驚覺那居然是——淚!她趕緊摀住自己的臉,咬牙止住逸出唇的哭聲。
她側身輕輕的躺下。
「怎麼了?」雲都赤正朦朧的要睡去,卻發覺她的異樣,於是關懷的道。
她沒有作聲,只是努力的想要平復自己的心情。她不要他看出她的脆弱,他也不值得她為他流淚呀!
他環住她,扳過她的身子,強迫她與他面對面。「睡不著?」
「沒什麼。」她假裝若無其事的。「我吵醒你了嗎?」
「沒,我本來就是醒的。」他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龐,上面還有殘留的淚痕。
他有些抱歉的,這些天為了她爹的案子,她也擔足了心吧!好在案件有了新眉目,他會讓一切都明瞭的。
「是不是有些東西注定是鏡花水月?」比如他對她的——愛,她的聲音淡淡的飄來。
「是啊!」江府的榮華將到此為止,即使平反,也不可能有往日的風光。
江雪寒不語。
「別擔心,你在我身邊。」我不會讓你被牽連進去。
夢茹也在你身邊,是嗎?她沒敢問他,勉強回應了他一個微笑,笑容裡有掩飾不住的虛弱。
而他則以為她只是為她的爹擔心。
他向來不善言辭,於是只能擁緊她,用自己的胸膛溫暖她。
可她仍是覺得好冷、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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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只是老天爺的一個玩笑吧?硬要把他們牽在一起,可——玩笑畢竟是玩笑,笑過了一切終究是要結束的呀!
趁雲都赤出去,江雪寒草草的收拾了一個小包袱。
她不得不走,這一切本來就不是她的,是她偷了她姊姊的,現在下過是還給姊姊罷了。
「小姐……」鈴鐺又詫異又著急。
「鈴鐺,不要再問,收拾一下,我們走。」江雪寒覺得很累,頭也在痛,可是無論如何她都得走了。
姊姊的肚子會越拖越大,她自己在這裡也是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