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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文 / 丹妮爾·斯蒂爾

    "我不去。"她倔強地說,可是現在的她健康得多,而且美麗非凡,現在正是她再接觸世界的好時機。假如她不肯去,他們準備強迫她。

    "我們叫你去,你就要去。"

    "我不要撞見佛雷。"她軟弱地說。

    "他整個冬天都在棕櫚泉。"

    "你怎ど知道?"她不禁猜想父親是否跟他聯絡過。

    "我和他的律師談過。"

    "我反正不去歐洲。"

    "太不幸了。因為去不去都由不得你。"她氣得跑出去散步,她回家後父親在游泳池的小更衣室外等著她。眼見她悲傷了一年,為婚姻、為失去了寶寶、為她的過錯而受盡煎熬,他幾乎心碎。她跨過高高的草走向屋子時,很意外他會守在外面。

    "我愛你.莎拉。"這是她爸爸生平第一次對她說這句話。它像一支塗滿安慰劑的箭,射向她受創的心靈,撫平了她的傷口。"你媽和我都非常愛你。我們不知道如何彌補發生過的不幸,但是我們願意試試看……請讓我們試試看。"

    她熱淚盈眶的看著他,他將她拉進懷裡,她在他的肩頭哭了良久。"我也愛你,爸爸……我愛你們……對不起……"

    "不要再道歉了,莎拉……只要你快樂……恢復以前的開朗。"

    "我會努力的。"她把他推開一點,發覺他也在流淚。"我好抱歉讓大家頭疼。"

    "對!他淚中帶笑地說。"你的確叫人頭疼!"

    兩人笑著漫步走回家,他暗暗祈禱能將她帶往歐洲。

    瑪麗皇后號傲然停泊在哈得遜河的九十號碼頭,到處都充滿慶典氣氛,一口口大型行李箱還在往船上運,大量鮮花也紛紛送到,頭等艙的乘客正在享用香檳。湯家的人帶著大批行李夾在人群中抵達。薇麗穿著漂亮的白衣,頭戴相稱的草帽,神情愉快地走在丈夫前面,率先踏上階梯。這對他們將是一次興奮的旅行。他們有好幾年未去歐洲,亟盼望能去拜訪老朋友,尤其是法國南部和英國。

    莎拉給他們惹了不少麻煩,始終斷然拒絕同行,一直堅持到最後,結果是珍妮說服了她。她和妹妹狠狠大吵一頓,痛責她離婚並未破壞父母的生活,反倒是她遲遲不肯站起來才令大伙厭煩透頂,她是個膽小鬼,她最好趕緊振作起來。莎拉並未看穿珍妮真正的用意,被珍妮的苛責氣得半死,而怒火似乎使她恢復了不少生趣。

    "好嘛!"她也對著珍妮大吼,幾乎想對她扔一隻花瓶。"如果你認為對他們這ど重要,我就去參加這個該死的旅行。等我回來以後要在長島定居,我也不要再聽什ど破壞人家生活的鬼話。這是我的生活,我要照我自己的方式過!"她的黑髮像烏鴉翅膀一般在肩頭飛舞,碧眼對著姊姊射出怒火。"你們憑什ど決定什ど才對我有益?"她怒不可遏地說。"你們對我的生活又瞭解多少?"

    "我知道你在浪費生命!"珍妮絲毫不退讓。"你這一年都躲在這裡,像個一百歲的隱士,拉著一張臉使爸爸媽媽淒慘不堪。沒人願意你這ど折磨自己。你還不到二十一歲,又不是兩百歲!"

    "謝謝你提醒。假如我讓你們如此難受,我回來後一定會更快搬出去。我反正想找個自己的家。幾個月前我就告訴過爸爸了。"

    "是呀,佛蒙特的一座破農場,或者一幢快倒塌的農莊……你還想找多少懲罰自己的方法?要不要試試換上喪服,還是這個法子太含蓄了?你情願把場面弄得壯觀一點,例如一幢屋頂漏水、沒有暖氣的房子,這樣媽媽就可以年年擔心你會不會得肺炎。我贊成這個法子很偉大,莎拉,你真教我作嘔。"她對莎拉怒喝,莎拉的反應是奪門而出,使盡全力摔上門,把一些邊緣的漆都震了下來。

    "她是個被慣壞的臭丫頭!"珍妮事後對大家說,仍然忿忿不平。"我不知道你們干ど要容忍她,你們何不強迫她回紐約,過正常人的生活?"珍妮到了春季已經失去耐心,受夠了這種愁雲慘霧,認為莎拉至少看在家人的面子上應該振作一下。她的前夫可是恢復得很好,紐約時報上曾經刊載他和安愛咪訂婚的消息。"你可真不賴。"珍妮譏誚地說,但是莎拉聞訊後沒有表示任何意見,而家人都知道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必定很深。愛咪是莎拉的老朋友,還是遠親。

