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琦緣
「哇，你想過河拆橋呀！」事業心重的顏行詩抗議道。
老天！想娶媳婦想瘋的母親大人，眼見大哥的終身大事有指望了，其注意力馬上就會移到她們身上，令她們個個暗暗叫苦。
果不其然，顏母關愛的眼神落在長女和次女身上，「行雅。行詩啊！告訴媽，你們兩個有沒有要好的男朋友？」
三個姐妹不約而同地發出呻吟，而罪魁禍首已經輕鬆愉快地逃之夭夭了。
＊＊＊
隔日中午，將近十二點的時候，埋首辦公的顏行雍接到秘書轉接的內線電話。
「總經理，董事長來電。」
「爸，什麼事？」他按下免持聽筒鍵，問道。
「沒什麼，只是問你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顏父的聲音傳於室內。
吃飯？他若有所思，雖然他們父子倆的辦公室同在一棟大樓，可是樓層不同的兩人鮮少能在一起吃午餐，爸的邀請來得有點兒突兀。
「好呀！」他輕鬆回答，「我順便向你報告，在上海、南京的百貨公司銷售成績。」
「好，等會兒停車場見。」顏父道。
＊＊＊
車開到顏氏企業棋下的五星級飯店，顏行雍選擇了顏父偏愛的浙江菜，打趣道：「客隨主便，這頓飯當然是老闆大人你請客嘍！」
顏父微微一笑，「沒問題，待會兒我再Call我兒子未付帳。」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顏行雍壓低了嗓音，以旁人拉長耳朵才可以聽到的音量，神秘兮兮地問：「老爸，媽知道嗎？」
薑是老的辣，兒子要說的是什麼，顏父心裡有數，當然不會傻得反問——知道什麼？
「怎麼，這會兒知道叫爸了？」顏父似笑非笑，「光會耍嘴皮子。」
父子兩人說說笑笑，在飯店經理的陪同下入座，同時也不忘和一班老員工們打招呼。
摸熟了老闆的脾胃，端上的上等春茗、開味小菜，和時鮮佳餚讓顏父稱讚連連。
「人生一大享受，也不過如此。」他感歎道。
「不是『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嗎？」顏行雍戲謔的說。
「小子，你以後就知道！」顏父嗤聲道：「等你到了我這把年紀時，有本事再說這句話，你看柯林頓貴為元首，不是也被他老婆、女兒叮得滿頭包？」
「他是玩得過火了，而且左看右看也瞧不出在他身邊有哪個是美女。」顏行雍說笑，「寧缺勿濫，他倒真是不挑食。」
說到八卦新聞，顏父不禁要提醒兒子。
「同樣是男人，我知道在外應酬時，難免會，有些風花雪月，看看就好，可千萬別碰。」
他恍然大悟，敢情爸是看到了今天的娛樂新聞——與自己交情頗佳的鄭氏小開鄭辰陽，和女星江華櫻鬧出緋聞，所以召見他來訓話？
其實本來是沒自己的事啦！偏偏女主角主動告知記者，她和男主角的相識是在一次名流公子齊聚的飯局，並且羞答答地坦承，他們已相識相戀一個多月，看過電影、接過吻，「如果他愛我像我愛他一樣多的話，我願意嫁給他……」為了證實所言不虛，女主角將那次飯局的在場人士——一點名以示證明，於是連自己也上榜了。
顏行雍揚眉，眼神中帶著一絲興味，語氣無辜地說：「爸！我一向很潔身自愛的，可沒碰什麼不該碰的東西……」
「我知道，這次你只是配角。」顏父淡淡地說，「只是我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兒子成為八卦雜誌的緋聞男主角，所以叮囑你一聲。」
「爸，你放心吧！」他胸有成竹，「我很謹慎的。」
「哪種謹慎？謹慎而不被人發現？」顏父調侃。
他半真半假抗議說：「父親大人，你已經侮辱到自己的兒子喔！」
顏父一笑，皺了皺眉頭問：「我看辰陽這孩子平常還滿規矩，不像是那種摘星攀月的公子哥兒，怎麼會鬧緋聞？」
「爸……」顏行雍懶洋洋地開口，「對方主動得很哩！拍拖才一個月就非君莫嫁，真可惜她不太聰明，七早八早就大肆宣揚，就算辰陽原本有點意思，也被她嚇得打退堂鼓了。」
顏父靜默地望著引以為傲的兒子，睿智歷練的雙眸若有所思。他看見的是年輕時自己的翻版，外貌相似，性情也相近，在讚歎生命傳承的奇妙之餘，他也有絲無奈。
這個兒子是眾人誇羨的天之驕子，俊美偉岸、機智狂傲，心思比普通人多了幾分敏捷，卻有一副玩世不恭的表相，往往讓人摸不透，連他這個做老爸的都常摸不著。
