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董妮
「牆裡怎麼會有東西?」花陰舞好奇地取木匣觀看。「裡頭有本書耶!」
花陰茴心裡有底。「我看看。」也許這就是她一直在找的采金秘方。
她翻開書頁,花陰舞挨在她的身邊一同覽閱。
「這不是采金的方法嗎?」
「果然。」她就知道老爹一定會將采金秘方留下,終於被她找到了。
花陰舞看著姊姊歡喜的側臉,心頭一陣不安。「姊,你該不會想把這本書給匡雲北他們吧?」
「當然。」他主僕二人就是為了這個才不遠千里來到飛鳳島,而且,他們還救了島上所有人,基於投桃報李之義,她理所當然得助他們一臂之力。
「你不怕他們拿了書就走,永遠也不回來了?」
「即便如此,那也是他們的選擇,我們無權因一己之私斷送西荻一國之命脈。」
「我知道。」但花陰舞仍覺得姊姊太正直,這樣很容易吃大虧的。「可你也不能只顧著他們西荻國,也得想想飛鳳島,這裡需要他們。」
「就算這樣,也得讓四皇子自己做決定。」花陰茴把書收好,準備等匡雲北回來,將這件事告訴他。
「姊……」花陰舞還想勸她。
「陰舞,將心比心,你若是四皇子,救了一島的人,卻被他們所欺騙,你心裡作何感想?」
花陰舞低下頭,一顆心千回百轉。
「我明白你為了島上事務煞費苦心,但很多事是不能勉強的。」花陰茴拍拍她的肩安慰她。
花陰舞知道,當姊姊做下決定,一百頭牛來拉也改變不了她的心意,只得放棄,但心裡仍覺不痛快。
「如果姊姊捨得,我也無話可說。」
一句話直刺進了花陰茴心裡。捨得嗎?想起今早的事,她無法欺騙自己,匡雲北確實已漸漸影響她、進而融入了她的生活裡。
這讓她擔心。為了避免受傷,她已很久不敢這樣放膽相信一個人,匡雲北卻突破了她的防護。
更令她詫異的是,對於這樣的景況,她是歡喜多於不安。
她不曉得一旦他離去,自己會有什麼反應?
不過她很清楚一件事,強摘的果實不甜,為人做事,她一定要對得起自己,儘管那可能讓她傷心。
花陰舞見她臉色沉鬱,也知道自己話說重了,吶吶地開口。「我不是故意的,姊。」
花陰茴勉強一笑。「沒關係。」畢竟,妹妹說的是實話。
「姊……」花陰舞走過去,扯扯她的衣袖。
花陰茴含笑地拍拍她的肩。「我沒事,倒是你,找我有事嗎?」
「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噢?」向來對認真嚴謹的她避若蛇蠍的妹妹居然會想找她聊天,這可有趣了。「你想聊什麼?」
花陰舞低下頭,躊躇半晌,方始言道:「姊,你覺不覺得匡雲北那個侍從有點怪怪的?」
「你是說香香嗎?他怎麼了?」
花陰舞皺著眉。「他老是跟著我。」
難不成香香看上了妹妹?這可不知是喜是憂了?香香軟弱愛哭、陰舞古靈精怪,他們兩個……花陰茴想到就覺頭皮發麻。
「他會不會是有話想跟你說?」
「可他每次都一見我就哭。」就是這一點讓她最發瘋,有一個人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後抽抽噎噎,感覺很差耶!
「哭?」這是什麼情況啊?
「姊,你可不可以幫我跟匡雲北說,請他管管他的侍從,否則難保哪天我會氣急攻心,把那個香香揍一頓。」
「這倒是沒問題。不過……」再望一眼父親留下來的采金手札,她笑。「他主僕二人既達成了目的,也許過幾天就走了,屆時,再不會有人騷擾你了。」
話雖如此,花陰舞卻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且不論相逢即是有緣,匡雲北和香香還是飛鳳島上上下下的救命恩人;他們在這裡的時候,天天與大家一起捕魚、耕作,就像一家人一樣一起生活。
花陰茴怎麼捨得就這樣讓他們走了?換成她,一定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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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當匡雲北下了船回到家裡時,就感覺到一股暴風雨前的寧靜,窒得人心裡難過。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一頭霧水。
「今早不是還好好的嗎?」真教人納悶。
難道是因為他今早摸了花陰茴頭髮的關係?可那是因為他太高興她對他的道別有了反應,一時失控所致。
她該不會因為這樣就想判他出局吧?那他多日來的辛苦不就全白費了?
