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季薔(季可薔)
「怎麼?」他低啞地問,性感的氣息柔柔地吹拂她敏感的耳垂。
「我--」她感覺全身發熱,玉頰緊緊貼住他的胸膛,修長的指尖不經意刮過他後背。
他倒抽一口氣,身子一顫,而反應更激烈了。
她尷尬莫名,「我覺得……我還是下床比較好。」
「不許!」他抱緊她,驀地用力轉過身子,居高臨下俯視她,固執地圈鎖住她的灰眸,浮移著迷濛幽緲的慾望。
「長風--」她細細地喚了一聲,嬌嬌地、軟軟地,宛若歎息。
這聲宛若貓咪的輕嗚擊敗了藺長風,他低吼一聲,忽地低垂下頭,滾燙的雙唇霸氣地烙上她柔軟櫻唇,輾轉蹂躪。
「你會拉傷大腿……」她在吻與吻之間輕聲喘息。
「我會……小心--」他短促地說,依舊熱切而激動地吻著她,不肯稍稍停歇。
「會留下傷疤……」
「管他的,反正我已經滿身都是了--」
她聞言,心臟不覺一緊,再沒任何抵抗能力,由著他近乎狂亂地吸吮、咬嚙,虛軟的身軀恍惚地在漫漫春潮中蕩漾浮沉。
***
再度清醒時,藺長風發現天色已亮,銀白的天光正透過玻璃窗逐漸佔領這間小小的、簡單樸素的房間。
他蹙眉,不滿地發現床的另一側竟已是空的,沒了寒蟬溫暖的身子。
他驀地直起上半身,灰眸沉鬱地迅速掃掠屋內,尋找著她的身影。
可沒有!房內除了他,空無一人,就連做愛的氣味也淡了,教他差點要以為夜晚與寒蟬的激情只是一場春夢。
可那不是夢。
他掀被下床,拾起椅背上早被暖氣烘乾的衣衫,依序套上白色羊毛內衣、深灰色羊毛襯衫及厚背心,以及黑色羊毛長褲。
掛在門邊的黑色雪衣只半干,他漠然地瞥過一眼,便決定忽略它,逕自拉開了門。
穿過一道長廊,迎面走來幾個修女,皆對他淡淡微笑。
「MerryChristmas!」她們打著招呼,而他微微一愣。
「MerryChristmas!」
直覺地響應她們一句,他頷首為禮,還來不及問她們寒蟬的行蹤,其中一位修女便
主動開口,「她在祭壇前祈禱。」
祈禱?!
他皺眉,匆匆謝過修女,左手扶著還微微發疼的左腿,一步一拐地越過教堂後院。
昨晚的暴風雪已霽,庭院裡幾個修女趁著天氣晴朗,正忙碌地清掃著積雪及一些被風吹落的雜物。
他迅速經過她們,一心一意往教堂正殿走,對她們瞥來的好奇目光絲毫無所覺。
終於,不耐的步履從側門踏入教堂,他停定身子,凌銳的灰眸一下便落定寒蟬。
她正跪在金色祭壇前,雙手交握,虔誠地禱告著。
這樣的一幕,寧靜,卻刺眼。
他快步走向她,幾乎是粗魯地拉起她跪倒的身軀,「起來!」
她被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你做什麼?」星眸凝向他,滿蘊愕然。
「跟我走。」他瞪視她,簡潔一句。
「跟你走?」她黛眉一蹙,「去哪兒?」
他不理會她,直直將她往外拉,一路一拐一拐地將她拖出教堂正門。
迎面而來的冰風教兩人都是一陣激烈冷顫。
寒蟬凝望他陰沉側面,數秒,忽地一咬牙,「你在這邊等著。」她淡淡一句,一面回過身,窈窕的身子迅速飄過教堂,穿越側門。
藺長風瞪著她逐漸淡去的背影,有片刻六神無主,但他強迫自己凝定呼吸,安靜地等著。
終於,她秀麗的倩影再度出現在側門,一路移動著飄逸的步履走向他。
「穿上。」她將一件不知打哪兒借來的黑色厚毛料大衣披在他的肩上。
他一怔,這才發現她原來是回去添衣的,纖細的身子裡上淺灰色長大衣,頸上圍著天藍色格子圍巾。
他點點頭,終於動手為自己穿上大衣。在他穿妥後,兩隻小手跟著忙碌地將一條淺色開司米爾羊毛圍巾圍上他優雅的頸項。
「走吧。」直到一切妥當後,她才揚眸直視他深不可測的灰眸,「小心你的腿。」
而他回迎那對彷彿瀲灩著溫柔水霧的美眸,微微失神。
第八章
戶外雪霽天晴,金色的陽光和煦地照拂大地,要不是那一團團積在路旁的晶瑩白雪,真讓人會以為昨夜的暴風雪只是一場惡夢。
望著被白雪侵佔大半領地的路面,以及兩旁覆著雪衣、雪帽的乾枯樹木,藺長風有一陣茫然,一向堅定的步履竟莫名躑躅。
「要去哪兒?」寒蟬問他,語氣和婉。
他驀地旋身,凌銳的眸子望向她,半晌,灰眸裡英氣盡斂,抹上一層淡淡惘然。
他不知道!
