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季翔
𨪜𨪜「夫人，老大與表小姐的關係不是你所想像的樣子，你何必急著回去呢？」萬里忍不住出言慰留。
𨪜𨪜「萬里說得沒錯。而且你也看到剛才的情形了，老大對她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充其量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夫人為何要退讓？」初陽附和萬里的觀點，唯恐無痕這麼一回去，豈不是讓顏如珊有機可乘？
𨪜𨪜無痕只略微扯動唇角，並未多作解釋。就讓他們以為她是為此事吃味而欲打道回府吧！
𨪜𨪜逍雲只是靜默著，他相信夫人不可能因此而心生妒忌。回台灣的念頭在她心中恐怕已經醞釀了很久，只是假借今日之事提出來。
𨪜𨪜等待勤快的僕人將所有的床單、被褥、枕頭等一一更換過後，亢天將眾人全部遣走——包括那位厚顏無恥、惹是生非的顏如珊。
𨪜𨪜「想藉機避開我的存在？」亢天撫上無痕的臉蛋，口氣輕緩卻帶嘲謔地說：「就如你所願吧！可是你要知道，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喔！」
𨪜𨪜狂怒地堵住無痕微啟的雙唇，他霸氣地攻擊著她的知覺。此刻除了他，他不允許任何事物佔據她的思維，她只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𨪜𨪜「無痕，你可終於回來了！」筱妍瞧見無痕，立刻衝向前去。
𨪜𨪜「夫人。」鳴重有禮地招呼，接過她手上的小小旅行袋。「車子已經準備好了，正在外頭等著。」
𨪜𨪜無痕微一頷首，對他們的出現並無絲毫訝異；想必龍亢天早將她回國的消息透露給他們知曉。
𨪜𨪜采荷靜悄悄地站在一旁，按捺住滿腹的疑問，決定等一會兒再慢慢詢問。
𨪜𨪜車子迅速地朝樓家宅邸飛馳而去，窗外夜色暗沉，映在車窗上的，是筱妍喋喋不休的小嘴，飛快地一張一合，不停的吐出話語。
𨪜𨪜無痕拿出公文研究，藉以打發自機場至家中的漫長時間，也擺明了要筱妍自動拉上嘴巴的拉鏈，莫要打擾她的安寧。
𨪜𨪜「你還真是個工作狂，才剛下飛機就迫不及待地批閱文件。難道在機上你還看得不夠多？」筱妍翻著白眼抱怨。
𨪜𨪜無痕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自顧自地埋頭苦幹，教筱妍恨得牙癢癢的。
𨪜𨪜終於，樓家大宅遙遙在望。司機技巧純熟地轉了一個大彎，駛入枝葉茂盛的林蔭大道，於大門口停下。
𨪜𨪜「少爺，你回來啦！」
𨪜𨪜「你這一離家就無聲無息的，我們還以為你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要返家呢！」
𨪜𨪜「坐了一天的飛機，你一定累壞了。」
𨪜𨪜「再過不久便是過年了，少爺今年會留在台灣國春節吧？」
𨪜𨪜無痕才甫踏入門廊，那群死忠的樓家僕役便熱切地圍著寒暄，歡迎主人的歸來。
𨪜𨪜采荷忍不住出言制止這一片混亂，「停！有什麼問題，你們明後天再慢慢提出來。現在，能否麻煩各位沖幾杯熱茶到書房給我們？」
𨪜𨪜「當然可以。」張媽手腳俐落地往廚房去。
𨪜𨪜其餘人也不好打擾主子的安寧，便各自奔回自己休憩的地方。
𨪜𨪜「你和邦彥仍住在老地方吧？」無痕突兀地開口，回身對上鳴重的眼。
𨪜𨪜「是的。夫人有事吩咐？」鳴重點頭，眼中露出疑問。
𨪜𨪜「沒有，你可以回去休息了。」無痕擺擺手，沒有表示任何意見。
𨪜𨪜想來，龍亢天並未派他們隨侍在她身旁，一如他未派遣逍雲跟隨她回來。或許他相通了，決定放任她自由地過活，讓她得以清閒度日。
𨪜𨪜「那我就先告辭了。如果有需要的話，邦彥與我隨時聽候夫人的差遣。」接著，鳴重轉向筱妍，不避諱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早點睡，別聊得太晚。」
𨪜𨪜「知道啦！你還不快走？！」筱妍羞赧地低聲催促他離開。
𨪜𨪜雖然與鳴重的關係親密，但在采荷和無痕面前親熱，她仍覺得相當不好意思。
𨪜𨪜鳴重瞭解地笑笑，大步而去。
𨪜𨪜率先來到書房，無痕在沙發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放鬆地伸展四肢，半合眼等待采荷及筱妍即將出口的一連串質疑。
𨪜𨪜「為什麼？」等到劉嫂將熱茶奉上後離開，采荷幽幽地問。
