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寄秋
「雪子阿姨想謀殺可愛的小翩翩呀!人家發發牢騷也不成。」害她差點斷氣。
慵懶的伸伸懶腰,雪子用眼角懶懶瞥她一眼。「吵。」
「厚!說我吵,你把電視音量開得超大聲就不吵?」她都塞棉花了,怕耳膜震破。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蛇的聽覺不太好,總要體諒我這老人家嘛!」真是不貼心的孩子。
雪子拿起電視遙控器開始按,無聊的轉頻道。
「你哪裡老了,和蝶姨比起來還是妙齡小姑娘,隨便拋個媚眼就能引來一群瘋狗。」雪子阿姨看上眼的男人沒一個逃得掉。
「呵……這句話真中聽,聽得我心頭好酥,多說個幾句來讓我更開心。」手心一翻,出現一面圓鏡,她滿意的看著鏡中的自己。
嗯,這牌子的化妝品真不錯,臉上幾顆小雀斑全不見了,使她更加明艷動人。
想得美喔!「雪子阿姨,你幾時要回去?」
「趕我?」這丫頭被寵過頭了,枉費自己疼她多年。
胡翩翩趕緊假笑地往她腳旁一窩。「谷裡沒人坐鎮怎麼成,那些壞生意人還在覬覦那塊土地呢!」
不是趕是關心,她好怕當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有黃蜂和蟾蜍精在,他們想進林子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想被盯得滿頭包,或嘗嘗蟾蜍的毒液。
一談到黃蜂兩個字,正在收拾櫃子的翠羽手滑了一下,不小心把一張白金唱片弄掉在地上。
不過沒人在意她的異樣,她一向安靜得不引起注目,宛如一件會移動的傢俱,在別人需要她的時候出現,然後靜靜退開。
「黃蜂叔叔和蟾蜍叔叔再厲害也沒你一半本事,你隨便掃個兩下尾巴,就可以把那群討厭的傢伙掃到天涯海角。」最好永遠找不到路回來。
雪子似笑非笑的瞅著她瞧,瞧得她不自在的移開視線。「翩翩呀!別跟姨耍心機,你還嫩得很。」
「哪……哪有,我是真的認為你最棒,天底下沒有『人』比得上你。」重點在「人」。
好吧!她承認自己有點小邪惡,但不能怪她使壞心眼,誰叫有個人老愛糾纏她,對她管東管西。
真是給他煩透了,若有人出面教訓他,叫他學乖別太霸道,那她也不用像賊一樣到處躲,時時提防他從背後出現。
「這個『人』很難擺弄吧!老是心懷不軌地在你身旁徘徊,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想把你一口吃掉。」終究是孩子,歷練少、經驗淺,得對她好生調教一番才行。
「對對對,專制又跋扈,霸氣裝斯文,還強扣我的學生證,每次一回頭他都在……」啊!笨蛋,她怎麼全說出來了。「呃,雪子阿姨,我是說家有惡鄰實在令人頭疼……你也不想紫蝶幽谷變成觀光大飯店吧,這樣你就少一個地方遛達了,讓我們聯合敵御外侮。」
她說得慷慨激越,一副準備上陣殺敵的兇惡樣,雪子卻只是涼涼地瞄一眼,吹吹指甲上未乾的指甲油。
「那個人是誰?」
「嗄?!」怔了一下,胡翩翩回答不上來。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口中的討厭鬼叫什麼名字。」如果連這也不知道,她就愛莫能助了。
「這……」她是不知道嘛!他又沒有自我介紹。
不過他有給她一張名片,只是不知被她扔到哪裡了。
誰料得到他會為了一塊谷地不辭辛勞的對她跟前跟後,不管她走到什麼地方,他都有辦法追蹤,然後對她說——好巧,你也來了。
當她是三歲小孩嗎?誰會相信穿著上等羊毛西裝的人會蹲在路邊吃豆花,一心三用地看報表兼用電腦下達指令。
「翩翩,不是姨要罵你呆,難得有人能讓你另眼相待,不妨收起來當備胎,免得你到死都還是處女。」真到那時自己絕不會同情她。
人生得意須盡歡,管他什麼道德和約束,活得開心最重要。
狼族和精怪不同,狼族的壽命最多只有五百年,不像他們可以靠修練不斷延續生命,只要能避開千年大劫,千歲、萬歲不是難事,道行越高越找不到天敵。
可翩翩的血液中混雜著人血,生命將比一般狼族的短,能挨過兩、三百年就算不錯了。
「雪子阿姨,你在胡說什麼,我有那麼隨便嗎?」她可不想被管死。
