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季柔
「門路每個人不盡相同,剛剛好的是,你跟我是一樣的。」他不讓幟月接口,逕自道:「風險最大的,不過就是賭命而已。難道你不也是這樣子?否則你也不用來到梵門了。」
「我當然知道,而且我也敢賭,只是我很清楚什麼時候該賭。」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清楚?」
幟月嘟著嘴,「如果你清楚的話,就不會不顧老爺子意願,自己接下瓔子這筆生意了。」
「誰說我接下她的生意?」
「你是說——」
「不收錢,就不算生意。」
「你、你……」月的聲音聽來像見了鬼似的。
他居然不收錢?!「你不會是真的愛上瓔子了吧?」
他……愛上瓔子?一瞬間,步姿的心充斥著奇怪的感覺,似是微刺,也像灼熱。
「舉凡美女,我都愛。」他陰陽怪氣的笑應。
聽聞他對瓔子的「非分」之想,步姿被自己莫名的感覺給震呆,還來不及釐清之際,突然又聽見自己的名字。
「她呢?安步姿也算是美女吧?」官幟月丟下問句。
怎麼沒聲音了?他怎麼不說話了?
當步姿發現自己竟然豎高著耳朵,就為了等待這個答覆時,她想痛罵的人是自己——狗屎!安步姿,你實在是無聊得可以!
幟月那頭卻傳出很開心的笑聲。「難道你對安步姿一點意思也沒有?那你又怎麼會讓她住進來家裡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向來是不把任務帶回家的,衝著這點,你對安步姿很特別喔。」
真的嗎?他對她很特別?呃,不不……不對!忙不迭地更正「重點」的步姿,警告自己——原來這是他家?
「月兒,你什麼時候話這麼多?」他的聲音略帶不悅:「我想這個時候,你該關心的是自己的傑作吧。」
忽地,一道黑影罩來,讓步姿立刻屏息。
是段磊,他走向她了。
感覺他的手放在她額頭,步姿的心一陣收緊。
放開,別碰我……停下來,不要摸我的臉……他的指頭一定長了繭,否則怎會有這般的微刺感?要不,他一定精通穴位,才有那個本事讓那股熱流隨著他指端……
他的指頭在她臉龐遊走,目光也駐留不去。
「你不是說三天就會醒來的嗎?現在已經是第四天了。」他間著小師妹幟月。
「那是一般來說,可是我不知道她算不算一般人……好啦,你別瞪人了,我又沒說謊,只不過是有些後遺症罷了!」
後遺症就是半身癱瘓?!步姿幾乎要破口大罵。
幟月緊接開口道:「也沒什麼啦,我的催眠針使用的特效藥,可是承自古埃及木乃伊原理,又經過密法修練的,說是催眠,其實是封鎖血脈、讓人進入一種假死的狀態,就算不吃不喝也死不了人的——」
「說重點!」段磊揉著眉心。
「喔,重點就是……她醒來後除了會待別餓之外,就是一開始會有局部的僵硬,但是等血脈舒暢之後,就會慢慢好起來,我那兒有些特製的藥材,讓她泡一泡會快些……」
「你怎麼不早說?」
幟月不服氣了:「我怎麼知道你想讓她早點醒來的?我怎麼知道你兩天的時間就夠用?」
兩天?夠用?連串的問號,讓步姿放鬆的神經再度繃緊。
「她沉睡的樣子很美喔?」官幟月讀著他的目光。「就是不知道這個睡美人需要什麼樣的王子來Kiss?你難道不想試試這個奇跡?」
Kiss?他敢!?步姿在心裡咆哮。
他夾帶笑聲的低語道:「你怎麼知道我沒試?這些天足夠讓我試出很多奇跡了。」如果他想的話。
試、試過了嗎?天吶——這個豬頭究竟對她「試」了什麼?不會吧?難道她真的睡死了不成?暗暗呼天搶地的步姿,忽然聽見段磊交代著官幟月準備藥材。
又想幹嘛呀?
「等你送藥過淶,我就開始幫她泡澡。睡美人是該先洗香香,才不會委屈了王子的Kiss。」
泡、泡澡!?步姿全身疙瘩直冒,不住哀吟。她……讓她死了算!想她是何等冰清玉潔,怎麼能自己視為最不淨、最最鄙夷的「動物」來侵犯?
各路魂魄請借過,諸家神明請帶路,還是讓她回天堂去的好,省得在這兒受這人的凌遲……
待他們一起離開房間之後,步姿馬上又坐起。
不行!她得逃!
