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楚遙
這一連串的動作讓譚少華笑得快癱了!她蹲在地上彎著身子不停地抽搐,因為笑得肚子發疼了,不得不蹲下來。
她知道自己必須為自己愛鼠的「魯莽」道歉,可是此刻的她實在培養不出一點歉意,只有愈來愈濃烈的笑意,不能怪她壞心,只能說這是天意!天意不可違!
她抓著他的手慢慢地將自己撐起來,不這樣,她怕自己會笑死在這裡,她快爬不起來了!
好不容易站直了腳,一手搭移他肩上怕自己一不小心笑軟了雙腳,佩服寒逸塵呆了這麼久還沒回過神,所幸他是僵直的,否則她就不知道自己該扶些什麼了。
當她站定好後,才發現寒逸塵比她高多了!他有一八五吧?她想。不過對她而言也沒什麼差,長得比女生還矮才有問題哩!她對男生的看法一向如此。
「喂!」她拍拍他臉頰。「你還好吧?」她有點擔心,
他未免呆得太久了。
「喂?!喂?!」她又試了試。
「喂!」她大喊,用力扯他的右手臂。
「啊——」寒逸塵發出生平第一次大叫,伴隨著莫名的疼痛
譚少華立即鬆手,可是——來不及了!
寒逸塵左手護住右肩,痛得蹲在地上咬牙忍耐。
「怎麼了?」她緊張地問,方纔她彷彿聽到「喀啦」一聲,像是骨頭破裂的聲音。
「我……沒事……」儘管痛得冒冷汗,他的聲音還是不高不低,只是含著暗忍疼痛的壓抑。
沒事才怪!看他那張發白的臉,誰信呀!她愈發相信方才有聽到「喀啦」的聲音。
二話不說,抓下在他頭上賴著不走的「睡覺」,扶起他往停車場走去——
「嚴重的脫臼和韌帶拉傷。同學,他剛跟人打架啊?」醫師一邊替寒逸塵固定傷處,一邊問站在旁邊的譚少華。
譚少華在一旁低著頭不語;反倒是被傷的寒逸塵笑著回答:「我怎麼可能打架?是剛才跑的時候沒注意到,撞上一棵樹。」
「撞樹?!」醫生有點疑惑。這情節跟某個成語好像哦!那個叫什麼……守……什麼兔的。不過他才懶得提哩!萬一說錯就丟臉啦!
「好了。」他大功告成,一臉得意,轉身叮嚀譚少華:「要好好照顧男朋友,因為是第一次脫臼,加上周圍韌帶拉傷比較麻煩,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好,這段時間內別讓他動到右手,免得牽動肩膀。」
寒逸塵一聽到「男朋友」三個字立即嚇到,反倒譚少華一點反應也沒有,因為她正專心記住醫師的叮嚀,怕有任何一點遺漏。
跟醫生告辭、付了費之後,兩人一同走出醫院。寒逸塵和以往一樣平靜無波;而譚少華則頹喪地低頭不語,大失往日豪邁風範。
「怎麼了?」他低頭在她耳畔輕問,十足關心的語氣。
「對不起。」她悶聲說道,可見她不太常說這類道歉的字眼。
「對不起什麼?」他不覺得她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他。
「你——我——肩膀……對不起……。」這回換她「言障」了。
寒逸塵停下腳步,拉住她。他們已經走到譚少華停車的地方,只是譚少華忙著道歉,渾然不知。
他倚在機車後座神色平和,跟方才痛得辦牙裂嘴的猙獰樣迥然不同,他感覺得到她在責怪自己害他受傷一事,他必須試著開導開導她。
「你是故意弄傷我的嗎?他突然開口問道。
譚少華立刻搖頭。「當然不是!我從不傷人!」
「這就對啦——」他曉以大義,「既然你不是故意也不是蓄意的,那我受傷就是個意外了,意外是料不到的,老天爺看我帥得離譜,一時嫉妒才送了個意外給我,你就別掛在心上了,這不是你的錯。」為了開導她,他連從未用過的「調侃」這動詞都用上了,生平第
一次的幽默但願有效果。
帥得離譜?!她睜大眼看他——他說得出來,她還聽不下去呢!這麼惡的話他也說得出口!
