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楚遙
「你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嗎?」
然後伴隨一陣爽朗的笑聲遠去。
寒逸塵露出尷尬的笑聲,耍人不成反被耍,丟臉羅!
就在他轉身要走進教室時,熟悉的機車聲又由遠而近朝他過來。
「喀——」地一聲,譚少華又出現在他面前。
「忘了告訴你——中午我來接你,一起去吃飯。」
她必須要負責他這個月的生活,傷因她而起,必須負責。
不等他回答,她又奔馳離去,篤定寒逸塵不會不答應。
事實上,寒逸塵根本不想……不答應!他巴不得天天跟她膩在一起!他發現她不像傳聞中那麼難以接近,是個怪人,甚至還愈來愈喜歡她。
她不怪,只是特立獨行了些,他知道的。
「哇哇哇!」
學生會最高掌權者——孟凡,發出不符合他完美紳士形象的驚歎聲。
「天啊!你跟誰打架啦?」他又再度叫囂,心底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九……的篤定寒逸塵不會跟人打架,那……這傷又是哪來的?
「不小心撞到的。」寒逸塵沒打算讓他知道。
「撞到?」他會信……才怪!「你別唬人,撞到需要包成這德行?你是易碎玻璃啊!」
「是啊,還麻煩你『小心輕放』呀!」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孟凡猛挖耳朵,只差沒買瓶「通樂」來通耳朵。
「我是不是聽錯了?不知幽默為何物的呆板王子說了句幽默的話?」
「誰是呆板王子?」寒逸塵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誰又不知幽默為何物啦?」
孟凡十分大方地指著他。「就是你啊!光榮吧!這麼呆板沒情趣的你也會有一『拖拉庫』的迷戀者。」
「是啊。」寒逸塵睨他一眼。「這頭銜讓給你如何?」
孟凡一臉恐慌地兩手在胸前交叉揮舞。「免了免了!你慢用。」他可不想被一大票女生包圍,萬一被「她」知道了……晤——後果不堪設想。
扯了老半天有的沒有的,孟凡還是拉回老問題。
「到底是怎麼回畫?」
太瞭解他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個性,寒逸塵只好給他個答案,免得待會走不出教室,耽誤他的中餐之約。
「不小心被人扯到的。」這回他可沒說謊。
「誰?」
「一個人。」
「廢話!我是問名字、那個人的名字!」孟凡的字典裡沒有「耐性」這兩個字,能當選會長是件奇怪的事情,連他自己都這麼覺得。
「不知道。」
「不知道?!」
「一點小傷而已,你別大驚小怪嘛!像個老媽子。」
老媽子?
「你把我的擔心當成驢肝肺!」孟凡敲他一記響頭。「沒良心的爛人!」
寒逸塵摸摸方才被孟凡敲到的地方,不理孟凡的抱怨,對他那種龍捲風——來得快,去得快的席捲式怒氣已經習慣了。
「你知道譚少華嗎?」寒逸塵突然提出這個問題,他總不能去問本人吧!
一聽到「譚少華」三個字,孟凡用看怪物似的表情看著寒逸塵,不知道是震驚他問的問題,還是震驚於譚少華這個人。
答應是——以上皆非!他震驚的是——
「你會對人感到興趣?!」他嘖嘖稱奇。
「什麼叫做『我會對人感到興趣』,把你的問號和驚歎號給收回去。」
孟凡一手摀住嘴,一手擋在胸前,表達他的「歉意」,但真是很怪異啊!
「你到底知不知道?」寒逸塵聲調依然平穩,聽不出一絲不耐或憤怒。
「這麼有名的人物只有你還不知道。」
「有名?」他只知道她有很多愛慕者。
「她是咱們學生會缺席一年到現在還沒出席過的副會長。」W大的學生會任期與其他學校不同,一任兩年,由上一任的學生會推舉新人,全校包括師長投票,當然,只要幹得不好,不管你上任多久,照樣會被罷免下來,選舉和罷免在W大是百分之百的落實。
「她是副會長?!」持平的聲音終於變調拉高了三度。
孟凡點點頭,用一種「虧你是學生會一員」的眼神睨著他。
「為什麼不出席?」他覺得奇怪,不盡責副會長怎沒有被提出罷免?
「她嫌沒薪水,她說她不做白工。」孟凡笑著說。
「當時她上台發表論見的時候就是說這些,結果當選了,跟我被選上一樣,莫名其妙。」
沒薪水?!
噗嗤!寒逸塵笑了出來,這種話的確只有她說得出來!
