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衛小游
然而渴望冒險的那個她,則深深地為眼前這個男人著迷。
當他騎著馬向她奔來,她的腳彷彿自有意識般一動也不能動了。當他線條賁起的手臂將她拉上馬背時,她所能做的,只是緊緊抱住他的腰。
速度、爆裂,以及帶有水氣的風。
在雷電中奔馳。
柔軟的胸部壓碎在他堅硬的背脊。雙手環住他沒有半點贅肉的腰。睡衣的裙擺掀翻到大腿根部,但那個渴望冒險的她一點兒也不在乎,反而更加用力地將赤裸的雙腿貼住他修長的大腿,毫不在意這樣的動作是否會拉扯到她仍然有些酸疼的肌肉。
這是個夢。
她被鎖在城堡裡許久許久,一直沒有等到王子來解救她。然而她不在乎,她等到了她的黑暗騎士斬殺了惡龍,帶著她去追尋雨後的彩虹。
他們奔馳過廣闊的原野。
狂風呼嘯耳畔。
他們會在一棵巨大的樹前停下來。當他們手牽著手走進樹洞裡,那佈滿薔薇的石頭城堡不見了,被斬殺的惡龍殘骸也不見了。
白晝劃破黑夜。一道彩虹出現於通往幸福的天邊。
「吻我。」公主可能會這麼說。
但她其實也不是公主。因此當他們來到樹下時,她只是捧著騎士那張卸去盔甲的臉,不顧慮後果地吻他。像是最後一次狂野的做愛後,想要驅走深切絕望的吻。
但是他們還沒有做愛。還沒有。
所以她必須說服他,他並沒有放棄最後的榮譽。因為親吻,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最誠實的語言。誠實的面對自己,並不是一件不榮譽的事。
她還要吻去他眼中的狂暴與迷亂。
她還要撫平他臉上扭曲的線條。
都過去了,不是嗎?高塔上的那些日子。在無盡的荒野中尋找出口的日子……都過去了,不是嗎?在那麼辛苦地砍除荊棘後,還不能好好地品嚐甜美的果實嗎?
別遲疑、別遲疑。
她還要吻去他的遲疑。因為只有他也反過來吻走她的遲疑,她才會真正地得到解脫。
惡龍加諸在她身上的不僅僅只是表面的束縛。
高牆垮了,枷鎖粉碎了。
但是她心靈的牆卻仍然堅硬。
饒是堅強如鑽的意志也無法穿破那道堅固的牆。只有最溫柔的吻,才能融化它。
而有這個能力融化它的,只有眼前這名既堅硬又柔軟的男人。
「你確定?」他的眼中有著被喚起的狂野。
不,甘舜知不確定。
但是她體內的那個女人百分之百的確定。
第一次在高塔上見到這個內心有著陰影的男人,她就想要他。
她用她的吻,吻去他最後一道防線。
然後他便徹底地沉淪了。
他將她壓在身下,雙唇有如野火般在她身上燃起一道道火焰。
他的手……那雙撫遍她身軀每一處凹凸起伏的手,卻如春風般令她敏感的顫抖。
一個男人怎麼能同時如此地堅硬,卻又如此地柔軟?
而她……喔,這正是她一直想要的感覺。她不是正在死去,而是逐漸甦醒。
他急切的手滑過絲緞般的大腿內側,幾乎將她覆在身上的蕾絲撕裂。但是她不在乎,她只是想要他將她的蕾絲推高到她的腰際。
她必須用雙腿纏住他的腰,這樣她才能感覺到他強烈的需要。感覺她騎士的需要,將帶給她無上的喜悅。
然而他不僅將蕾絲捲上她的腰肢,還在蕾絲一寸寸往上移動時,濕潤的嘴唇在她柔軟的肌膚上印上一個又一個熱切的吻。
她的身體無法承受地扭動著。他的唇來到她柔軟的山峰,並摘取了最甜美的果實,她幾乎被那突來的喜悅所淹沒。
蕾絲最後被推高過她的頭頂,直到纏住她迫切想碰觸他的雙手。
但是他不允許她給予他同樣的喜悅。他只是一直給予、一直給予,直到她跨越了某個她從來不曾到達的邊緣,並在翻落後,品嚐到極致的快樂。
但是她必須碰觸他。
雙手仍在蕾絲的束縛下,她只好努力地抬高臀部,直到碰觸到他最堅硬如石的地方。
但還不夠,還不夠!
