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琦緣
「再吃下去，不曉得要胖幾公斤呢！」她紅著臉拒絕他的餵食。
他也不勉強，津津有味地將盤中剩餘的蛋糕一掃而空。
望著他心滿意足的表情，突然牽動了她的心弦。
手執咖杯啜飲的顏行雍，進食的動作是男性化的豪邁、大方，那雙大手乾淨俐落，沒有多餘的戒指裝飾，方正有型的指甲修剪整齊，是一雙令人賞心悅目的手，也是一雙可以讓女人依賴的雙手……
顏行雍忽然冒出的提議打斷了儀嫻的遐思，「從下次開始，我們生日一起過。」
「下次？」她眨了眨眼，不懂他的意思。
「明年，」他柔聲說：「後年，再後年，直到你我都變成老公公、老婆婆。」
一幅模糊的景像在他的低敘中浮現，年老的夫婦在滿堂子孫的圍繞下，度過熱鬧的生日。
有可能嗎？白頭偕老、百年琴瑟和雞，那是多麼遙遠而不可預知的未來呀！一股陌生情愫令她輕顫。
這不算是正式的求婚，只能算是一種對兩人之間未來的期望與暗示，沒有花前月下、燭光繁星做點綴，看似平淡卻是如此浪漫。
如此隆重的允諾，就這麼輕易的從他的口中說出，然而卻真誠得讓儀嫻無法懷疑。
心裡似乎有群蝴蝶齊舞蝶翅，她不禁輕吐疑惑，「不覺得太早了嗎？」
她認為他太早許下承諾、太早認定彼此。
顏行雍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不！我等了好久，等了將近一輩子。」
也差點就錯過了。
戀人的眼中滿溢著毋庸置疑的情感，濃烈得幾乎令她招架不住。
她閉上雙眸，漫步在甜蜜的雲端。
＊＊＊
整個暑假，儀嫻和顏行雍的戀情直線上升，彼此的生日過後，就是父親節，隨後而來的還有七夕——中國情人節，而善於把握機會的顏行雍當然不會錯過。
父親節前夕，儀嫻在顫行雍的慇勤接送之下，為自己和他挑選了送給彼此父親的禮物——一條領帶、一對袖扣；而且在他的堅持下，都是由他來付帳。
「別在意這種小事，你父親也等於是我父親。」他似真似假地玩笑道。
原本堅持自己付帳的儀嫻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有絲好笑也有絲羞惱。
實在拿他沒辦法！
這個男人呵！有著變色龍般的面貌，時而正經可靠、時而嬉笑戲謔；有時是霸道溫柔的情人，有時則像是童心未泯的男孩。誰說女人善變來著？儀嫻倒認為說這話的人應該來看看這個善變的男人！
等到儀嫻瞭解顏行雍複雜多變的表相下，其實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男人時，那已經是在交往許久後的事了……
＊＊＊
絢爛的夏日腳步逐漸遠去，兩人之間的感情也愈趨穩定。
開學前，儀嫻驚訝地發現，自己房裡多出了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有顏行歌的小飾品、髮夾、漫畫小說，顏行雍的CD、推理小說和商業書籍，有些是顏行歌遺忘在她這的，有些則是她自己借回來的。
略加整理，她決定親自送還。
「打擾了。」儀嫻對來應門的顏宅管家禮貌性的道。
「哪兒的話，唐小姐太客氣了。」真心歡迎儀嫻的管家面露微笑，「請裡面坐。」
從以前，這位唐小姐就是一派溫文爾雅，從沒端過小姐架子，博得眾人好感，更何況，她現在不只是行歌小姐的好友，還和大少爺正在交往中，將來極有可能會成為顏家的新女主人呢！
「行歌在嗎？」她問。
「在啊！在房裡賴床呢！」倚老賣老的管家笑著說，「少爺還在上班。」
這句稍嫌多餘的補充，讓儀嫻桃腮微紅。
女孩子的臉皮比較薄又不好說什麼，所以儀嫻只好裝作若無其事，「那我上去找她。」
她敲了敲門，聽見顏行歌懶洋洋的問：「誰呀？」
「小懶豬，快十一點了還睡！」她說。
「嘩！你怎麼來了？」一聽是她，顏行歌立即驚喜地叫出聲來，「我正想打電話找你一起去逛街呢，你就來了！」
「拿些東西還你，哪！」儀嫻遞出了小袋子。
「喔，謝啦！」看了一眼，她笑咪咪地問：「有沒有空？我們下午一起去逛街。」然後叫大哥付帳！她心中打著如意算盤。
儀嫻有絲猶豫，「外頭好熱……」
「曖！車子裡、百貨公司內到處都有冷氣，怕什麼？」顏行歌興致勃勃地打斷儀嫻的話，「走啦，我還打算找你吃麻辣鍋呢！」
