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晨希
所以說書讀再多也沒什麼用,真要用時還比不上她這大字不識幾個的人呢!
「呵呵呵……呵呵呵呵……」
准夫婿看不過眼,決定動用離自己最近的書冊「啪」一聲,助她醒腦明目。
「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有什麼好得意。」話裡夾酸的語氣顯然不如表面上的不在意。
在孔致虛誤打誤撞之下逃出生天,但尋獲的金銀珠寶卻也在暗藏的機關門大開的同時,讓彷彿地牛翻身作祟的天搖地動壓進不可知的深淵,他們什麼都來不及帶出,也根本不想帶任何對像出來。
為了這些古人留下的財物讓許多人受累,有人窮極一生追尋、有人執意搶奪、有人因此受苦——如今都被塵封在巨石下。
四人在山洞坍塌崩解之前逃出,遇見不死心等在外頭的拓拔磧,瞧見他目睹執著多年、希冀能供他統一北方胡族的財物化為塵土一堆時絕望空洞的表情,不知怎的,對他一路緊追不捨、利用中原人士的惡劣行徑也就不想去追究了,
當事者的容楮都說可憐這位同父異母的兄長了,他們又有什麼資格怪罪?
帶著同情離開,除非他真有心要搬開一塊塊巨石、挖平整座山,否則那堆令人心起邪念的源頭將永遠天日難見。
這樣的結局對誰都好吧,雖然有人不是這麼想。
「那個拓拔磧不知道怎麼樣了。」
「怎麼突然想到他?」
「沒什麼,覺得他怪可憐的,追了這麼多年最後付之一炬,你沒忘記我們離開時他的表情吧?」她想自己這輩子都忘不掉,
「前日上街,我聽見有傳聞說城外山中有人一邊狂笑一邊徒手挖寶,或許那人就是他吧。」如果傳聞屬實,拓拔磧合該是瘋了。
「真可怕,為了一堆沒有意義的身外物把自己弄成這步田地。」想來就教人毛骨悚然直髮冷,乾脆就近躲進暖處祛寒。
這「暖處」在她落坐時,圈起臂彎低笑出聲,享受佳人在抱的溫馨。
她並非全然不可取,偶爾還是會有姑娘家的撒嬌風情。
「對了對了,我想到一事。」
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又想到什麼餿主意?」
「哼!要不是我的餿主意,你們能逃出山洞嗎?」還笑!孔致虛怒目瞥向一旁相擁看戲的兩人。「哼哼,你們是我救出來的,還不快謝謝我這個恩公。」
「你只是誤打誤撞。」不樂見她囂張氣焰燒得人皮痛,文商儒自願擔下教她何謂收斂的重責大任。
「哼哼,我知道你嫉妒我的聰明才智,哼哼。」
孔若綾第一個不信她腦子裡搾得出半點聰明才智。「如果你真的有自己所說的聰明才智,這件事就交給你辦了。」
對了對了,就是這個。「我想到的事就是我們一夥人為什麼躲在這裡?」書房裡坐了四個人,怪擠的。
扯了老半天才繞回重點,究竟是誰引誰脫離主題也不知道。
不過沒人想追究,因為有更重要的問題尚待解決。
文商儒與孔若綾對望一眼,齊聲歎氣——
「我們要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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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哪個成哪個婚?
「就是那個成婚。」容楮推推驚詫失神的孔致虛,算起來她們是同病相憐,心上人成婚,新嫁娘卻不是她們。
「誰跟誰?」
「我跟若綾。」文商儒無奈道。這才是最讓人頭痛的大事。
是怎麼個陰錯陽差讓他非娶心上人的——弟弟不可?
