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方心舞
老師父瞪了她一眼。「你以為師父是這麼愛記仇的人嗎?」他沒好氣道,她這句話也未免太污辱他了吧。
「那是為什麼?」
看徒兒難過的表情,老師父臉上也流露出一絲的不捨,想想他可是從小把她拉拔到大,這孩子雖然迷糊歸迷糊,但她偶爾的貼心舉動卻常讓他感動不已,想到她就此要離開他,說不難過是騙人的。
可是時機已成熟,他和她師徒的緣份也該盡了。
「為師已經替你卜過卦,此行你將會找到你的親生父母,還有你的另一半。」前幾天他突然心血來潮替晚孃的未來卜一支卦,得知她不但紅鸞星動,而且此行還可以找到有關於身世的謎底,為了她的將來,就算他再怎麼不捨也不行。
「什麼親生父母,他們把我拋棄在山野之中,就擺明了不要我這個孩子,我回去找他們幹嘛?」晚孃賭氣道。
「傻孩子,說不定他們有什麼難言之隱,難道你不給他們個解釋的機會嗎?」老師父看著她鼓著腮幫子,知道這個心結已存在她心中已久,他歎口氣安撫道。
「師父,晚孃想一輩子待在您身邊。」晚孃依偎在他身旁,向老師父撒嬌道。
「不行不行,你有大半輩子的路要走,師父不可能陪你一陣子,說不定明日師父兩腿一蹬,到時候你又該怎麼辦?」
「呸呸呸,師父您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您必定能長命百歲、福如東海。」晚孃嘟著小嘴道。
「我也想呀,只不過世事難料呀。徒兒,要是你當我是你師父的話,你就乖乖聽為師的話,下山去找你的另一半,師父要是走了也好放心。」老師父看著晚孃那張嬌俏的小臉蛋,眼光不禁放柔,陪了他十六年也夠久了。
「什麼是另一半?」晚孃胡疑的問道,她不懂,難不成這個世上還有另一個人長得和她一模一樣的嗎?
「另一半就是你的夫婿。」
「夫婿!?什麼是夫婿?」她越聽越感到疑惑。
夫婿是動物還是植物!?為什麼夫婿是她的另一半??
老師父傷透了腦筋,不知該如何和她解釋什麼叫夫婿,由於冰山上也只有他和她倆人,除此之外方圓百里之內不見人煙,他該怎麼和她解釋世上除了像他們師徒關係和親人關係以外,還有一種叫夫妻的關係。
他手撫著長長的白鬍鬚,傷腦筋的在她面前走來走去,在想該如何向她解釋夫婿這名詞,這時靈光一閃突然想到。
「夫婿指的就是日後要與你共處一生一世的男人。」說到這,他不禁感到得意了起來,沒想到他竟想得到如此好的解釋,這下她應該聽得懂了吧。
「徒兒為什麼要找共處一生一世的男人,師父不就是男人嗎?」
「這是不一樣的。」老師父輕咳了一聲,「你應該要找的是與你年紀相仿的男孩子,」
「原來如此。」晚孃恍然大悟,接著又問了一句,「那要從哪找?」
「所……」被她這麼一問,老師父頓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徒兒,他想了一會,最後更正道:「不是從哪找,只要你這次下山遇到第一個讓你心動的男人,他就是你日後的夫婿。」
晚孃攬起兩道柳眉,感到懷疑。
「什麼是心動?」她不懂師父為何老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心動!?老師父蠕動著嘴唇,他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活了這麼多年,早已忘了心動是什麼滋味了。現在她問他,他努力回想著在少年輕狂時,他的確曾經愛過一個女人那時候的心情。
「心動……心動就是心跳得很快,然後……然後像被雷打到一樣……」
晚孃瞪大眼睛,猛然倒抽口氣,小臉頓時化成雪白。
「被雷打到,那不是會死嗎?」她的身子畏縮了起來,如果被雷打到的話,那她情願不要心動,那太恐怕了。
「傻丫頭,那只是形容訶,又不是真正的被雷打到。」老師父一開口就沒好氣道,他睨了晚孃一眼,看到她釋懷的表情,心中真是好氣又好笑。
其實她不是真正的傻,只是涉世未深,心思比較單純而已,他只希望她的良人能夠瞭解到她的優點,多多包容她。
「我又沒被雷打到,我怎麼知道被雷打到是什麼感覺。」晚孃在嘴裡嘀咕著。
「傻瓜,只要你遇到就會知道了。」老師父好笑的看著她。
「假如我遇不到呢?」她歪著頭假設性的問道。
「遇不到就不准回來。」老師父威脅道,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他可不想養她養一輩子。