「這種天氣吃麻辣鍋？」儀嫻駭然而笑，「太瘋狂了吧！」
「有何不可？夏天吹冷氣、吃麻辣鍋配冰淇淋，可是連古代的皇帝都無法享受到的人生一大快事喲！」顏行歌咧著嘴笑道：「感謝現代文明科技！」
這就是顏行歌，永遠無憂無慮，懂得及時行樂。
一看好友仍有猶豫之色，她連忙大力鼓吹，「好啦，走啦！你都不陪我，簡直是見色忘友！」
拗不過她的儀嫻終於點頭屈服了。
「太好了，耶！」顏行歌雙眸晶亮，注意力馬上轉移，盤問起大哥和好友之間的感情進展。
「哎！那個笨大哥，星期六還去上班！也不帶你出去玩，真是過份！」顏行歌煞有其事地抱怨道，「等一下我們逛街時，再叫他出來付錢。」
儀嫻忍不住笑了，「你呀！分明是巧立名目敲竹槓。」
「怎麼？」她扮鬼臉問：「你捨不得？」
嫁鬧中，傭人上來請她們下去用中飯。
顏氏夫婦不在，飯廳裡只有剛下班的顏行詩，事業心、企圖心強的她短髮俐落、神情一貫冰冷。在顏家四兄妹當中，排行第三的她有著不輸男人的倔強和強悍，從學生時代就在自家企業工讀，而且是隱姓埋名的從小妹做起，論資歷，她甚至還勝過負芨出國的大哥顏行雍。
相較於大姐顏行雅的溫柔可親，顏行歌從小就有一點兒怕這個優秀強勢的二姐。
「二姐，你剛下班呀？」顏行歌充滿疑惑的問，「今天不是周休二日嗎？」
「有個企劃案，週一要定案。」顏行詩淡然道。
儀嫻點頭打招呼，「二姐好。」
顏行詩一向淡漠的臉色微微融化，雙眸中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嗯，吃飯吧。」
對於這個應對得體、秀外慧中的女孩子，她頗有好感，只除了一點遺憾——
「儀嫻。」她喚道。
坐在斜對面的儀嫻聞言抬頭，問道：「二姐，有什麼事？」
「我們打個商量好不好？」顏行詩說。
打個商量？她不解地等待下文。
一旁的傭人訓練有素地盛上八分滿的白飯，表面上若無其事，私底下則是拉長耳朵偷聽。
天曉，這位厲害精明的二小姐是不是要來個下馬威？
「你不要那麼客套，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眼眸中帶有一絲淘氣興味的顏行詩慢條斯理地說：「那麼以後呢，我也不叫你嫂嫂，直接喊名字比較親切，你看如何？」
要她開口叫一個年紀比自己小三、四歲的人為「嫂嫂」，實在是有一點兒彆扭。
弄懂了一向冷面冷心的二姐話中的調侃，顏行歌不禁哈哈大笑。
「二姐……」儀嫻的粉頰倏地湧上一片緋紅。
「對！對！對！」笑出淚的顏行歌連連點頭稱是，「應該的，儀嫻，咱們也來……打個商量吧？呵！呵！」
「別鬧了啦！」窘得恨不得能即刻鑽地洞的儀嫻輕打身旁的顏行歌一下，「二姐是在開玩笑的，你正經點吃飯好不好？」
仍然笑得東倒西歪的顏行歌哪裡還顧得了吃飯。
氣質清冷的顏行詩又補上一句，「儀嫻，我可是說真的喔！」
一旁伺候的傭人忍不住露出微笑，連最難纏的二小姐都開金口了，看來這位唐小姐是穩坐顏家少奶奶的寶座了。
第六章
「我二姐喜歡你哩！」顏行歌笑著說。
逛街逛了一下午的兩人累得在百貨公司裡的冰淇淋店歇腳、聊天。
「還說呢！」儀嫻瞪了好友一眼，「你二姐消遣我也就罷了，你盡然不幫我解圍還在旁邊加油添醋，真沒義氣！」
「哎喲！那是事實嘛，有啥好害羞的！」顏行歌不以為意地擺擺手。
儀嫻不語，她喜歡顏家人的和善可親，對正在交往的顏行雍也戀慕頗深。比喜歡更喜歡，那算不算是愛呢？她仍有一絲慒懂。
關於婚姻，那是遙遠的未來。
「以後的事誰知道呢？」儀嫻玩笑說道：「我又不一定會嫁給你大哥，說不定，過兩年你大哥移情別戀，而我琵琶別抱呢！」
「哪有可能！」顏行歌瞪大雙眼，「你還不瞭解我大哥嗎？依他那種個性早『吃』定你啦！我可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那麼認真過。」
「是嗎？」儀嫻笑著說：「你可別告訴我，他沒交過女朋友。」
毫無心機的顏行歌果真努力思索了半天．
「印象當中真的沒有耶……啊！在我大哥讀高中的時候吧，似乎有個女的，常來我家，不曉得是不是他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