這怎麼行?心裡想著,他幾大步跨進屋內,試探性地問候了臉色凝重的花陰茴一聲。
「花姑娘,我回來了。」
她抬眸,望了他一眼,極具深意的一眼。
他立刻知道她有要緊事跟他說,連忙端正了神色。
「怎麼回事?」
她沒說話,只請他坐下,奉上茶,還有那本記載著采金秘方的書冊。
「這是……」他接過書冊,卻不急著翻閱。
「我父親手書,有關飛鳳島歷年來四處采金所用之秘方。」
他翻開書頁,瞄了兩眼。「花姑娘將這本書給我是……」
「四皇子不就是為了這個來到敝島?」她把話說得很輕。
他心頭一凜。她該不會以為他近半個月來的所做所為全是為了這本書吧?
那他會很傷心的。明明,他就對她表示得這麼明白,她為何就是不懂?
「花姑娘,我確是為了采金良方前來向貴島求助;但我絕不會為了達成目的,就花言巧語、不擇手段。」希望她莫要誤會了他一片真心才好。
「這個我相信,四皇子絕非卑鄙小人,但滴水之恩,當湧泉以報。對於四皇子的盛情,敝島上下一致感激,而這本書冊正是我的一點心意。」
她不誤會他,他就安心了。但……「花姑娘,如果我說,我恐怕得暫時回國一趟,將此書交予皇兄,並共謀采金大業,你意下如何?」忍不住想知道,對於他的離去,她有何看法?
不意,她回得爽快。「理當如此。」
他臉色一黑,她竟完全沒有挽留他的念頭,好傷心啊!
「花姑娘……不,陰茴,你對我真的一點意思也沒有?」
他怎麼又提起這件事?之前,他明明在開玩笑地對她表白後,又清楚明白地說「算了」啊!該不會真的在要她吧?
「四皇子,情愛這種事是不能拿來說笑的。」
「我幾時把情愛拿來說笑了?」
「你這種說法就是在開玩笑。」
「我這麼認真,哪裡像開玩笑?」他好冤吶!「而且,這也不是我第一次對你吐露愛意了,你真的毫無感覺?」
「但之前,你都會在這麼說後,又加一句『算啦』。既然已作罷,又如何能當真?」
「那是因為我不想逼你啊!」早知表現儒雅風度會這麼慘,他就壓著她親了。「總之,我真的很喜歡你。」
她大吃一驚。
那張失措的臉,真教人心疼;但這回,休想他會放手了。
「你呢?你怎麼想?」咄咄逼人的口吻像強盜。
她被震得一愣一愣。「四皇子,你……好像太衝動了。」
「誰讓你絲毫不將我放在心裡?」
問題是,他的態度總易招惹誤會啊!何況……她還不想輕易相信別人。
「說,你到底覺得我怎麼樣?」他時間不多,很急啊!
「我……」她總覺得,他真的變強盜了。
「陰茴!」不管了。他起身,跨前一步,攬住她的肩。
「你想幹麼?」她袖子一揮,袖中劍就要出鞘。
「別想。」他輕易擋住她的攻擊。
在他的蠻力擒制下,她一動也無法動,這才發現,男人跟女人在氣力上真的有很大的差別。
「四皇子,請你自重。」
「不要。」他像個耍賴的孩子。
「你……」她暗自惱火。
「我決定了。」突然,他捧起她的臉,俯首印下她的唇。
她瞠圓了雙眸。
「唉!」他驀地長喟口氣,大掌撫上英氣的眼眉。「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花陰茴一聲不吭,只是定定地看著他,深沉的眸裡,波濤洶湧,卻不知真正翻滾的是何物?
他的手沿著她眉目,滑下她粉頰。
不似深閨千金的晶瑩剔透,她的肌膚被海上艷陽曬成淡淡的褐色,像成熟的麥穗、也似甘甜的糖漿,更惑人、更具吸引力。
他難耐激情地再度吻上她的唇,細細舔吮著那柔軟的唇辦,一遍又一遍。
他的動作很輕柔,彷彿把她當成什麼稀世珍寶,非得小心供奉、仔細侍候不可。
但她的態度卻沒有軟化。
也或者該說,她其實被驚呆了。
一直以為他的心意並不真,就算不是玩玩,也不會深切到哪裡去。
直到他變臉,她才發現自己錯了,他只是把真心藏在一個很深的地方,用玩世不恭的面具掩飾,其實他很認真。
怎麼辦?她突然慌了。
「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嗎?」他一邊說,一邊不停變換角度吻著她;似乎打定主意,就算她之前沒感覺,今天,他也非把她的感覺吻出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