正在懊惱著兩條腿不聽使喚,此時,驚喜卻來了。
動了,她的腿開始有了知覺……直到完全恢復的那一刻,她衝向大門——
OOxx!緊閉的門板,無言地承受她所有的咒罵字眼。
沮喪的垂坐梳妝台,一陣風吹亂了她的髮絲……窗口!窗是開著的!
步姿興奮的趨近觀察,馬上皺了眉。她所在的地方是三樓,這麼高……臨著樓台是馬路,而馬路旁的是一株大樹……她兩眼再度發亮了。
如果她能攀爬到那棵樹的話……二話不說,順利從抽屜裡找了把剪刀,然後打開衣櫥,舉凡能派上用場、皮爾卡登、范倫鐵諾、POLO的櫬衫、衣褲一律剪、剪、剪!
須臾,她完成了史上最昂貴素材的「繩梯」!
綁好布條,順勢往下爬呀爬……在靠近樹幹的那一刻,她蹬腿一躍,美呆了!
但踩上樹幹的那一刻,得意的她,好想仰天長嘯——
「救……救命啊——」在群蜂漫舞中抱頭的她,肯定是慘透了。
第五章
「睡美人」醒來撞了邪,然後搖身一變成了「女泰山」?
當管家美英子一句「後院出事了」的急報,段磊趕赴後院的那一刻,瞪著那個倒掛在樹梢上尖叫的女人時,他不得不這麼想。
扔了特製的迷你煙火炮彈,嚇跑了群蜂,費了一番工夫,才將懸掛在樹上的她給救下來。
回到地面,他不由分說地拎著她,繞過前庭。
步姿慘白著臉,早巳失神的步伐也任由他擺佈。穿過庭院,迴繞耳邊是鳥語啾啾,撲鼻麗采的是陣陣花香,直入大廳,豁然展開的精緻鋪陳……
然而,一路恍惚的她,根本無心觀察「敵營」,她只是很絕望的發現——她是上不了天堂的!因為上帝根本沒有與她同在,否則,她也不會一爬上樹,就踩著了蜂巢……
一路恍傯的她,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房間。
這個一度她視為「天堂」的地方,此刻,卻成了她眼底的「地獄」——已記不得誰曾經咒她下十八層地獄了,最好別讓她想起,否則鐵定撕了那人的烏鴉嘴!
不過如果能夠,地獄的電車可否稍候?等她先宰了眼前的這男人再上路。
「還是關起來的好,免得你一個不小心,又吊在樹頭上成了人肉鞦韆。」他將窗戶封閉,掉頭故意地說。
他的「幽默」對她來說,只是更大的諷刺:「你少裝了。你明知道我不是不小心的。」
「喔?」食指搓著挺直的鼻粱,段磊一副恍然貌,「現在我終於相信你有夢遊症了。」
他吊兒郎當的模樣讓步姿更惱火,她低吼:「我不是夢遊!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還清醒,就因為這樣子,我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逃出這個魔窟!」
「魔窟?嗯,這個我喜歡。」不慍不火的他,仍是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模樣,「那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你家。」哼,想誆本大小姐嗎?
他聽了頻頻點頭,「也算是,我是四處為家的人,像這樣子的休息站都算是我家,雖然比不上安家的豪華,但是還是得請你將就一下。」
瞧他說得多麼委婉,好像她不肯將就的話,就是自己的不通情理?步姿像想到什麼似的,瞇眼問道:「那麼一開始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帶我跟瓔子過采?卻把我們送去那個老巫婆那兒?」
一聽她對羽婆婆的惡評,段磊咧嘴大笑,「羽婆婆要是知道有人這樣子叫她,她會樂得睡不著覺的。」
「變態!這叫物以類聚!什麼樣的人就有什麼樣的朋友!」
她的刻薄贏得他的附和:「嗯,我贊成,我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變態了,我好像是真的沒那個理由打破自己的原則,把任務帶回家采的。」
步姿眨眨眼,開始有些理解了。
她對段磊來說,就是象徵「任務」,同時也代表著某種「麻煩」;所以,做好公私分野,不過是一種自衛措施。
然而……他最後還是帶她回家來。
幟月的話又在她耳畔響起。
他對她特別?難道說……他熊熊「煞」到她!?
段磊掉頭,挑眉打量著她的狐疑,一抹恣笑馬上綻開。
「雖然說我很介意自己的領域被打擾,不過就衝著安步雲的面子上,算你特別點,當然啦,我還是會跟他多算這筆帳的,算是賠償我的精神損失吧。」
步姿的臉瞬間著火,她惱羞成怒的啐罵道:「什麼領域?我看是讓你能胡作非為、為所欲為的賊窟吧。」
「耶!你又猜對了。」他很用力的給她喝采:「你真行,居然一眼就看穿!在這個房子裡我就是國王,是可以盡情做愛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