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吻上冷心

第5頁 文 / 蔓林

    然而,事實卻不如預期。周永維因工作量大增,愈來愈忙碌,蒲司揚也變得愈來愈叛逆,蒲月雲向來軟弱,已經上了中學的蒲司揚,不再是蒲月雲管得住的,但孩子在外惹事又怎能不管?

    偏偏管教孩子需要的是耐心與時間,而周永維的耐心與時間又大多用在工作上,每每他回家已精疲力竭,又聽見蒲司揚在外打架的消息——那是他第一次動手打蒲司揚,一個巴掌打掉了他們之間的父子之情。

    從此以後,司揚更是變本加厲,經常徹夜不歸。

    就在他和月雲為司揚苦惱不已時,警局來了一通電話,讓他早已緊繃多時的神經瞬間斷裂。

    你家孩子殺了人!員警是這麼告訴他的。

    周永維氣壞了,他完全不聽蒲司揚解釋,要警方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他絕無異議。

    就在他讓憤怒給沖昏頭時,有個人將蒲司揚從拘留所裡帶出來,並查明事實,還給蒲司揚清白——這人正是蒲老爺。

    始終為著後繼無人所苦的蒲老爺,早在當初便想將蒲司揚留在蒲園,最後是因蒲月雲堅持要帶著蒲司揚一起離開而作罷。

    「當年我要留,你們偏要帶走,我現在倒想問問,你們倆到底會不會教孩子?好好的一個孩子弄成這樣!」蒲老爺怒沖沖的責備。

    「我問司揚他有沒有份,他說沒有,我就信他,花點小錢疏通疏通,這一查,不就全都明朗了嗎?

    你瞧瞧這孩子,清秀乾淨、聰明俐落的,哪像殺人犯了?我蒲某人的孫子再怎麼壞,也絕不會壞到去殺人!」

    周永維和蒲月雲連為自己辯駁的力量都沒有。

    蒲司揚冰冷的眼睛定定注視著他們,似乎正在嘲笑他們寧可相信警察的片面之詞,也不願相信自己的孩子。

    這一切的一切,猶如密實大綱,將周永維圍困,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孩子你帶走吧!」他終於咬牙說出。「我們教不了,也管不動他,這孩子的將來任由你安排。」他輕易說出了放棄。

    他感覺蒲司揚注視著他的那雙眼睛,已經從冰冷漸漸變成了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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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已遠。如今,總算是到了重新面對面的時候。

    周永維坐著,蒲司揚倚窗而立,從蒲司揚的冷漠看得出他有意保持距離,周永維也不會天真地以為一次交談,就可換回蒲司揚的諒解或接受。

    「司揚,你近來可好?」周永維說得艱澀。「我聽桂嫂說了,這些年來,你很認真地在經營蒲氏,我想你外公地下有知,一定也能感到安慰的。」

    蒲司揚面無表情,顯然對他的稱讚並不領情。

    周永維尷尬的又說:「當然了,你這麼努力,會有今天的成績也是應該的。」

    他的恭維聽在蒲司揚耳裡,比廢話更不如。

    那年他來到蒲園,外公為他安排一連串的訓練,全是為了日後使他成為一位優秀的接班人。不論他願意與否,都得如此,這正是大人們對他的安排,不是嗎?

    蒲司揚忽然露出一抹陰沉笑容。「坐上蒲氏總裁的位子使我身價暴漲,相較你投入畢生心血,如今卻只能苦苦撐著的事業,我真該感謝你當年放棄了我。」

    對於他嘲諷的口氣,周永維感覺自己交握的十指已漸漸發涼。他知道蒲司揚指的是那件事——一件令他後悔到現在的往事。

    「司楊,我有些話……」

    「別說。」他冷冷制止。「我今天之所以站在這裡,是履行我對千若的承諾,不是特地來跟你敘舊的。」

    他很清楚周永維想說什麼,這也就是他遲遲不願見他的原因。

    周永維知道他不想提,也就不再多言。

    「司揚,深圳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處理,我等一下就會離開蒲園。我請求你別為難你媽,她有多麼憔悴你已經看到了,她真的很需要靜養。」

    「你怕我欺負她?」他冷哼。

    「不是這樣的。」周永維難堪。「我只想請你……」

    他想說「請你多陪陪你媽媽』,可是支吾了半天卻說不出口。

    「何必窮緊張?」他嘲弄。「我甚至不介意把整座蒲園讓給她,反正我多的是去處。你們有權選擇來,我也有權選擇去留,就像我找不出任何理由待在這裡,充當周紹宇的替身。」

    周永維急忙澄清。「你媽是一時迷糊,只要等她心情平復……」

    「平復又怎樣?對我發揮母愛?」司揚不屑地譏笑。「我不再是孩子了,父母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父母在他心目中真是一文不值嗎?周永維已喪失反駁的勇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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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頭好痛啊!