她要感覺到他的赤裸,以及她自己的。
彷彿是聽到了她無聲的請求。
他降下身體,讓世界上最堅硬的男性抵住最柔軟的女性。赤裸的。
一方是給予,一方是接受。然而男人與女人最完美的搭配不是單一的旋律,而是給予和接受同時發生的奏鳴曲。
他極之深入。並在她體內的海洋引發一波波的浪潮。
起先是緩慢、和煦的。但是他愈來愈深、愈來愈深,直到他終於碰觸到她從來不知道有它存在的地方。
有如冷流與暖流般突兀的交會。存在於混沌裡的秘密終於揭開。
她睜開眼睛,看進他充滿渴求的眼底。
他要的更多,她知道。
手腕上束縛突然消失了,她伸手撫摸他、擁抱他,同時抬起身體迎接他狂猛的撞擊。
聽說地球最初的生命是來自於墜落海洋的星辰。
她晶亮的眼眸裡有他的倒影。假使他的抽離是為了更加深入,那麼她要他比深入再更深入,因為唯有他給予愈多,她才能回報他更多。
當那顆掉落海洋的星辰終於爆炸,她也在那似乎永不止息的潮花裡,哭喊出聲,由他緊緊地抱住她,任自己墜進黑夜的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她清醒過來。
從他的肩膀望去,看到天際雲層下仍然奪目的閃光。
帶著水氣的風吹在她赤裸的肩膀上,卻奇異地不感覺冷。
她撫摸著他的背脊,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另外一個相同的夜晚。
她不是冷感。
如果她以前曾經這麼懷疑過,現在她也不會再有同樣的疑慮了。
她體內有激情,只是需要挖掘。
突然間,她覺得自己身體裡彷彿充滿了力量。她舉高手臂,感覺著空氣裡的電流。然後緊緊地抱住他。
他睡著了。
在她的懷裡。
也許屠龍是一件比想像中還要消耗體力的工作。
想要成為一位騎士,畢竟不是太容易的。
更別提這個騎士心裡,也住著一隻待屠的龍。
她閉上眼睛,跟著墜進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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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好像歷經了很長很長的一段睡眠才醒過來。
生平第一次,他可以感覺到體內那份從來沒有真正平息的騷動,似乎暫時地平靜下來了。
血液裡流動著的不再是炙人的火焰,耳邊不再有擾人的鼓鳴聲,外在的世界彷彿被隔絕在一道玻璃牆外,任風雨再如何恣狂,都無法煩擾到他。
他的臉蜷伏於一座柔軟的谷地,他可以聽見那規律、平緩的心跳聲。
緩緩地睜開眼睛,他看著雙目輕閉的女子。
甘舜知……
也許是感覺到目光的凝聚,她睜開眼睛。
兩雙眼睛凝視著彼此,良久。
雷聲仍然響徹山谷。但兩個人誰也不在乎。
結果是他先開口了。聲音透著慵懶。
「老鷹和蛇是天敵,有一天,有一隻老鷹在追捕一條蛇,那條蛇急急忙忙跳進水裡,老鷹在水邊盤桓了好久,沒過多久,它看到一隻烏龜爬上岸曬太陽,便迅速地撲下去逮住烏龜,然後得意地說:『笨蛇,別以為你穿上了背心,我就認不出你!』。」
甘舜知噗哧一聲大笑出來。他也跟著微笑。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剛恢復思考能力後,她突然瞪大眼說:「不對呀,這個笑話編的太奇怪了,烏龜有四隻腳耶,即使戴上了龜殼,那隻老鷹也不應該認錯人吧。除非……它其實是一個大近視眼。」想到這個可能性,甘舜知又笑了起來。
利海粟笑著說:「還有後續發展。那隻老鷹在發現自己認錯人以後,為了跟烏龜賠罪,決定親自登門道歉。然而在途中,它又遇見了它的死對頭,這回那條蛇為了逃命,急急忙忙鑽進一個土洞裡,老鷹在洞穴旁乾瞪眼了好久,終於看到一隻四腳蛇從土洞裡爬出來。有了上一回的前車之鑒,老鷹學乖了的說:『烏龜兄,你脫了背心出來,是要做日光浴嗎?』。」
「哈哈哈哈……」甘舜知笑到差點停不下來,直到她察覺到他的手覆在她赤裸的乳房上,她靜了下來……
「對這,有什麼話想說嗎?」
他的手感覺起來十分地好。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可以帶給一個女人那樣好的感受。她伸出一隻手覆在他手背上,微笑道:「快下雨了。」在他仍然停留在她體內時,除了講講天氣,談論其它的事情——包括笑話,似乎都太過親密。
甘舜知不安地欠動了下。
又一道閃電點亮了黑夜。
利海粟深深看了她一眼,才一個翻身,她已經躺在他身邊。兩個人並肩躺在樹下,不約而同將視線望向不遠處的天際。
他將一隻手枕在自己腦後,一隻手環著她,許久許久才說:「這有點瘋狂。」
「是的。」她同意地說。「比我第一次遇見你的那個晚上還瘋狂。你經常在半夜裡跑出來騎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