天地之大,他竟不知該往哪兒去!回紐約嗎?回去又如何?他已不曉得自己能在那座城市做些什麼?繼續經營長風集團嗎?繼續偽裝自己成為那個人人稱道的青年企業家?
不!他不是那樣乾乾淨淨的有為青年,他不值得那些愚蠢的紐約人盲目的讚賞!
他只是個殺手,身上背負著數十條血債--一個邪佞、墮落、罪無可赦的殺手,從十八歲那年親手奪去師父的性命開始,他只是個一步一步走向地獄的罪人,他--只是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
他不知該往哪兒去,不曉得天下還有哪一個地方能容下這樣萬般罪惡的自己?
「我不知道……」望著眼前蘊著溫柔神情的美顏,他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假裝無動於衷,「我不曉得自己該去哪裡,我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
她默然,明眸深深睇他,閃掠過無數道謎樣霧彩,卻只是默然不語。
他受不了那樣的沉靜,「說話啊,寒蟬!」
「……你來做什麼?長風。」她終於輕啟唇瓣,淡淡問道。
「我……我來……」他深呼吸,驀地衝口而出,「我來阻止妳成為修女。」
「修女?」麗顏抹上怔然。
「妳不適合成為修女,蟬兒,妳不適合!如果妳想過平凡人的生活,我會設法替妳找到好的對象,一定有很多好男人可以照顧妳。」他急促地說,「妳不必委屈自己嫁給『那個傢伙』!」
那個傢伙?
寒蟬淺淺彎唇,他對上帝的稱呼令她莞爾,然而,對他一串激動又急切的話語她卻是微微茫然的。
「誰告訴你……我要成為修女的?」
他一愣,「難道不是嗎?那昨晚那個儀式是--」
「那只是望彌撒。」她淡淡地說,「昨晚是耶誕夜,所以教堂才舉行彌撒。」
「耶誕夜?」
「嗯,今天是聖誕節。你該不會忘了吧?」
聖誕節?
藺長風先是一怔,片刻後才終於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那些修女會衝著他說耶誕快樂--
「你怎度會以為我打算成為修女?」
她清柔的問話拉回他迷茫的神智,他眨眨眼,「是墨石--」
對了!墨石!該死的天劍!原來他是有意誤導他的!
藺長風劍眉一緊,嘴角歪斜出古怪的弧度,面對寒蟬淡淡迷惑的神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總不能承認自己被那顆石頭給耍了吧?
「妳不打算成為修女?」最後,他只能用問題回答她的問題。
「我沒這麼想過……」
「那妳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在紐約遇到一個修女,她帶我來的。因為我……」她深呼吸,輕咬下唇,「不知道該去哪兒,所以她邀請我一起回來這家修道院。」
「她要妳來這邊幹嘛?」他繼續逼問,語氣微微不善。
「也沒做什麼,這些日子我只是在這邊幫忙,做一些社區服務的工作--」她淡淡地說,「我還沒想到以後要做些什麼。」
「妳……打算就這樣離開我?」他瞪她。
她回凝他,數秒,「這不就是你本來的打算嗎?你自己說過,一切結束後,我就可以不必跟著你了。」
「可我沒說妳可以這樣一聲不響地離開……」
「我不是你的手下了,長風。」她凝睇他,語氣輕柔卻堅定,「我應該有權決定自己的去留。」
他一愣,茫然。
是的,他是曾經說過一切結束後她就不需再跟隨著他,他是暗示過她不需再擔任他的屬下,可他……沒想過讓她就這麼離開,他從沒想過她不在自己身邊的日子竟會如此空虛,竟會如此令他慌亂無主,不知所措!
他不知自己究竟怎麼了,從她在那場爆炸案為了掩護他而身受重傷,他便忽然不曉得該怎麼面對她了,他擔憂她再也無法醒來,而在她昏迷醒來後又不曉得該怎麼與她相處。
他只知道自己想陪著她,也渴望她伴著自己,可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些莫名其妙的渴求--
「妳救了我!」思緒在腦海百轉千回後,他忽地冒出這麼一句。
「那又怎樣?」寒蟬渾然不解。
「我本來想死的--已經沒有活在這世上的必要,可妳卻救了我!」他瞪她,憤然的嗓音竟像是指控。
她更迷糊了,「長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