𨪜𨪜「什麼為什麼？」無痕平淡地反問。
𨪜𨪜是啊！什麼為什麼？是怪無痕背著她們結婚，還是不滿她故意隱瞞樓爺爺的事，抑或是快她偷偷跑去美國？
𨪜𨪜「一切，所有的為什麼。」采荷覺得所有潛藏的答案，她都想知道。
𨪜𨪜「太籠統，也太貪心。」無痕以手支撐著頭，斜斜地對上采荷堅定的眼神。
𨪜𨪜「為何不告訴我們結婚的消息？」筱妍直接了蕩地問。
𨪜𨪜「你和鳴重怎麼還不結婚？」無痕也朝她丟下一句問話。
𨪜𨪜「我……這不是重點，你別把話題岔開。」筱妍嘟著嘴，不平地表示。
𨪜𨪜「重要與否，端賴個人如何界定。與龍亢天的事，不過是大成祖父的心願罷了，我看不出有必要特別通告大家。」
𨪜𨪜對一個從未將終身大事放在心上的人，要求她嚴肅地看待此事，未免過於苛求；尤其她對自己身份上的改變亦是無動於衷。
𨪜𨪜「真不值得一提？」采荷禁不住質疑，「正如你所說的，這場婚禮只建立在樓爺爺的意願上，那如何能維持這麼久？」
𨪜𨪜以她們對無痕的認知，她早該快刀斬亂麻地辦妥離婚手續，恢復自由之身，不該如現在的情形——既委屈自己下嫁給毫無感情基礎的陌生人，還破例地與其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了一段時間。
𨪜𨪜「婚姻對你而言，代表了什麼意義？」無痕問著采荷。
𨪜𨪜「愛、承諾、相知相惜，還有互相扶持。」采荷肯定地回覆，這是她長久以來的觀點。
𨪜𨪜「你呢？」無痕轉過頭來詢問筱妍。
𨪜𨪜「和采荷相差無幾吧！我實在無法想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婚姻生活。」筱妍老實地說。
𨪜𨪜「這麼說來，你一直遲遲不肯下嫁鳴重，是因為你們的感情還不夠深刻？」
𨪜𨪜「不——」筱妍大聲地否認，強烈地表示不贊同，「我相信鳴重與我能白頭偕老，只是……我覺得自己還年輕，不太想受到一紙證書的束縛。」
𨪜𨪜「既有相當的信心，還有什麼值得遲疑的？」覺得她的心態很矛盾，無痕不以為然地說著，「婚姻之於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理由與結局；也許是愛情、恩情，或許是利益、權勢的延伸。總之，雙方各取所需，有付出也有回收。」
𨪜𨪜「感情豈能以此衡量？它是超脫這一切醜陋現實的無形物質啊！」
𨪜𨪜「難道愛情本身不是種交易？一個巴掌拍不響，倘若永遠只是單方面的付出，這份『高超』的感情還能夠繼續維持下去嗎？」
𨪜𨪜「你把它說得好醜惡、好賤價喔！」筱妍皺著一張小臉，不敢苟同地搖著頭。
𨪜𨪜「筱妍，無痕說的雖然實際了點，卻也是現實殘酷的一面。」采荷平靜地附和無痕的看法，又問：「無痕，你既然這樣想，為什麼還不避開？」
𨪜𨪜「結婚與否，對我而言並無不同。如果對象是其他人，我自會盡速擺脫。但對方是龍亢天，我不想做徒勞無功的嘗試。」無痕回答了采荷的疑惑。
𨪜𨪜「他不願放手？」
𨪜𨪜「至少就目前而言，我是沒有希望達成這個目標。」
𨪜𨪜「龍亢天有這麼棘手難纏？」
𨪜𨪜采荷與筱妍不禁要對未曾謀面的龍亢天致上最高的敬意，佩服他居然能困住無痕。
𨪜𨪜不過，見識過鳴重於邦彥的能耐，能教他們心服口服地喚聲老大的人，當然得有幾把刷子才行嘛！
𨪜𨪜「你是在他的淫威之下，才在美國停留這麼久？」筱妍臆測著。
𨪜𨪜「那倒也不是。」無痕有些失笑地否決她的說法，「他雖是個強勢的人，卻也不屑做出這種舉動。會停留那麼久，不過在等待一個適當的時機，希望他會突然失去興趣，將注意力轉移至其他事物上，我也能落個清閒，與他毫無瓜葛。」
𨪜𨪜「成功了？」采荷樂觀地問。
𨪜𨪜無痕未置可否地聳聳肩，她自己都不敢肯定了，如何回答她們的問題？而且，她也不敢輕忽當時他說話的語氣和神情，彷彿他很快便會前來尋她似的。
𨪜𨪜采荷和筱妍第一次感受不到無痕的自信、胸有成竹，忍不住怔忡起來。難道……這短暫的偷空，只是龍亢天的……緩兵之計？
𨪜𨪜「樓爺爺的事，你為什麼隱瞞不提呢？」采荷轉變了話題。
𨪜𨪜「談不上什麼隱瞞，只是不想弄得太過鋪張，吵吵鬧鬧的反而煩人。」無痕神情淡漠地表示。
𨪜𨪜「難道你還拿我們當外人看，連讓我們致哀的機會都不給？」筱妍怪裡怪氣地提高嗓門。
𨪜𨪜「外人、內人不都是人，哪來那麼多的悲哀？！只要你們有這份心意，爺爺在天之靈也會知曉，又何必在乎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