說難聽一點，就像奸詐狡猾的「笑面虎」，兒子的笑臉常常讓看走眼的商場敵手大吃悶虧，他抱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而準則是「人若犯我，加倍奉還」，在商場上，表裡不一該算是優點吧？
「你也不小了，感情一事也得有個分寸，該考慮自己的人生規劃，安定下來吧？」顏父問。
「不急。」顏行雍慢條斯理地吃了口芙蓉蟹羹，轉移話題談起公事，縝密周到的計劃讓顏父舒開眉頭，頻頻微笑點頭。
在對事業的企圖心上，這個兒子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沒什麼好挑剔的了。
＊＊＊
儀嫻的農曆生日比顏行雍早兩天。
身為學生，在暑假過生日總是比較清靜，
不喜歡招搖的她當然更不可能勞師動眾，更何況，唐家人慶生一向是注重西曆，余麗雪早在兩天前就為她煮了豬腳麵線，還準備生日蛋糕為她慶生。
因此，儀嫻接受顏行雍的晚餐邀約時，點著蠟燭的精緻小蛋糕就成了一項Surprise。
這家庭園式的西餐廳是以氣氛溫馨高雅見長，食物也極為可口，雖然客源範圍從上班族、情侶、家人聚餐都有，但是在店主的巧妙佈置下，大家倒也各得其所，小花圃旁的長餐桌適合一家老少用餐、玩樂，一樓的吧檯、小餐桌則是三兩好友的選擇。至於濃情蜜意的情侶們，像儀嫻和顏行雍兩人，則被安排到二樓的小包廂。
燈光乍暗，生日快樂的旋律伴隨著Waiter推車上的燭光蛋糕出現時，她不禁掩嘴驚呼，「啊！」
她想起了好友顏行歌曾告訴她的話——他的生日比自己晚兩天。
「今天是要慶祝你的生日嗎？」她猜測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顏行雍搖了搖頭，望著滿臉疑惑的她，笑容愉悅地說：「儀嫻，生日快樂。」
「我？」她睜大明眸，「我的生日早過了。」
「那是西曆吧！」他含笑道，「農曆的生日不正是今天嗎？」
「生日快樂！」他遞出包裝精美的小禮盒，示意她打開。
是……喬治．傑生的新款別針！儀嫻屏息而望，「好漂亮！」
承襲喬治．傑生一貫精緻高雅的設計，純銀霧面的別針上裝飾著萊茵石，特意氧化處理的雕花紋路泛著黑褐色的光澤，反而增添了古色古香的價值感。
她撫過別針表面上的萊茵石，感動於觸手下的沁涼，「行雍，謝謝你！」
「你喜歡就好。」顏行雍著迷地望著她興舊的小臉蛋因喜悅而泛紅，眼睛也晶亮燦爛。
比起鑽石、珠寶，銀飾絕對算不上貴重，可是她一臉高興的表情，卻彷彿他送的是一件稀世珍寶，大大的滿足他的虛榮心。
看著他寵溺的笑容，她突然憶起一件重要的事。
「那……你的生日不也是這兩天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算農曆是在兩天後，算西曆是在四、五天前吧？」他聳聳肩，「還不都是一樣？」
「咦？」儀嫻不解，略一思索才恍然大悟，是農曆和西曆之間計算不同所造成的誤差。
顏行雍無奈的說明，依照農曆的算法，剛好在十二點整誕生的他，不知該算是二十五日抑或是二十六日；反正這些年他人都在國外，很少有機會過生日，就含糊的過了。
「你知道嗎？找媽居然說我將來結婚時要算兩次八字，」他以一種滿不在平的口氣說笑，「天哪!都什麼時代了，這種瑣碎小事只有老人家才會在意。」
「可是，我沒有準備你的生日禮物……」儀嫻小聲說。
「有呀！你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禮物。」他說。
「吃蛋糕吧！」她似喜似嗔地白了一眼。
她用刀切一塊蛋糕，正要挪給對面的他時，卻被他阻止了，「不用給我，咱們一起吃吧！」
他解釋道：「我的壞習慣——總是喜歡偷嘗別人盤中的甜點，味道加倍美味！」
他的目光晶亮期盼，逗笑了儀嫻。
「你好像小孩子！」她取笑他道。
雖然如此，她仍遞給他一支小叉子，而他們也順其自然地一口口喂起彼此。
原本是嬉鬧、孩子氣的舉動，在額行雍熾熱含笑的眼光注視下，逐漸變得曖昧、詭異。
饒是初解情事的儀嫻也覺得彆扭起來。
甜美的奶油融化在舌尖的味蕾，心，也怦然跳動。
「再吃一口。」他哄勸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