「還有——」孟凡顯然對譚少華瞭解頗多。「她運動萬能,常被體育社團請去當槍手,本身是『流浪社』的一員。」
「流浪社?」一提起,寒逸塵突然想到。「上次開會時忘了問你,流流社是什麼玩意?」
糟糕!說漏嘴了!「呃……我是總務必須瞭解各社團的經費預算,一些不合規定的社團不能列人預算裡,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孟凡搔搔頭。「反正她們那個社團也不需要經費。」她們會去挖其他社團的錢來填她們的社,他在心底偷想,不敢說出口,省得挨總務大臣的罵。寒逸塵的直諫犯上讓他招架不住,正經、正確、正直——讓他不敢打哈哈。
「可是——哇!糟了!」他瞥到孟凡的手錶。轉身飛奔。
孟凡不明就裡地跟了出去,看到寒逸塵跨上譚少華的機車,那A按呢?!
揚起一抹笑容,終於明白譚少華為什麼會問起譚少華了。
「小心啊兄弟。」他祝福他,用一種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的口吻。
譚少華的男朋友條件可嚴苛得很哪!
寒逸塵停下左手吃飯的動作,放下湯匙改支著頭開始笑,笑得非常文雅,因為怕牽動肩膀。
「怎麼了?」譚少華抬起頭,莫名其妙地問他。
寒逸塵指指睡覺。「此這樣吃不累嗎?」
兩人焦點同時集中在那位「似鼠非鼠」的睡覺身上,只見比老兄一下跑到譚少華的碗邊用前腳碰碰碗裡的湯,然後舔一舔,一下又跑到寒逸塵的盤子邊A一粒米來啃一啃,相當痛快。
譚少華是見怪不怪了,但一對上寒逸塵的笑容,像是感染到他的心情一樣,也覺得對這些習以為常的多有了不同的新感受。
「它吃東西都是這樣的。」她笑說道。「你看哦——」說完,她從碗裡挑出一丁點大的碎肉,湊近睡覺的鼻子,然後慢慢地抬高、抬高……它老兄的身子就像聽到嗩吶的眼鏡蛇一樣地緩緩地往上拉高,鼻子一直嗅著那塊肉,突然,她將手往它頭後移,他也跟著向後仰,栽了個大觔斗。
哈哈哈……
兩人的笑聲同時響遍整個學生餐廳,引來多方注目。
寒逸塵左手捧起它。「它很可愛……」
「是啊……」譚少華笑意難止地說道。
它老兄不知道自己被耍,又撲到它最愛的那張臉上磨蹭磨蹭,然後跳下來又撲到主人臉上磨蹭磨蹭。
這一磨蹭,它老兄是沒啥關係,但那兩人間歡笑的氣氛瞬間尷尬起來。
這……算間接接近吧……
兩個人偷偷瞄對方一眼,焦距一對上又趕緊低下頭,臉頰老實不客氣地紅了起來。
許久——下道鐘響起,兩人才恍若大夢初醒一般,恢復神志。
「我們走吧!」寒逸塵率先開口試著化解尷尬。
「嗯。」譚少華難得如此羞澀。
寒逸塵極自然地用「碩果僅存」的左手牽住她右手,帶著她走出去。
他的手好大!她意外地察覺到,想抽回卻又依戀,他手掌包住她手的那股溫暖,迷惑地任由他牽著走。
寒逸塵暗吁了一口氣。他以為她會抽離手,掌他一巴掌的,幸好……
而且——呵呵呵!他愛死睡覺了!感謝它的「磨蹭」,以後他會非常歡迎它撲到他臉上的,呵呵呵……
「小塵塵……」
小塵塵?!——寒逸塵蹙眉轉身尋覓那個用噁心巴拉的怪腔怪調「呢稱」他的人。
「那個人」像是不知道他不滿似的,大刺刺地出現在他面前,再重複一次:「小塵塵……」
「你變性了是嗎?」寒逸塵問著眼前笑得跟看到食物的蒼蠅沒兩樣的孟凡。
什麼意思?」孟凡不解。
「用那種陰陽怪氣的聲音又叫得那麼噁心,該不會變性手術失敗了吧?」
孟凡不但沒生氣,反而雙手貼在兩頰,兩眼瞪得老大,吃驚地尖叫:「天啊!你又要幽默了!呵呵!好幽默哦!」
幽默嗎?寒逸塵忍不住翻翻白眼。這傢伙他認識了一年,也看他發瘋了一年。「你叫住我,只為了看我『耍幽默』嗎」」他還趕著和譚少華一起吃中飯呢!
「當然不是。」孟凡的表情馬上換成曖昧。「喂!聽說你和譚少華正打得火熱。」
打得火熱?!
寒逸塵瞥了他一眼。「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崇尚暴力嗎?我沒事找她打架幹嘛!」
這回換孟凡翻白眼了。
老天!這傢伙……他還以為已經開了竅,懂得什麼叫做「幽默的辭」了呢!沒想到……
「你的腦袋怎麼還是那麼『一絲不苟』!」孟凡有點埋怨。
寒逸塵不太能接受這樣的批評,不滿地反駁,「總比你終日渾噩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