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董妮
𨪜𨪜「是!」好哀怨啊!從今天起，他得每天花上三個時辰熬藥了，唉!想來想去都是魏泉生的錯，凌摘星決定找個時間好好整整那隻老王八。
𨪜𨪜月上柳梢頭，寒星耀天幕，夜風呼嘯而過，帶起一陣冰寒。
𨪜𨪜早該是鑽進火炕，求得一身溫暖與周公下棋聊天的時候。
𨪜𨪜凌摘星卻還窩在客室門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與那碗養生湯奮鬥。
𨪜𨪜「好冷。」他打了個噴嚏。「真他奶奶的，奴才的命就不是命，大寒夜的也要人熬藥，一天不吃會死啊？」罵歸罵，他手下可不敢停頓，因為知道，匡雲南要沒這味藥，確實會死。
𨪜𨪜而他的命卻是繫在匡雲南身上，匡雲南要有個三長兩短，沒人給他奪魂丹的解藥，他也死定了。
𨪜𨪜「可惡斃了，就別給老子找到反擊的機會，否則非整得你哭爹喊娘不可。」凌摘星這輩子是恨死匡雲南了。
𨪜𨪜「凌大哥，你要整誰？」正當凌摘星偷罵匡雲南罵得爽快時，一個嬌嫩的女聲突兀地響起，嚇得他一不小心把得留待最後才放的茯苓也給丟進藥罐裡了。
𨪜𨪜完了、完了，兩個時辰的心血就此白費。」凌摘星恨得捶胸頓足。「哪個王八羔子胡亂開口嚇老子？」他回頭。「呃……魏姑娘!」
𨪜𨪜一身白衣白裙，襯著一地白雪，更顯出塵脫俗。可下正是魏芷瑕。
𨪜𨪜「凌大哥。」她跳過來。「你在做什？」
𨪜𨪜「熬藥啊!你沒看見嗎？」他沒好氣的，不知待會兒該如何跟匡雲南交代，他毀了他的藥。
𨪜𨪜「誰生病啦？是匡大哥嗎？」她已經被魏泉生徹底警告過，不得對兩位貴客無禮，開口必得稱大哥。
𨪜𨪜「除了他還有誰？」他低吼，一個念頭突地閃過腦海。「對了，我何不誆這傻妞兒來替我背黑鍋呢？」想想自己還真聰明，懂得趨吉避凶。
𨪜𨪜「凌大哥，你在說什麼？」他咕咕噥噥的，她可聽不懂。
𨪜𨪜「沒什麼……呃!是這樣的，咱主子呢，不適應雪峰的寒天，才來不過一日就病了，我只得熬藥給他，不過我還有其它事要做，魏姑娘，可以麻煩你替我看一下火嗎？」
𨪜𨪜「凌大哥的主子是誰？」她問得天真。
𨪜𨪜他差點兒撞壁去。「匡雲南，我的主子就是你口中的匡大哥。」
𨪜𨪜「原來匡大哥病了，我這就去幫他請大夫。」說著，她就想走。
𨪜𨪜他急忙拉住她。「不必、不必，主子只要喝下這帖藥就好了。」
𨪜𨪜「真的？」
𨪜𨪜「當然。」凌摘星把熬壞的藥倒掉，又拆了封新藥包換水熬上。「熬這藥並不難，我教你，切片的先下，一炷香後換這個藥草，再來是那個……最後放茯苓和藥粉，這樣懂了嗎？」
𨪜𨪜她搖頭。「太多了，記不住。」
𨪜𨪜完了，這下死定了。凌摘星把眼一翻，幾乎可以預見自己被剝皮的遠景。
𨪜𨪜「我去拿紙筆記下來，麻煩凌大哥待會兒再說一次好嗎？」
𨪜𨪜「好好好，你快去。」終於有救了，他鬆下一口氣。
𨪜𨪜魏芷瑕跑回房拿紙筆，半晌後又回來。
𨪜𨪜「可以了，凌大哥請說。」她聚精會神，好像要幹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似的，弄得凌摘星也不敢大意，又重新解釋了十遍，才算教會她熬藥的方法。
𨪜𨪜「我懂了，看我的吧!」她接下熬藥的工作。
𨪜𨪜凌摘星無「災」一身輕，快樂地吹著口哨轉身離去。「我果然是天縱英才，待會兒她要弄錯了，我只管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反正倒霉的是她，與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呵呵呵……」
𨪜𨪜他倒忘了，匡雲南是肯接受推諉的人嗎？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第三章
𨪜𨪜火炕、火盆驅逐不了高山上蝕骨的寒意，匡雲南縮在錦被中，止不住的嗆咳下停逸出喉頭，咳得他一張俊臉都變成青白色了。
𨪜𨪜「看來我的身體比我所想的更加虛弱。」不知能下能撐到完成此椿任務？只能求神保佑了。
𨪜𨪜所以說他哪敢娶妻？沒事弄個女人來守活寡嘛!尤其想到對象是魏芷瑕，漫長的空寂歲月必磨滅她純然的天真，使她變得憂鬱寡歡，這是何等殘忍的事？
