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喬安
「這——真是你心裡的想法?」雲晨風捧起她的臉,強迫她迎視他;沒料到她會如此坦白,他驚喜不已,這表示她願意對他敞開心了嗎?
望向他灼熱的黑眸,點點覺得自己的臉似乎就要在他的注視下燒了起來,而她的心也同時飛快地鼓動著——
她不知道自己剛才是否說錯了什麼,否則他為何會以這樣炙人的眼神瞧她?
但——那些確實都是她此刻的想法啊!
「我……我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到底好或不好……我只是……」
她的話語驀地消失在他的氣息之中。
在點點還未來得及說清一切感覺.雲晨風已經情不自禁地俯身攫住她那兩片柔軟的唇瓣——
這突來的舉動震驚了點點,但她並沒有試圖掙扎;相反的,在他輕柔的攻勢下,她逐漸軟偎在他懷裡,承受著他雙唇的溫暖。
是了,他在親她……
一點一滴的,慢慢攻佔她全身的知覺。
攀附著他寬闊的肩膀,點點並不懂得該如何回應,她只能閉著眼,放任自己跟隨著他,沉浸一切——
須臾,當所有熱力從唇上漸漸褪去,她睜開眼,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已經仰躺在床鋪上,而雲晨風正俯在她的上方,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我……」她抿了抿被吻得紅潤的雙唇,問:「你……喜歡我嗎?」
「心疼你。」她問得傻氣,他倒也答得乾脆。
搖了搖頭,點點毫不遲疑地說道:「可我喜歡你,所以想待在你身邊。」
在世俗的眼光中,男女之間應守的教條與分際她並不瞭解,此刻,她只知道她不想隱藏這種喜歡的心情。
「很高興聽你這樣說。」他扯出一抹微笑。
無數的船隊與財富,都比不上她真切的一句話——原來,他也是個「虛榮」的男人!
「那表示……你不再生我的氣了?」她想起他先前的冷淡。
雲晨風撫著她的劉海,自責又內疚。「我不該對你凶的,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問題在我——是我的心變小了。」
「你的心……」
「除了我之外,你有權得到更多人的關愛才對,阿邦從十歲就跟著我,我知道他是真心待你好——」他俯下身,以額頭抵著她的,嘎聲道。「只是——我的心並沒有我以為的那麼寬大。」
抬手圈著他的頸項,點點拚命搖頭。「不,你是我見過心最大、最好的人,你可以不理會我的,但你卻一直待我好……」
「和阿邦比起來,誰好?」他似笑非笑地問。
「嘎?」
「很難回答嗎?」他的語氣有些捉弄。
「阿邦他……」點點顯得有些為難。他待她好,阿邦也待她好,但兩種好對她的意義不同,根本無從比較……
「好了!別花太多時間想這個問題,大夫馬上就來,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他輕輕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正要起身,點點隨即收攏手臂扣住了他。
「等一下……」她純亮的褐眸深處閃過一抹戒懼與依賴。「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一會兒?」
「我就坐這裡,不離開。」他拍拍床側,拉下她環著他的手臂,這才赫然發現她沾血的手裡仍緊緊握著一隻螺狀的貝殼。「這?」
點點緩緩遞高貝殼,有些悵然若失。「這原來是要送你的……」
「沒關係,給我。」雲晨風道。
她怔了下。「可是,它沾染了那個人的血……」
「所以它更沒理由留著。」他取過貝殼,並撩起衣角為她拭去手上殘留的血跡。
「啊,髒了……」點點驚呼道,沒料到他會有此舉動。看著原本乾淨的布料就此沾上一團污漬,她心慌得直想抽回雙手。
「別動。」他扣住她,執意要為她擦去血污。
點點停止掙扎,默默看著他細心擦拭的動作,心頭暖極。如果說她注定會選擇一個人付出真心,那麼,這個人無疑就是眼前的男人了。
曾經,看著娘無悔守候一顆付出的真心、為一段短暫的愛戀傾注一生等待,她無法理解,也不想理解。可如今,她的心竟也能感受這股情潮悸動!
