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子鑰
不過在國內,爸媽說那是因為她長不大,個性不成熟,才會看來比實際年齡小。真是的,不知她哪裡不成熟了?她可是連遇到被陌生人挾持的事都沒哭呢!
吞下最後一口麵包,韓衣非把剩下的咖啡一併解決,「哪裡有垃圾桶?」
瑪歌從打擊中回過神來,「人家說中國人看來比較小,我還不信呢!」
「我說我是娃娃臉啦!」韓衣非索性把垃圾收到自己背包。
「好娃娃喔!」
「什麼叫做『好娃娃』?文法沒弄錯吧?」韓衣非哈哈大笑。
「老師說聽懂就好,文法不重要。」
「這倒沒錯。不過中國人也不是每個都像我一樣,也有『臭老』的。」
「什麼叫『臭老』?」
「就是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瑪歌你這樣很好啊!二十歲有二十歲的樣子。」韓衣非看看四周漸漸多起來的觀光客。
「可是我還是希望我二十七歲時仍保有二十歲的臉。」瑪歌認真地說。
以前她也這麼想,韓衣非笑笑。
看看還有時間,瑪歌隨意聊著,「韓,艾蓮受哪個大人物邀請?」
艾蓮就是韓衣非寄宿家庭的女兒,正當青春年少的二十歲,跟瑪歌同年,棕紅色的及肩短鬈發,臉上有些許雀斑,套句瑪歌的說法,「拽得像只孔雀。」
前天一同去買茶會的衣服,一路上就聽她不停炫耀著對方多麼、多麼偉大,獲得他的邀請是多麼、多麼難得……等等,可惜她挑錯對像炫耀了。
瑪歌一行人對英國大人物沒多少研究,頂多知道英國女王伊麗莎白、英國首相布萊爾、英國王儲查爾斯王子,其他一概不知。而韓衣非更不可能知道得比瑪歌等人多,畢竟台灣比西班牙離英國遠多了。
若非看在韓衣非面子上,當天瑪歌早就撇下艾蓮讓她自言自語個夠!
不過討厭歸討厭,瑪歌還是很好奇艾蓮口中的大人物。
啊,正當浪漫的二十歲哪!
「這嘛……」韓衣非蹙了蹙眉,要她去回想艾蓮說過的話真是一大酷刑,寄宿家庭裡也只有她忍受得了艾蓮的膚淺誇耀,其他人,連同史密斯家養的黃金獵犬阿丹,老早避難去,只剩她一人傻傻的聽她喳呼了一整天。
為了怕她聽不懂,艾蓮很「貼心」的放慢說話速度,兼之不時的比手畫腳。
想到艾蓮當時的神態,韓衣非突然想笑。
「是貴族,至於是什麼貴族,我對貴族的單字沒研究,聽不太懂耶!」她學的是日常會話,很少接觸這方面。
貴族,感覺很遙遠,至少她當年看著挪威王室迎娶平民單親媽媽的時候是這麼想。即使說是平民,一定也要有管道背景才能接近那高不可攀的存在吧!像她這種小老百姓怎麼可能?
「貴族?艾蓮那只孔雀是怎麼勾搭上貴族的?」瑪歌很有興趣知道。
對瑪歌選用的辭彙,韓衣非不予置評。「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要表達謝意吧!」
這個說辭讓她想到那個男人說的話——請讓我表達我的謝意。原來英國人所謂的表達謝意就是把人丟給手下去照顧?
「謝意?哼!」瑪歌撇撇嘴,「確定是謝意,不是恨意?」
她覺得依照艾蓮·史密斯的個性,惹來恨意比較有可能。
韓衣非聞言悶笑一聲,「不說這個了。我們要不要站起來了?我看到人群在騷動了,是不是禁衛軍出來了?」
雖說交接時間是十一點半,但通常十一點十分便會看到身著黑皮高帽、深紅亮黑制服的禁衛軍開始行進。另一班換班的禁衛軍從聖詹姆斯公園出發,新舊兩班在白金漢宮相會,做出交接鑰匙的手勢,接著到十二點左右會有軍樂團在皇宮前表演。
衝著高帥英挺的禁衛軍馬上英姿,瑪歌與韓衣非硬是早了兩個小時來搶位置,總算不枉她們提早準備的苦心。
瞪著穿著亮閃閃制服,坐得直挺挺,看起來英挺又帥氣到斃的騎兵,韓衣非張著小嘴,只差沒滴下口水,呆呆地想著——真是不虛此行!
八月白金漢宮開放時,她一定要再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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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的肯辛頓區有許多歷史悠久的大豪宅,包含已故黛安娜王妃生前居住的肯辛頓宮,這裡的豪宅與皇宮相比毫不遜色。
英國人有喝下午茶的習慣,對上流階層來說,有些下午茶宴不僅僅是精神交流、休憩閒聊的時候,更是一種身份的象徵。尤其對已沒落的英國貴族來說。
安德魯·特洛許現身在格威斯夫人的茶宴裡,這對格威斯夫人來說更是足夠她炫耀到年底的盛事!