寒逸塵笑著看她驚的表情。坦白說,譚少華外表中凡甚至有點男生般的粗曠,但眉宇間的英氣和坦率卻是吸引他注意的原因,現在這表情很明顯地破壞了她的英氣,但為她添了一絲嬌憨,嗯……其實這樣也很可愛!他在心裡暗想著。
不自覺地,在笑容中了點溫柔。
他笑得很迷人,譚少華心臟猛力一跳——咚咚!有點不好意思,乾咳幾聲喚回兩人的神志,化開曖昧的氣氛。
「我送你回家。」
她快速地坐上車,發動,然後催油門,不再說話,佯裝專心地騎車,藉以掩飾方纔的困窘。
不久,在譚少華的指示下,譚少華將車停在一棟公寓門口。
「謝謝你送我回家。」
「不用跟我道謝。要不是因為我,你的手也不會……」她還是很內疚,低著頭不敢看他。
「都說不是你的錯了,別在意了,我們是朋友啊!」他不希望這點小事讓她心裡不好受。
譚少華突然抬頭:「你平常幾點上下課?」
「呃?」寒逸塵愣了下,還來不及思考嘴巴就先動了,「人點上課,三點下課;週三、週四只有半天課。」
譚少華思忖了會,似乎下了什麼決定似的。
「好。這陣子我來接送你,幫你抄筆記。」她已將這視為自己的責任。
寒逸塵又呆了一下。「這……不好吧?」他擔心會妨礙到她平時的生活。
「沒什麼不好的,醫生說過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動到右手。」譚少華神情認真。「好啦!我說了算,明天見。」話一丟下,又重新發動車,風塵僕僕地走了。
寒逸塵伸出左手想攔住她,可惜車已跑遠,又白白吃下一口煙沙。
他想告訴她——他是個「左右開弓」型的人,不需要她幫忙抄筆記呀!
不過——既然她這麼熱心,他不妨暫時當個「廢人」好了。
笑了笑,從口袋摸出鑰匙開門走了進去。
她是個責任感強烈的人——這是他在她身上的新發現,對她的喜歡又多了點。
果然隔天一大清早,譚少華那台紫色相間的哈雷機車便穩穩地停在寒逸塵的公寓樓下,她沒有按鈴,只是靜靜地架好車,倚在車上等著,而寒逸塵也準時地出現在門口。
「早安。」他親切地向她道早,只是回應他的不是譚少華獨特的聲音,而是一隻老鼠的飛撲和譚少華的笑聲。
譚少華邊笑邊接過他左手拿著的書;寒逸塵則用空出來的左手,將臉上那只「熱情過度」的老鼠拎了開。
他古怪地看了看手中那「坨」會動的小毛球。「你肯定它是黃金鼠,而不是變種的飛鼠或跳鼠?」他沒看過能飛撲這麼遠的黃金鼠。
譚少華也若無其事地「認真」思考。「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兩人煞有其事地思考了一會,直到那位被拎在半空的老兄不爽地蠕動四肢,表演起隨風飄逸的毛球,兩人才同時爆出大笑。
「走吧,再不走你就遲到了。」她是沒差,反正她的課是九點以後。
寒逸塵將黃金鼠還給譚少華,等她坐上車發動好之後,才細手細腳跨上後座。
他怕她支不住他的重量,才故意輕手輕腳地坐上車——譚少華感受到他那股謹慎,有點氣他看不起她,卻又有點窩心於他的體貼,老實說,他是第一個這麼「幼秀」坐她車的人,不自覺地又露出笑容,只可惜寒逸塵看不見,否則他又有機會呆了。
「坐穩了。」
話未落完,車子已呼嘯一聲揚長而去了。
當兩個各自擁有不同的迷的人碰在一起時,就像天上的正電離子和地上的負電離子相互吸引感應產生閃電,更別提他們是坐在同一輛車上,一起來學校的。
寒逸塵是W大出了名的學生王子,自然有暗戀他、仰慕他的一票純情小百合;而譚少華似乎比他更嗆!明明是女的,偏偏有一群仰慕她的純情小百合,還有一群暗戀她的純情少男,比寒逸塵還吃得開。
「你的仰慕者似乎不少呢?」寒逸塵看看四周投來的眼神,邊下車邊說道。
「別傻了,他們只是覺得我和常人不同,特別注意我而已。」譚少華實話實說。「你的仰慕者也不少啊!」
她最後一句話寒逸塵並不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的她前面幾句話。「你並沒有和常人不同啊!」只是你比較我行我素而已。」
她聳聳肩。「或許吧!」她表面絲毫沒有變化,但內心頗為驚異,驚異寒逸塵的敏銳。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寒逸塵帶點戲謔地說道:「好歹我也是法律系的,敏銳的心思可是每個念法律的人都必須有的!」
「哦?」譚少華揚揚眉,有點瞧不起的眼神。「你不怕風大?」
「什麼?」他聽不懂,風大跟敏銳有什麼關係?
看他一臉困惑,還說敏銳哩!騖鈍比較適合啦!「你不知道嗎?」
寒逸塵搖頭。他真的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她發動車子,奔馳離去前丟下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