她想……她不只是喜歡他而已……
或許,就如同當年娘和爹爹一般,她也是愛上了眼前這個男人……
「雲大哥……」
「嗯?」
「等你帶我見到爹爹之後,你是不是就會馬上離開了呢?」她細聲探問。
雲晨風神色一凜,抬起頭望進她的深眸。當初,為了帶她離開安平鎮,他不得不順水推舟,佯稱認識她爹,以取得她的信任,可事實上,這個情況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他警一覺地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想……」
倏地,敲門聲響。
「大夫來了,這個問題以後再說吧!」雲晨風拍拍她的手,起身前去開門。
毫未察覺他迥異的神色,點點乖順地待在床上等著大夫。
她決定,等見到爹爹、傳達了娘的思念之後,她會選擇跟隨他,無論天涯海角。
第七章
理好衣裳,點點拉開門,走出客棧的房間。
經過一夜的休息,她已平靜許多,除了些微抓傷及擦傷之外,她身上並沒有其它嚴重的外傷,但雲晨風不放心,堅持要她在房裡多休息。
不過,有件事情一直讓她十分掛心。
因為從前日事件發生之後,她便沒有再見到許廷邦,她很擔心他會被責罰。她必須再向雲晨風澄清一次——那件意外,真的不是許廷邦的錯。
甫踏出房門,點點即看見鄭得兄壯碩的身形正百般無聊地杵在迴廊的柱子邊。
「你……你要上哪去?」鄭得兄「盡責」地上前,表情不甚自然。
他並不習慣和她打交道,若不是因為她對大哥「顯然」十分重要,他哪來的閒功夫在這裡守門啊?
「我想去找雲大哥。」
「大哥正在忙,有什麼事告訴我也一樣。」大哥交代,要讓點點姑娘多休息,他正盡力而為。
「這……」點點頓了下,突然認出鄭得兄。「你……是救我的那個人?」
她記起昏倒前一刻,曾經有個人奮力衝撞那名打她的壯漢。
「救?」鄭得兄楞了一下,忙揮著手,連退數步。「我我……可沒做這種事。」
「謝謝你。」點點誠摯道,絲毫不受他「否認」的影響。
「喂喂,我可沒要你謝我哦!」鄭得兄不打自招。「況且,我只是撞了那該死的傢伙一下而已,真正拚命的是阿邦那小子!」
「還是要謝謝你。」她依然執著。
「嘖!有什麼好謝的。」鄭得兄粗聲粗氣道,黝黑的臉上竟然出現不好意思的彆扭表情。「算了算了,就算咱們扯平了吧!」
點點偏著頭,張著疑惑的大眼望向他。她不懂他是為了何事要和她「扯平」?
「你上次幫我把繩子理好,這樣我就不欠你人情了。」他一副說了就算的模樣。
「繩子?」那只是隨手做的一件事,她壓根兒沒有想到他會掛意。「那沒什麼,是我應該做的……」
「你應該做的?這話什麼意思?」鄭得兄失聲道,他可不認為有什麼工作是她「應該做的」。
見他大驚小怪的樣子,點點反倒有些手足無措。「我只是幫忙……」
「幫忙?那可不必,你只要待在大哥身邊,別讓大哥操心就夠了。」
他這可是真心話,因為大傢伙兒都是第一次看到雲晨風如此在乎一個女人,非同小可呀!
「況且,我們船上不缺人手幫忙,大哥帶你上船也不是要你來做事的,你懂嗎?」他再三強調。
「懂了懂了,你還真愛替大哥瞎操心耶!」鄭得弟驀地從迴廊轉入,插進兩人的對話之中——
「守個門能這麼多話,看來你也滿會聊的嘛!」他照例調侃他多事的兄長。
「去你的,我又不是阿邦!」鄭得兄冷哼,下巴像只驕傲的公雞般高高揚起。被當場逮到對點點姑娘「熱絡」,面子上總有些掛不住。
「是呀,你就沒有人家的『拚鬥』精神。」又一句椰榆。
「真是,要換班就快,廢話那麼多!」
鄭得兄看來有些惱羞成怒,他擺擺手,隨即鼻孔噴氣地離開現場,留下點點和鄭得弟兩人。
「你們倆輪流……守在這裡?」
鄭得弟聳肩道:「大哥交代的。」
點點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這樣好像太勞師動眾了。「其實不用這麼麻煩……」
「大哥的心意,你該覺得高興才對。」他打斷她,首次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大哥徹底呵護的女子。
前日,大哥當眾護著她的行為已在商會間傳開,據他所知,有些商家代表對大哥與這樣一個混血女子有所牽扯很不以為然,搞不好還有些人會藉此大作文章,以取代大哥的總舵地位。
但,她深深牽動大哥的一言一行,卻是不爭的事實。
至於他們這些跟隨雲晨風多年的兄弟,想法當然只會有一個——那就是只要能忠心對待大哥的人,就是他們全力支持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