英國貴族已沒落的現在,爵位與金錢通常不成正比,前年甚至傳出公爵之女為了生活下嫁給小貨車司機的事件,但他們能如何呢?那是她的選擇。有錢的貴族不想管,同樣窘迫的貴族無力管哪!
除了幾位王室公爵等大貴族,少有人能讓自己的生活品味格調與他的爵位畫上等號,而巴魯家族則是少數能保有祖產,不須靠開放古堡收取微薄費用的貴族之一。
他們不僅有貴族的頭銜,更有貴族的生活派頭!
巴魯家族本身的爵位是公爵,現由威廉·哈斯·托洛斯·蒙坦鳩·特洛許繼承。長子是布拉克莫斯伯爵兼領貝德馮特子爵,次子繼承亞斯特公爵爵位。
「安德魯,稀客稀客。」格威斯夫人驚喜地上前與安德魯擁抱。
她與安德魯雖是遠親,一年裡除了新年舞會也難得見他幾次呀!
「格威斯夫人,午安。」安德魯露出一個微笑。
只要僱主想,也是能笑得和藹惑人嘛!保鑣狄肯想著,不忘注意四周動靜。
「我邀請的女伴來了嗎?」安德魯笑問,與格威斯夫人並肩走進庭園。
格滅斯夫人語帶責備地說:「來了。安德魯,既是你的女伴,理該親自去接,怎麼叫哈利去幫你接來呢?」
「真是萬分抱歉,格威斯夫人。」安德魯道,「臨時有會議必須由我親自主持,因此怠慢了客人,也麻煩了夫人。」
「說那什麼話,一點也不麻煩。」格威斯夫人笑道,「只是對小姐失禮了。」
安德魯微微一笑,「我會與史密斯小姐解釋陪罪。」
說著話的同時,兩人已走進格威斯家的庭園,幾張小圓桌上擺滿了茶與點心,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或談論今夏的板球賽,或談論民生議題,都是安德魯熟悉的面孔,除了一位年輕女士。
今日會邀請史密斯前來,不過是狄肯三天兩頭叨念的結果,安德魯本人則是毫無意願出席。
他已經在當時表達過口頭謝意,即使不誠懇,也絕不失禮,實在不懂為何還得在已經很緊湊的行程中,抽出空檔前來格威斯宅?
不知道安德魯心底的不耐,格威斯夫人直接引領他到穿著粉色短洋裝的艾蓮面前笑道:「安德魯,我把人交給你嘍。」
茶會裡的其他人或停止了交談,或降低音量,注意力一致擺到安德魯身上。
先不說他會答應出席這種小型茶會,甚至還藉格威斯夫人名義邀請一位女士出席,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艾蓮緊張地攏攏裙擺,起身行禮致意,「初、初次見面,巴魯閣下。」
安德魯眉峰微微攏起,淡漠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他的久久不語讓艾蓮很尷尬,狄肯咳了一聲,說了聲「失禮了」,上前湊在雇王耳朵旁問:「閣下,怎麼了?」
安德魯盯著艾蓮那頭棕紅色的及肩短鬈發,雖然當時天色昏暗,但他有手有腳有感覺,在他胸前及手臂上披散的觸感,絕對是長髮——至少至背中的長度。
「冒昧請問史密斯小姐最近剪過頭髮嗎?」
艾蓮聞言微訝,但還是回答道:「沒有。」
她的頭髮不得體嗎?艾蓮不安地想。
安德魯深思地看著,然後扯動嘴角,「希望你今天玩得盡興,不必客氣。」
「呃……閣下……」艾蓮想問清楚今天被邀請的原因,但安德魯卻已經轉身走開。
狄肯從僱主轉身時瞬變的表情猜到有事發生,但沒來得及發問,今天的主人格威斯夫人已經追上來,「怎麼才來就要離開了呢?」
「抱歉,夫人。」安德魯停下腳步,對格威斯夫人這位和藹的長者露出致歉的笑意,「今日我本是勉強抽出時間,無法留下享受您的招待真是遺憾。」
「嗅,真是遺憾。」格威斯夫人失望地道,「那麼史密斯小姐……」
「雖然抱歉,但還是請夫人代替我好好招待。」語畢,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狄肯追了上去,「特洛許先生,這樣很失禮吧?」
邀請人來,卻隨便把人丟下。
「不是她。」安德魯坐上車時,給狄肯一個答案。
狄肯聞言訝異的說:「不可能,是史密斯家沒錯!」
「史密斯家只有一個女孩嗎?」安德魯淡淡道,吩咐司機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