    梁千若難受極了,她一面抱頭呻吟,一面吃力的睜開眼皮。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燈飾、陌生的大床……這是什麼地方?梁干若一驚,猛然坐起。

    她迅速環顧昏暗的四周,原本混沌的腦袋也逐漸清晰。「誰送我回蒲園的?」她柳眉輕擰。「蒲司揚嗎?」

    牆上掛鐘指著六的位置——她愣住,現在是早上六點鐘?

    「糟!周伯伯該不會離開蒲園了吧?」她旋即跳下床衝向浴室。

    「白癡,喝什麼酒嘛!是你自己說要去幫忙找人,搞到最後卻連人家有沒回來都不知道。」她忍不住自責,愈想愈後悔。

    刷牙洗臉、沐浴更衣,幾乎同一時間完成,沒想到緊張除了可讓手腳俐落外,還能把宿醉給逼退。

    梳理完畢,粱干若急急下樓。

    大廳裡一片空蕩蕩,她對這座大莊園仍很生疏,一時不知何去何從。

    「干若?」正巧經過的桂嫂看見了她。「怎不多睡一會兒?還是換了床睡不好?」

    她含笑搖頭。「我睡得很好,反正醒了就早點起床。」

    「你的氣色不錯,看來我可以放心了。」

    「謝謝桂嫂的關心,我沒什麼了……」梁千若有點糗,她知道桂嫂指的是昨晚暍醉的事。「我昨晚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少爺帶你回蒲園時,你已經睡了,哪有什麼麻不麻煩?」

    果然是蒲司揚!她趕緊接著問:「周伯伯呢?」

    「他剛剛才走。」

    「那他有沒見到司揚?」梁干若可急了。「他們見面了嗎?還是司揚送我回來又走了?他……」

    「你別急,先生和少爺談過話之後才走的。」

    梁干若面露喜色。「桂嫂,那你知不知道他們……他們有沒有什麼……我是說他們應該還好吧?」

    「少爺和先生關在書房談話,我也不清楚。」桂嫂搖頭。「表面上看起來是沒有什麼……唉,男人就是這樣,有什麼話只會擺在心裡不說出來……希望是我多心了」

    粱於若忽然收起笑臉,望著桂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是不是想說什麼?桂嫂看出她的猶豫。

    「我總覺得司揚對雲姨他們似乎充滿了恨意……可能我用詞嚴重了點,

    「這……」桂嫂表情很怪。

    「周伯伯說雲姨的父親希望能有子嗣繼承家產,便在司揚十五歲那年將他送回蒲園,好為將來做準備,但事情似乎並不那麼單純,對不?」她在度過狀況連連的一日後,已開始有了懷疑。

    「周伯伯之所以不說,可是有口難言?如果真是這樣,我就更不忍心向周伯伯追問了。」

    但若不將事情弄明白,她心裡也很彆扭。「桂嫂,你能告訴我嗎?」

    桂嫂望了望她。

    既然周永維帶她一道前來,想必是對她有相當的信任;況且盛怒中的少爺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重返蒲園,也全都是她的功勞……這名年輕女孩也許能為一場籠罩多年的陰霾,帶來曙光。

    第四章

    天際泛白,沁涼微風推起一波波草浪,偌大的蒲園在晨曦中顯得格外冷清。

    踏著沒有目標的步伐,梁千若顯得垂頭喪氣。

    「我好像太自以為是了,唉……」

    偏激荒唐、險些走上歧途的年少時光最需要父母信賴,卻得不到回應,這對一個十五歲的孩子來說,是何等絕望的打擊啊!梁干若出生於父母慈愛的健全家庭,蒲司揚的情況她雖不易想像,卻可理解。

    就因為可理解,她才會這麼懊悔。蒲司揚此刻真正需要的是時間,而不是有個不明就裡的糊塗蟲在一旁製造壓力。

    「我覺得自己好像白癡喔……討厭啦!」

    嗒嗒馬蹄聲匆然靠近,她驚訝的抬頭張望。

    一匹棕色駿馬在草浪中狂奔,馬背上高大英偉的騎士像是為消弭她寂寞心緒而來——

    他倆總會不期而遇,是巧合還是緣分?

    正當梁干若這麼想的時候,飛馳如風的駿馬已停在她跟前。

    居高臨下的蒲司揚半瞇著眼望她,微風拂亂他的發,有種隨意率性的瀟灑。

    她在他的注視下心跳加快,話都不會說了。

    「想不到你醉得快,醒得也快。」他揶揄。

    「謝謝你送我回蒲園。」她勉強擠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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