「呵!儘管嘴硬吧!陷入愛河的人往往不自知,非要別人提點才會覺醒。」
她的戀愛症狀還算輕,那只笨蝶的情況比她嚴重十倍,明明被愛情繩索套中仍渾然未覺,消極地逃避,不把愛情找回來,任由自己在愛與不愛的天平上猶豫不決。
虧得韓青森那個笨蛋仍真心不悔的等待,不因她的不開竅而放棄,堅持所愛不為外力所惑,把她的一切看得比自己重要。
「愛?」不會吧!她哪有可能愛上那個人,她的愛情早就典……「我不會愛他,我沒有感情線。」
「胡說八道。」雪子抓起她的手一看。「咦,真的不見了?」
記得小時候翻看她手掌時仍有呀!條紋深刻而無分岔,顯示她是個專情執著的人,絕不因任何險阻而退縮。
怎麼長大了感情線也跟著消失,翩翩到底替自己的未來做了什麼變動,不然它應該清清楚楚地留在原處。
「誰不見了,瞧你們聊得正起勁。」
清柔的聲音一傳來,胡翩翩立刻轉頭。
「蝶姨,你沒事了呀?」臉色紅潤,眼神清澈,嗯,好了一大半。
昨天蝶姨回來時,那被打傷的模樣真的很嚇人。
「一點小傷,讓你們擔心了。」手一揚,她將電視的音量轉小。
「誰擔心你呀!」雪子粉嫩的細腿突地伸長,兩足並成白色長尾,朝小叛徒背上一拍,纏住她足踝讓她寸步難行。
雪子阿姨,放開啦!胡翩翩試著掙脫。
不要,蛇喜歡攀住東西。
厚,你很任性喔!
哪裡、哪裡,我玩得很愜意。雪子故作滿足的打了個哈欠。
看著一人一蛇以眼神對話,紫蝶只是笑笑地坐在她們中間,防止她們自相殘殺。
驀地,電視螢幕出現一段訪談的畫面,一名頗具姿色的女演員含羞帶怯地訴說她的新戀情,語帶露骨的暗示是某位歌壇天王,並已進展到共築香巢的程度。
不消說,喜愛挖人隱私的媒體馬上灑狗血的以連線方式訪問那位天王,將話題弄得很腥膻。
主持人問話方式十分有技巧,他不說出女主角的名字,只問天王是否正在戀愛,而且引用女主角的說詞進行套話,雞同鴨講地把場面炒得很火熱。
一旁的宇幕甚至已悄悄打上:天王婚期近了,誰是他的良緣?
想也知道是誰,不就是那個矯揉造作的女演員。
「蝶姨,那個女人叫沈晶晶,前陣子和咱們家的笨蛋拍過廣告,她這人最虛偽了,說過的話沒一句能聽的,而且擅長利用他人的名氣哄抬身價,那一番鬼話你就不用放在心上。」全是假的。
紫蝶的笑意有點恍惚。「他若能愛上同類也是好事,省得我為他操心。」
都典當掉愛情了為什麼胸口還會酸酸澀澀的,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掏空她的心。
「少假了,別說你一點都不在意,除了愛還有喜歡,你已經變得太喜歡他了。」笨蝴蝶。
是嗎?她喜歡他。「雪子,我的時間不多了。」不能耽誤他。
「什麼時間不多了?」指的是蝶姨快成仙這事嗎?
胡翩翩的狐疑沒得到解開,因為她們都不知如何開口告訴她那件事,所以至今誰也沒開口,以致她現在仍不知曉千年大劫這事的存在。
不自覺的拖延致使谷中的「鄰居」全都知情後,唯獨她依然愜意的過日子,不受影響。
在大家不經意的隱瞞下,默然自然形成,怕她難過的絕口不提,希望她不去煩心控制不了的命運。
反正要是真的避不過那一劫,就編個人靈山修練的藉口繼續欺瞞。
「沒什麼,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安心的把你的大學念完,日後不要念出個半調子律師笑掉我的蛇牙。」
什麼話,瞧不起人,她是T大的高材生耶。「蝶姨,你別輕信電視上的節目,十之八九是造假的,笨蛋森不敢移情別戀。」
不理我,好你個翩翩。雪子不懷好意地瞅著胡翩翩的背,手指一劃,半空浮現一隻抱枕。
就在快擊上她時,一道淡雅的馨香輕輕拂過,抱枕咚地一聲落地,胡翩翩聽到聲響回頭一看,才知道自己差點被攻擊,她朝雪子吐吐舌頭扮鬼臉,無聲地說了句——陰險。
「念好自己的書,不用插手大人的事,是真或假對我來說並不重要。」這不是她該關心的事。
「可是你不快樂,眉間鎖著輕愁始終不展,看得我好著急。」蝶姨就像她的母親,她不許任何人惹她傷心。
要是她有法術的話,第一個教訓那個胡說八道的沈晶晶,散播不實真相哄抬身價。
「我沒事,你多心了。」紫蝶輕撫她的發,笑容勉強,失去平時的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