「師父,您怎麼可以這樣。」她眼眶紅了起來大叫道。
那如果她一輩子都遇不到,那她是不是一輩子就見不到師父了,想到這,淚光開始凝聚,眼眶灼熱了起來,她真的捨不得師父。
「傻孩子,你放心好了,師父跟你擔保,只要你一下山就會遇到那個人,到時候可別忘了帶他來見師父,就怕到時候你心全在他身上,把師父給忘得一乾二淨了。」到時他可是會心理不平衡。
「我才不會忘了師父。」晚孃理直氣壯道,她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好孩子。」老師父點點頭,大感欣慰道。「對了,你那塊暖鳳玉有沒有好好的帶在身上。」
「您是說這個嗎?」
晚孃從懷裡掏出一隻紫紅交雜,雕成鳳凰展翅高飛的圓形玉珮,握在手心上感覺到一股騰騰的熱氣,師父所指的暖鳳玉應該是這個吧。
「沒錯,這隻玉佩你可要好好帶著,因為這塊玉是難得一見的暖玉,有驅寒保暖的功效,我想世上能擁有這種玉的人應該不多,所以找到你的親人應該不難才是。」
「找到又如何,晚孃只要有師父就夠了,我不需要其它的親人。」她哼了一聲,說起她從未見過的家人,心中就有一股怨氣。
她是師父從山下的樹林撿到的孤兒,聽說撿到她時,她還是才剛足月的嬰兒,身上僅帶著這一塊暖鳳玉,師父問過附近幾處鄉鎮,但沒有一戶人家承認這孩子是他們的。
既然他們不要她,她為何去尋找他們,到時候他們不認她,她豈不是拿自己的熱瞼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晚孃聽師父的話,如果真的找到你的親人,先聽聽他們怎麼說,說不定他們也找了你十六年,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老師父知道她的心結,語重心長的勸道。
世事並不是她所想的那麼簡單,所有的事情都有它的另一面,說不定事實與她想的是背道而馳。
晚孃抿著小嘴不哼一聲,因為這件事她不能向師父保證,這十幾年來,她一直對於拋棄她的親人充滿了不諒解。
老師父知道她性子倔,要她說出承諾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只好輕歎。
「明天一早你就下山吧,到時候師父不會送你下山的,免得你這孩子又要捨不得離開。」老師父瞭解她愛哭的個性,看她兩眼淚汪汪的可憐模樣,他幾乎是難以招架,畢竟和這孩子相處了十幾年,捨不得是人之常隋。
「師父,那我能不能再帶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老師父好奇的問道。
「我想帶球球一起下山。」
「不行!」老師父幾乎是想都不想的拒絕道,她把球球給帶下山的話,一定會把山下的人給嚇得四處逃竄。
「為什麼不行!?人家跟球球是一起長大的,要是我下山的話,豈不是要和它分開。」球球可是與她一起從小玩到大,要是再和球球分離,她會更捨不得。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老師父吹鬍子瞪眼。
「不要!我不要!球球不下山我也不要下山了。」晚孃氣憤的嘟著紅唇,一雙倔強的眼與老師父大眼瞪小眼。
「你……」老師父看著她頑固的小瞼,最後雙肩垮了下來。
他被她給打敗了,她這個頑固的個性絕不是他教出來的,一定是親人遺傳給她,要不然個性怎麼會像牛一樣頑固。
他揮揮手臂,「好吧好吧,隨你要帶就帶去吧,不過你可要好好看著球球,別讓它隨便亂跑,把人給嚇壞了。」
晚孃杏眼圓睜,露出如花似靨的笑容。
「謝謝您,師父。徒兒,一定會好好看著球球,不讓它鬧事。」
你不要鬧事就已經很不錯了。老師父暗自翻個白眼,心底嘀咕著。
第二章
「球球,你說到底還要走多久才會遇得到人呢?」晚孃坐在路旁的一顆大石頭上,撫著蹲在她身旁雪白色的皮毛問道。
球球也和她一樣是被母親所遺棄的孤兒,要不是在五歲那一年,她在冰天雪地當中聽到微弱的嗚咽聲,說不定球球早就活活被凍死了,之後師父還費了好一番功夫,用最珍貴的藥材才把球球給救活。
「吼∼∼」回給她的是如雷的吼聲,一雙金色的瞳孔若有似無的瞄了她一眼,意思是說我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