伸出的指頭顫巍巍,一次點一個,先是文商儒俊是孔若綾。「你……娶他?」
「我娶他。」語氣頹喪。
「你……嫁他?」
「就嫁他。」沉重歎息。
一切的一切要從孔若綾以晚輩之禮去見文家老爺開始說起——
那日文老爺見他與文商儒眉目傳情,便以為兩人互相鍾情,心想著如果能與孔家鏢局作親戚,不但有助於將來南北運貨,更能得到一位得體賢慧的好媳婦持家,如意算盤打著打著便捎信派人提親。
消息送到范陽的孔家鏢局,孔老爺孔令——退隱江湖的前前任武林盟主——一聽見自己的兒子女兒全在洛陽文府,據說先是氣急敗壞大吼大叫,之後則痛哭流涕老淚縱橫,不是為了他的那不肖兒哭哦!他老人家嚴正聲明,是因為明白女兒是為了心上人離家感動涕零,索性成人之美點頭允了這門親事,近日內便會來到洛陽辦這門親事,路途中為覓耽擱佳期遂以書信往來討論親事。
而文家老爺早先一步發出紅帖,讓小輩連回天的機會都沒有。
知道事情經過的孔致虛立刻跳腳。「你你你——我不准你嫁他,他只能娶我!」
「我也不想嫁他。」怪只怪他們顛倒陰陽得太成功,連親爹都不知道。
「你你你你立刻換回男裝,恢復男兒身!」
「我朝風氣開放,不少仕女出遊部作男裝打扮,我換裝也只會被認為是趨時興。」最可悲的就在這裡,孔若綾生平頭一遭歎息自己的長相。「你明白就算擁有出眾相貌未必是件好事的道理了吧?」
「我明白。」又想哭又想笑,容楮的表情始終很怪異。
她的心上人要嫁人了?這事實讓她哭笑不得。
「你不能娶他!」眼見眾人失了主意,孔致虛下免慌張直嚷,「你說要娶我,也約定下輩子了,不能娶他。」最重要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是、男、人!「文商儒,你不能娶個男人。」
「我比誰都清楚。」這當頭真有點怨瞅著他緊張直嚷的孔致虛。
若不是她長得雌雄莫辨,加上接二連三的事情使他無暇向雙親稟明,讓老人家自作主張為他定了親事,娶孔世伯的女兒——
慢著!娶孔世伯的閨女?
擊掌雷響。文商儒大大哈了一聲,引得三人移眸看他。
「有解了?」
「有解,非常有解。」
「怎麼解?」三人齊問。
書冊成卷,先後點向孔致虛與容楮。
「你們也成婚。」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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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府上下喜氣洋洋,張燈結綵的,好不熱鬧!
而這所有的喜氣來自於喜上加喜的雙喜臨門,和孔令孔大俠這位傳聞中武功高強的前前任武林盟主的大駕光臨。
他當年在江湖上的豐功偉業至今仍有不少人津津樂道,踩過文府門檻道賀的賓客有人是文家世交,有人為睹新人風采,更有不少武林人上是為見孔令這位前前任武林盟主而來——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文家僕人們是徹底忙翻了天。
文家少公子娶孔家千金,孔家公子娶一名不知打哪來、據說是好幾朝前的官宦後代為妻,又據說據說,那姑娘身負天大秘密,因緣際會與孔家公子相識進而相許終生。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敲鑼打鼓準沒錯,說恭道喜才是真!
一片恭喜聲中,後頭兩對新人愁眉不展,被下人打理折騰一個早晨之後,熬不住所嫁所娶均非心上人的苦楚,躲進文商儒的書房。
孔致虛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好一個俊俏瀟灑的——新郎倌唉……」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為了保住小弟性命,聽娘的話李代什麼僵的,這下真僵到北大荒去了。
「你不好過,我又何嘗好過。」沉重的鳳冠霞帔將絕麗美顏襯托得益發出塵脫俗,可他想作的是新郎倌而非新嫁娘。
孔氏姊弟相看無言,只差沒撲簌簌淚點兒拋?
「至少你嫁了個好丈夫。」這話又酸又刺。
不能怪她,這身嫁衣本該屬於她。
「你也娶了好姑娘。」回敬一句,他妒她一身紅蟒袍。
「別鬧脾氣了。」許諾終生之後才發現他原來這麼孩子脾氣。容楮拖動一身沉宕的鳳冠霞帔笑著拉開孔若綾。「文大哥的計謀甚好,只要過了今晚,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你也是。」天爺,她穿起蟒袍如此相襯,若不是俊臉上含冤帶恨,文商儒一定會笑翻在地上。「只不過是假拜堂,你何必介懷。」
「我……我就算不慣穿女裝也、也想為你披上一次嫁衣嘛……」真丟臉,燒紅的臉鑽進心上人肩窩不讓人看。
「有這份心就好了。」需不需拜堂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同生共死的情誼,更令他確切知道不能沒有她,拜不拜堂已經不是問題,「在我心裡你早就是我的妻,這一生都不會改變。」
「那下輩子呢?」偷偷側臉瞧著他,對上凝視自己的笑眸。
「我們在洞裡不是約好了?」
文商儒掏起她的手握在掌中,傾注所有深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什ど子什麼手什麼老?」哇,不懂!
笑意深深,再次迷得孔致虛不知天南地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改日我教你寫,不准皺眉,讀點書多識幾個字總是好的。」
「是……」夫管嚴,她生受就是,誰教她就是認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