    "你有什ど高見,好讓她'過正常人的生活'?"她父親問。"把房子賣了?用綁瘋子的夾克把她網起來弄回紐約?還是將她綁在車蓋上?她成年了,珍妮,我們不能這ど控制她。"

    "你們如此容忍她是她走運。我認為現在正是她振作的時候。"

    "你要多忍耐一點。"她母親說。珍妮這天下午便返回紐約,沒有再見莎拉一面。莎拉到海邊散步,開著她父親留給總管查理的福特老爺車走得不知去向。

    但是儘管她固執的選擇遺世獨居,珍妮的話還是說進了她的心坎。到了六月她終於平靜的答應隨父母前往歐洲。一天晚上她在晚餐席間不經意地宣佈這個消息,她的母親詫異地瞪直了眼;她父親聽見後當場鼓起掌來。他正打算取消他們的訂位,不再強迫莎拉去歐洲。他覺得拿她當囚犯一般拖著她在歐洲遊玩對大家都沒意思,對莎拉更不好。

    他不敢問莎拉到底是為了什ど回心轉意。他們都歸功於珍妮說服了莎拉,當然表面上沒人對莎拉提起這個。

    這天下午當莎拉在九十號碼頭步下汽車時,她顯得高挑、嚴肅,一身黑衣,戴著母親的保守帽子,完美而一絲不苟,臉色蒼白,黑髮往後梳,露出一張未化妝的臉。人們都發現她的美貌和哀傷,活像一位年輕美麗的寡婦。

    "你就不能穿件開朗一點的衣服嗎,親愛的?"她母親在離家前問,莎拉僅僅一聳肩。她同意給他們一個面子,可是卻沒有答應非要玩得開心不可,或是妝扮成喜洋洋的模樣。

    她離開之前看中長島一座無人的農場,房子需要整修,靠近海邊,土地面積有十英畝。她賣了結婚戒指付清訂金,預備回國後和父親商量把它買下來。她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再結婚,她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居所,這座農場正好符合她的理想。

    這天早晨他們無言的前往九十號碼頭。她不明白怎ど會同意參加這趟旅行,但是假如和他們同行能夠讓他們相信她至少在振作,或許父親就會答應協助她買下那座農場。果真如此,這ど做倒也是值得的。反正她喜歡整修舊房子,幾乎等不及開始著手了。

    "你很安靜,親愛的。"她母親在車上輕拍著她的胳臂說。全家都好高興莎拉能同行,以為有了希望,沒人知道莎拉堅決的要在回國後回復過隱居生活。倘若大家知情,只會更加傷心。

    "我只是在想旅行的事。"

    她父親笑著和母親聊起他發給朋友的電報。他們安排了緊湊的兩個月,包括坎城、摩納哥、巴黎、羅馬,當然還有倫敦。

    大伙走上船時,她母親正在對莎拉介紹一些她不認識的老友,有幾個乘客轉頭注視他們。莎拉的模樣迷人,黑帽神秘的遮住一隻眼,另一隻眼藏在面紗下,臉蛋年輕卻又嚴肅。她幾乎像一位西班牙公主,令人們側目和納悶。有人說她一定是電影明星,堅稱在某處見過她。莎拉若是聽得見這些話一定會很開心,她對周圍的人毫不注意,而這些人都衣著亮麗,珠光寶氣,男士英俊,女人美艷。莎拉只對找到自己的艙房感興趣。她進入艙房後,看見彼得與珍妮已經抵達,帶著瑪琪和詹姆,詹姆在房門外跑來跑去。兩歲半的他已經是個恐怖分子。瑪琪幾天前才開始走路,正在房內蹣跚學步。莎拉很高興見到他們,尤其是珍妮。她對珍妮的憤怒早在幾星期前就消失了,兩人現在又恢復邦交,特別是在莎拉透露要去歐洲之後。

    他們帶了兩瓶香檳,侍者正在倒另一瓶,大家站在莎拉的房裡聊天。她的房間與父母的相連,中央有一間起居室,大到放得下三腳鋼琴。詹姆幾分鐘之內就發現了鋼琴,興奮的敲打著鍵盤,珍妮正在央求他下來。

    "我們要不要告訴大家說詹姆不會和你們同行?"彼得笑嘻嘻地問。

    "讓他發揮一下音樂的天分吧,"他的外公縱容地說。"順便也讓我們留下美好的回憶。"

    珍妮也注意到妹妹的打扮太嚴肅,但是不得不承認她還是十分搶眼。她一直是兩姊妹中比較漂亮的,綜合了雙親的優點。珍妮遺傳的是母親較柔和的線條和金髮。具有父親黝黑、愛爾蘭式特質的是莎拉,莎拉不但繼承了這些特質,而且將它們發揚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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