𨪜𨪜叩叩叩!一陣敲門聲響起。
𨪜𨪜「進來。」他和衣坐起，猜想約莫是凌摘星熬奸藥送來了，還真久。
𨪜𨪜「喝藥了，主子。」果然，推門進來的正是凌摘星，他手中還端著一碗白煙騰騰的藥汁。
𨪜𨪜匡雲南端過藥碗，輕啄一口，眉心蹙了起來。「這藥下是你熬的吧？」
𨪜𨪜凌摘星臉一白，暗罵一聲:該死的蠢妞，連碗藥都熬下好。可表面上他依舊下動聲色，躬身回稟道:「是的，主子。小人熬藥時，魏小姐突然闖過來硬要接手，小人沒辦法只好教她。」
𨪜𨪜「嗯!」匡雲南面無表情地一口接一口將藥汁喝個精光。
𨪜𨪜凌摘星看得一顆心提到喉頭。「主子，那藥……沒問題吧？」
𨪜𨪜匡雲南放下藥碗，斜睨他一眼。
𨪜𨪜「養生湯可謂所有藥帖中，最麻煩的一帖藥。七十二味藥，各有下同的放置時間，要捉準其實很難，因此很少人能將這帖藥熬得好。比如你缺乏耐性，我叫你燃香測時，你就以口吹氣，讓香燃得快一些，所以你熬出來的藥總無法將藥效發揮到百分百。」
𨪜𨪜原來匡雲南對他的小動作一直瞭若指掌，只是下說破罷了!凌摘星心頭一陣忐忑，下意識地後退三大步，離大門近一些，要逃也比較方便。
𨪜𨪜「可這碗藥卻熬得很好。」這很難得，因為三個時辰的時間並不短，要下停地集中注意力，足見熬藥者之用心。匡雲南將目光投向門扉。「多謝你了，魏姑娘。」
𨪜𨪜「嘻嘻……」門邊露出一張被煙熏得烏漆抹黑的小臉，在接觸到匡雲南深沉的目光後，又立刻縮了回去。
𨪜𨪜匡雲南聽見腳步聲，沉道:「站住。」
𨪜𨪜才跑了兩步，乍聞喝聲，魏芷瑕嚇得跳了起來。
𨪜𨪜「進來。」他喊。
𨪜𨪜魏芷瑕躊躇了一會兒，才拖著沉重的腳步轉回房內。「匡大哥，我……」
𨪜𨪜「坐下。」他的聲音比屋外的霜雪還冷。
𨪜𨪜她身一抖，又想逃。
𨪜𨪜但凌摘星哪肯讓她走，替死鬼耶!沒了她，誰來擋匡雲南的怒氣？他雙腳一蹬，直撲她身後，十指如勾，眼看著就要捉住她雙肩。
𨪜𨪜「找死!」匡雲南語若冰珠。
𨪜𨪜果然，魏芷瑕在吃驚下，右手無意識地往後揮去。
𨪜𨪜「哇!」凌摘星立刻像只斷線的風箏，倒飛撞壁去也慘慘慘，實在有夠慘!堂堂「鬼偷」競連個小女子一掌都接下住，這要傳出江湖，下知要笑掉多少人大牙？
𨪜𨪜匡雲南搖頭嗤道:「被摔一次是大意，兩次可就成了笨蛋啦!」
𨪜𨪜「是啊!」凌摘星撫著差點被摔成兩截的腰桿苦笑;早知魏芷瑕怪力驚人，他還下知死活地上前硬碰，被摔受傷又能怨誰？
𨪜𨪜可也因為不小心摔倒凌摘星，魏芷瑕情知闖禍，不敢再跑，急忙勾來一張椅子坐下。
𨪜𨪜匡雲南瞄她一眼。
𨪜𨪜她怯怯地喚了聲。「匡大哥……」
𨪜𨪜「把手伸出來。」他冰顏未融。
𨪜𨪜她哪敢再遲疑，縮著脖子顫巍巍地伸出手。
𨪜𨪜他手指搭上她的腕脈。所謂久病成良醫，匡雲南雖未特地學習岐黃之術，但病久了，漸漸也懂了一些療病治傷的方法。
𨪜𨪜他診著魏芷瑕的脈好半晌，才道：「張嘴。」
𨪜𨪜怕他生氣，她乖乖照做。
𨪜𨪜他自懷中掏出一隻細長的白瓷瓶，打開瓶蓋，倒出一顆赤紅色丹藥彈進她嘴裡。「吞下去，功行三周天才准走。」
𨪜𨪜「噢!」在匡雲南面前，魏芷瑕永遠乖得像只小貓。
𨪜𨪜凌摘星卻看得眼珠子都掉出來了。匡雲南既稱魔王，幾時又懂得關心別人了？可對於魏芷瑕，他卻屢屢表現出關懷神色。上午罵她下懂得照顧自己，晚上就乾脆餵她補身丹，盯著她調息。
𨪜𨪜「真是詭異。」不知為何，眼下的情況總讓他寒噤下絕。
𨪜𨪜約盞茶時間後，魏芷瑕調息完畢。
𨪜𨪜匡雲南冷冷地瞪她一眼。「沒事就出去，別妨礙我休息。」
𨪜𨪜「是。」怕死他的冷臉了，她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𨪜𨪜凌摘星也想跑，卻晚了一步。
𨪜𨪜「至於你，凌摘星，最晚三天，我要看到所有關於翔龍宮的報告，你知道該怎麼做吧？」匡雲南的聲音比之屋外的霜雪更加凍人。
𨪜𨪜凌摘星只覺一股惡寒自腳底竄起，逐次佔領全身。「我馬上去辦。」為了小命著想，他這回的動作可比蒼鷹撲兔還快。
𨪜𨪜兩日後清晨－－
𨪜𨪜一大早的，雪峰上雞飛狗跳，整座山頭熱鬧得像山下的觀音誕搬到山上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