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予凡
敏銳的她即使不必抬頭也能感覺得到有一道灼熱的目光始終鎖著自己;那道灼熱的目光令她顫抖、令她羞赧、令她窒息,也教她避不開、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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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飯店角落,人工造景的小水池邊,楊芷君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假借要到化妝室,她逃出宴客廳;不過她仍舊維持著優雅的舉止,任誰也看不出她內心的狼狽。
她不得不走,因為展家傲的眸光牢牢地鎖在她身上,讓她不知所措、無法呼吸;所以再不離開的話,她相信自己會昏倒在位子上。
這些年來他到底去了哪裡,為什麼不和家人聯絡,現在又為什麼回來?
種種疑惑和著他的俊顏,輪番在她心頭干擾她的思緒。
但這又與她何干呢?
她搖搖頭,漾出一絲苦笑。
她就快成為人妻,跟展家傲之間最多是叔嫂關係,不會有更多交集,她又何必庸人自擾?她該將他連根拔起排除在思緒之外,而不是自尋煩惱地想著他的一切。
深吸一口氣,她理智地告訴自己。
看著平靜無波的池水,她慢慢平復呼吸,仍有一絲悵惘。
「你怎麼坐在這裡?」
低沉的嗓音在耳際響起,一抹暗影無聲無息地悄然逼近她。
聽見這道熟悉的聲音,她的心再次急遽跳動;慌慌張張地抬起眼,她便瞧見展家傲臉上那抹充邪氣的笑容。
才剛避開,偏偏他又陰魂不散地纏上來!
「沒什麼,只是覺得裡面有點悶……她隨即斂下長睫,欲蓋彌彰地急著解釋,說什麼都不願他看出自己的困窘。「裡面人多、空氣不太好,所以我……」
「是因為人多,還是因為我?」他打她的話,眼中透出譏誚之意。
他的直接讓她的俏臉如著火般燒紅起來。
臉紅心跳之際,她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解釋下去。
「看來你容易臉紅的毛病還是沒改善,而且似乎更嚴重。」他打笑道。
他的笑聲令她更加慌亂。
手指拚命絞著衣角,隔了好半天她才嘟噥道:「你怎麼回來了?」
雖然告誡過自己別再過問他的事,但她止不住滿腔的好奇。
「我不能回來嗎?」他挑著眉反問。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她的俏臉再次染上緋紅,「我只是好奇當初你說走就走,為什麼會選在這個時候回來。」
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她又小聲地補了一句:「我想不只是我,大家應該都很好奇。」
為了不凸顯自己對他的關心,她索性將一竿子人全部拖下水。
彷彿瞭解她的心思,他的笑容不斷地擴大。
「我說過我是回來拜壽的,除此之外……」他的手冷不防地勾起她的下顎,「我聽說你快結婚了。」
一直低垂的小臉驟然被抬高,又在無意中對上他的眼眸,她心慌卻無從逃避,「你是回來參加、參加我們的婚禮?」
直覺地,她為他找到一個理所當然的理由。
「是啊,這麼重要的日子我怎麼能錯過。」他笑了笑沒有否認,接下來的話教她目瞪口呆:「因為沒了新郎倌,你這個新娘子怎麼結得成婚。」
沒有新郎倌?展家傑不就是新郎嗎?
她愣愣地望著他,一時間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不懂?」他笑了起來,上揚的嘴角有說不出的邪魅惑人,「是我的表達能力有問題,還是你的記憶力太差?」
收起笑意,他的神情變得嚴肅。
「我說過,總有一天我會娶你。」他的聲音不大,卻一個字一個字、清楚明白地提醒她。
這下子她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再不明白就不是他的表達能力有問題,而是她的理解力有待改進。
可惜瞭解意思並沒有讓她變得心安,卻更加深她的迷惑和錯愕。
他要娶她?
