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楚遙
OK——實驗證明:這堵牆是衝著她來的!既然人家找上門了,她總不能不理不睬嘛!是不?抬起頭看向來人,首先人眼的是一口黑人先生都該汗顏的白牙,然後才是略白的膚色及特殊的綠眼珠。
綠眼珠!?全校也只有一號人物有這種顏色的瞳孔,哈!了不起!想她一個小民竟能撞上全校的熱門人物,真是三生有幸啊!
平凡!刁斯貴打量眼前他即將要泡的對象只得到這個結論。要高不高、說矮不矮;要說她瘦也不是,用「胖」這個字又太誇張,長相又不具特色!他頭一回看到一個女孩子家的身材外貌可以用「中庸」兩字形容!這樣子的女孩會不好追上手嗎?哈!他贏定了!
這個傢伙作在她面前只是為了讓她欣賞他那口白牙嗎?林凌芬好生疑惑。他不去善盡花花公子的職責,堵在她面前幹嘛?
「我說——」半晌,她決定先開口。「眼前這位『吊』先生『死鬼』同學,不知您擋住小女子的去路有何貴事?您學識淵博,應該聽過『好狗不擋路』這句名言吧!」言下之意是有屁快放、沒事滾遠點!
哇!他還沒開始行動,她就先賞他一頓排頭吃!刁斯貴不是聽不懂人家話裡的意思,只是這種「欲擒故縱」的招式只適合美女用;像她這種長相的——還是別用的好,省得嚇跑有心的人。要知道會看上她的人不會好到哪裡去的!而他——是為了賭,可不是有心人。
「喂!你怎麼還不走?是有事找我嗎?」會有事嗎?她跟他應該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吧!一個天南。一個地北。
還用這招!唉!真是不自量力的女孩!不過他大人有大量,面對女性,不管老少高矮胖瘦,是紳士的就該有禮貌;更何況,他必須追上她並打個火辣辣的「啵』才行呢!
刁斯貴瀟灑地甩動頭一下,透露出平常水準的帥勁和貴氣,面對這種故意裝成冰山的女孩,第一次見面只需用眼神稍稍放一下電,並以一定頻率的低沉聲音說話,就能融掉那層假冰膜了。
「林凌芬同學——」
「不好意思!」林凌芬突然打斷他,挺不悅地脫了他一眼。「你可以叫我林同學,林小姐或阿芬,就是別叫我林凌芬或凌芬。」她的人生之所以那麼郁卒,就是被名字所害!林凌芬……一個「零」就已經很慘了,她老爸還給她兩個零!凌芬、凌芬——害她收入呈現「零分」狀態,一路長黑!
看吧!他都還沒說完話,人家就已經要他別叫得那麼生疏了,哈!他有三個月不用洗衣服了!
「那我叫你小芬好嗎?」他乘機進一步。
「隨你。嘴巴長在你身上,只要別連名帶姓或叫我名字就行了。」
「那你也別叫我中文名字。而且我姓刁不姓吊,是斯文高貴的斯貴,不是死鬼。」他也有他的禁忌。「我的外文名字是藍提斯,叫我提斯就行了。」林凌芬會知道他的名字他並不驚訝,畢竟他太有名了!只是他不喜歡有人叫他中文名字。
林凌芬微皺眉頭。「當『吊死鬼』就已經夠慘了,你還要「爛』到被人『踢死』?造孽太深也用不著這樣贖罪吧?太殘暴了。」
刁斯貴瞳孔放大直瞪著她,綠眸裡帶的不再是電而是震驚!她她她——這樣「轉譯」他的名字……
如果林凌芬會去在意他人的神色那才有鬼呢!右手食指中指併攏含在嘴裡,吹了聲口哨,將在天空中高唱「我是只太陽鳥,飛就飛、叫就叫……」的「吃飯」叫了下來,讓它停在自己肩上,便繞過刁斯貴走了。
前後有一分鐘之久,刁斯貴處於驚愕中無法甦醒,直到一道黑影從空中落下,停在林凌芬的肩膀,他才回復過來,但腦子還無法有效地正常運作,讓林凌芬能全身而退。
他茫然看向漸遠的背影——
那個女孩……是女的嗎?他很懷疑。
西元一五四六年,天文十五年……信長在古渡城行元服禮,命名為織田三郎信長
林凌芬整個腦子全佔滿了織田信長行禮的景況,頭埋進史傳裡,從教室中慢慢地走出去。
赫!眼前的鉛字突然被一大片紅的綠的玩意給蓋住,直覺反應地將書閱上夾在腋下,向後退一步要看清方才碰到的紅紅綠綠是什麼東西。
玫瑰花!?
她抬頭一看——昨天的白牙和綠眼珠再度映人眼裡。
巧合嗎?昨天撞到他的人,今天碰上他的花,見鬼啦!