當年他也說過同樣的話,使她的少女情懷擁有無限遐想和狂喜。
然今非昔比、事過境遷,她已有婚約在身,是展家傑的未婚妻。
她站起身藉機擺脫他擒住自己下顎的手指,跟著微微側過身避開他的目光,「請你不要開這種玩笑!」
他既然知道她快要結婚,自然也知道她和展家傑是未婚夫妻;明白這個事實卻開口說要娶她,不是開玩笑是什麼?而且是個過火的玩笑。
「玩笑?」展家傲的嘴角一撇,「我從不隨便開玩笑。」
「你……」楊芷君一愣,「你應該知道我和家傑已經訂婚,很快就要舉行婚禮。」
既然他不是在開玩笑,那她就盡責點提醒他。
「那又如何?」他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很多人都是進到禮堂才悔婚,你只不過訂了婚罷了。」
「或許,但那個人絕不是我。」聽完他強辭奪理的謬論,她顯然有點慍怒,「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改變主意?」
就算她心裡滿載著對他的思念,也不代表她可以背叛自己的未婚夫嫁給他;她接受的教育、身處的環境,根本不容許她的行為有任何差池。
「就憑我。」瞇起眼,他將俊臉湊近她,「難道你沒有對我動心?」
他俊美的臉龐陡然在瞳孔裡放大,令她忍不住倒退一步;壓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她強作鎮定,「你的外表確實足以讓許多女人動心,卻不是成就婚姻的唯一標準。」
「那麼你的標準是什麼?」他邪魅一笑。
未料到他會這麼問,她愣了愣跟著搖搖頭,「我們之間並不適合討論這個問題。」
「在我看來,你根本沒有標準。」他一臉不屑地嗤笑,「要不然也不會挑中展家傑這個渾球。」
楊芷君並未就這番諷刺的言論替自己申辯,或許是因為她多少也認同自己的標準過低。
「如果說娶我是你此行的目的之一,那麼很抱歉,你要失望了。」她優雅地朝他點點頭,「我已經出來很久,該回去了。」
她實在無法繼續站在這裡和這個說話無厘頭的男人討論自己的婚姻大事,而且也真的該回去宴客席,否則只怕會被人懷疑她不小心掉進馬桶裡。
「我不會失望的,我說過要娶你就一定會做到。」不理會她的話,他以堅定的語氣表明娶她的決心。
既然如此,為什麼現在才回來?為什麼現在才說娶我?
她在心頭狂喊,表面上卻故作平靜。
「你……」她欲言又止,半晌後才以秀才遇到兵的口氣說:「如果你執意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但事實總歸是事實,誰也無法改變。」
「今天我來不是為了徵詢你的同意。」他睨著她,態度十分霸道,「我是來告訴你,我將娶你為妻的事,好讓你有心理準備。」
他再次攫住她的下巴,「我不希望屆時嚇壞我的新娘子。」
這個人是不是瘋了,為何不停地自言自語、有理說不清?
楊芷君的修長再好也忍不住動了火氣。
「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請你不要太過分。」微帶怒意,她不客氣地甩開他的手,「你以為你是誰,做人凡事都要講道理,你憑什麼為所欲為?」
「我說過我不隨便開玩笑。」他的大手已牢牢箝住她的纖腰,強行將她摟進自己懷裡,「很快你就會體驗到我的不講道理和為所欲為。」
「你做什麼!」柔軟的嬌軀整個撞向他堅實的身體,她又羞又氣地伸出雙手抵在他胸前,拚命想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雖然他們身處的這個角落並無人跡,但是萬一被人撞見,這輩子她都不必做人了。
「和我未來的新娘子親熱不算太過分吧?」
「住手,住手!」她再也顧不得禮貌,動作由原本的抵抗變成了捶打。
她何曾與男人這般親密過!在她的嚴格把關下,就算是展家傑也只曾輕啄過她的頰而未曾逾矩。
她的氣怒、羞窘絲毫不影響他戲弄她的意圖,反而平添他亟欲征服的興致。
發出一聲輕笑,在粉頸上遊走的大掌陡然托住她的後腦勺,他俯下身旋即堵住她所有的抗議和憤怒。
腦中一片空白,她的身體因駭然而僵硬,甚至忘了掙扎;呼吸之時,她所感受到的全是他濃烈的男子氣息。
不似當年那個輕淺的初吻,這回展家傲吻得深沉而有意。
當他企圖用舌頭撬開她的貝齒時,她逐漸喚回在震驚中消逝的意識,慌亂地隨口亂咬。
「啊!」他低聲驚呼,箝制住楊芷君的雙手不由得放鬆。
她用盡力氣乘機掙脫他的懷抱,踉蹌逃離現場,甚至不敢回頭一望。
截至目前為止,她已經徹底體驗到什麼叫作不講道理和為所欲為,所以若再耽擱下去,她不排除自己會有遭到強暴的可能。
展家傲並沒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她逃離,陰鷙的眸光蒙上一層黯影。
逃吧,儘管逃吧!
他看中的獵物從來沒人跑得掉,只不過現在還未到收網的時候。
隨手拭去由唇邊流下的鮮血,他邪美的臉龐出現一抹教人不寒而慄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