繞過他往前門的方向走去,偏他大步一跨又擋在門口,一如昨天的情況。
衝著她來的!林凌芬瞥了四週一眼,很好!今天的圍觀人潮相當洶湧,真是可惡!她不喜歡引人注目,平常也不是會引人注目的那型,可偏偏一個本來就引人注意的傢伙正對她做出如此明顯的怪異舉動,連帶她也得引人注目,真是混帳!他想當珍禽異獸供人參觀是他家的事,犯不著拖她下水吧!無聊!
儘管內心氣得昏天暗地,她表面還是平靜無波,拜織田信長多年的蒸陶,讓她學會不把真正的情緒寫在臉上。
「你找誰,我可以幫你看看她在不在教室裡?」她氣態平穩地說著,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
「找你。」刁斯貴擺出最好看的笑容,他一向清楚唇角上揚幾度最能勾引女孩子的芳心。
果然!林凌芳聽到身後大小不一的驚歎——來自教室內的女同學。
對喀!春天快到了!萬物發情的好時節。
刁斯貴優雅地耙梳頭髮一下,帥氣地將玫瑰花放在林凌芬手上,更引來周圍女孩的低語。
了不起!林凌芬太佩服這只「吊死鬼」了!前後兩天不到,他已經徹底敗壞她的名節了;不用仔細去聽,她也猜得出四周交頭接耳的人在說些什麼。
「小芬——』他親呢地叫著她,聽見周圍倒抽口氣的聲音,心中得意萬分。「你願意和我共進午餐嗎?」雖是問句,但很明顯會得到肯定的答覆,有哪個女孩子不願和他約會的,哈!
林凌芬詭異地看著他,老天!這人真是噁心!做作得讓她起雞皮疙瘩。
她緊抿著唇,露出一抹不耐煩的笑容,索性拉個離她最近的女孩,將花丟給她。
「這只孔雀約你去吃飯。」
丟下這句話後,她大小姐立刻拍拍屁股走人,她可沒那個閒工夫去斗一隻發情中的孔雀。
很快地,身後又傳出一陣驚呼。她得意地笑了笑,看來她是全校第一個也是唯—一個拒絕刁斯貴的白癡少女。
才離開心理系的教學大樓沒多遠,一隻大掌硬生生地從後頭攫住她的肩膀。
「喂!」刁斯貴生氣了,他從沒這麼丟臉過!多少女孩巴望和他談情說愛;而這傢伙——半點姿色都沒有的人竟然當場給他難堪!高傲的自尊心嚴重受損。
想當然耳,他明顯的舉動加上難得有怒氣的臉,更是惹來注目。
名節毀滅殆盡。她保證明天自己的大名會出現在新聞社發行的「每日一報」上,而且是頭版新聞,標題是「完美情人看上平凡女子,現代醜小鴨搖身一變成天鵝!?」然後走在校園裡隨時會招來怨懟的眼神,聽見如「癲蛤蟆妄想吃天鵝肉」、「保證N天內被甩」。「說不定人家是可憐她沒機會談戀愛」……等等冷嘲熱諷,唉!想她一介平民老百姓,何德何能成為輿論的對象!哈!有趣!
她轉過身面對刁斯貴的怒氣,坦然無所懼,唇角還勾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更惹惱了刁斯貴,母親打小教導的紳士風度已然拋向九霄雲外。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質問她。「我誠心誠意邀請你吃中飯,你竟然拒絕我!」
「法律有明文規定不能拒絕你的邀請嗎?」比起刁斯貴的火氣,林凌芬實在是冷靜過了頭。
刁斯貴不耐煩地撥了下額前頭髮,她剛才說的話並沒有錯,要發飆得找個正當理由。
「就算你要拒絕,也用不著一副不屑的態度,甚至將花丟給別人,還把我比喻成孔雀!」他找到了很好的理由。「你傷害我的自尊!把我的誠意當作驢肝肺!」
呵!綠色的瞳孔中有兩簇小小的紅色火焰,嗯,紅配綠……哇哈!狗臭屁!林凌芬忍不住佩服起自己,人家正炮火猛攻,而她竟然還想東想西。
被她事不關己的態度激得更火,伸手擒住她雙臂,惡狠狠地怒視她,「你說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唉!林凌芬暗歎口氣。校內盛傳刁斯貴是個對女性極度有禮的紳士,如今一看——不過爾爾。
掙開他的箝制,林凌芬如他所願地做出解釋。「我的嘴臉本來就是容易讓人覺得我不尊重人,花丟給別人是因為小女子我對花過敏;『孔雀』一詞我可沒指名道姓,你想自己自動冠上我也沒什麼意見;而這麼一點小事就傷了你的自尊心,可見你對自己的信心不足;再者,你的邀請我沒感受到一丁點的誠意,反而覺得你有所企圖——」說到這裡,她看見刁斯貴眼裡的火花漸漸消失終至熄滅。「……基於以上各點,小女子我只好忍淚拒絕校內第一俊男的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