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沈曼奴

    「相信你也認同——每個人心中各有勾勒的白馬王子、白雪公主，但是現實生活中真正適合自己的對象，卻未必是自己所期待的。」見她聽得入神，石田一抿嘴而笑。「至於你所說的那一對哥兒們——他們雖不是彼此的夢中情人，卻可能是生命中注定的伴侶。」

    簡易安迷糊了，她和雷楓會是……

    石田一敘述如此認為的理由：「其他幾位——不論是男方的女朋友，或女方的追求者——則是命運為了催化那兩人的情感而安排的角色。」

    「怎麼說?」

    「他們必須介入那兩人——激起其潛藏心中角落的情愛、翻覆騷動兩人之間的情愫。」拐個彎，尹氏球隊的練球館已在眼前。「很顯然的，因為這些人的出現，才使得他們『不小心』發生『親密關係』，不是嗎？」

    「可是－－」想起幾分鐘後便得和雷楓正面相對，她的心思全亂了。

    車子在館前的停車場停下，石田一轉動鑰匙熄火。「我建議女方別再逃避，先正視自己內心的情感，再好好和男方談談。」

    「和他好好的談談?」

    「是啊!」他開門下車前留下一句話：「真可惜。」

    簡易安亦主動開門下了車，問他：「可惜？」

    午後廣場上刮著風，他輕拂額前飄動的黑髮，有些慨然地：「剛聽到你說不會有婚禮時，我以為自己又有機會了。」

    簡易安的臉頰微微紅了起來，他好像……

    「沒想到這下子必須徹底的死心了。」他又說。

    他好像早就知道那個女方和男方就是她和雷……

    「不過，我還是衷心地祝福你。」

    她的臉蛋一瞬間紅得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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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起進入體育館，時值休息時間。

    簡易安緊張的環視球場，場上無球員練球，場邊有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沒有發現雷楓。

    她看了身旁的石田一一眼，就近走向坐在地上的三名球員。她走路的樣子不太自然，大概仍擔心著一會兒見到雷楓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幾名年輕球員轉頭見到她，相繼點頭招呼：「嗨!好久不見。」同時略瞟了跟在她身邊的石田一一下。

    「怎麼就你們這幾個在?」她問。

    其中一位發言，向她報告三名與甚熟的球員行蹤：「劉立平這幾天請假；隊長有事出去一下；至於雷楓——」他指指頂上的看台，「剛才那位大明星找他，兩個人躲到樓上講悄悄話去了。」

    聽見舒薔妮來這找他，簡易安心頭一緊……

    三名年輕球員末察覺她神色有異，拉長頸子齊喊：「雷楓，你的學姐來找你了——」

    響亮的聲音引來館內其他人的注目——大家先是看向簡易安這方，接著又同時望向樓上看台。

    簡易安往場內走了幾步，仰頭望上看，正好遇著從樓上著急探出頭來的雷楓的視線，而他的身旁，站著他的偶像，舒薔妮……

    她雙眉顰起，緊咬住下唇，甩頭跑往門口，不願多看那兩人一眼。

    不一樣!她和雷楓的情形與石田一所假設的，完全不一樣！心中情愫覺醒的只有她一人，而他，仍然鍾情於他的舒薔妮。她真白癡，居然還抱著希望來這。

    「安安！」雷楓恨不能翻身一躍而下，抓住她向她解釋。

    「等一下！」舒薔妮拉住他的衣袖，「我不明白你剛才說的那些話－－」

    在揮手甩開她之際，他清清楚楚地告訴她：「我說我們不適合在一起的意思是，我喜歡的人是她，不是你－－」隨即快步下樓。

    雷楓急速來到體育館大門前，但已不見簡易安的身影。可惡！她為什麼那麼死腦筋？為什麼不肯多待一下聽他解釋？

    他心急不已，不知這會兒她又躲到哪裡去鑽牛角尖了？」

    「雷楓！」

    轉向聲音來源，雷楓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及歉意。「你回來了－－」

    劉立平帶著朗笑頷首，「你到外面來站在大門口做什麼?」

    「你有沒有看到安安，」雷楓反問。

    喜悅自他眼底晃過。「她來了？」

    他的過度開朗與自在使雷楓頓了一下，又問：「你剛剛來時，沒有看到她從裡頭出來？」

    劉立平搖頭，指著身後的通道：「剛才我在更衣室－－」

    沒聽完他說的話，雷楓跑向廣場，手放在額前遮陽，眺望著街口尋人，一邊喃喃自語：「沒見過她可以跑得這麼快－－」

    劉立平跟在他身後，見他焦急的模樣，不禁心生不安。

    「發生了什麼事?她答應了尹前賢的求婚?」

    雷楓回頭看劉立平。

    「你提早回來了?」既然找不到安安，先和他談談好了。

    「嗯，我想清楚了。」異於前一段時日的煩悶與猶豫，現在的他精神抖擻。

    「你——」

    「我當時的躊躇實在多餘。待會銷假歸隊、練完球後，我立刻去找她。」

    「她?」

    他輕敲雷楓的肩膀一下，「還會有誰？」

    雷楓試探地：「尹玲瓏?」

    劉立平啞然失笑。「你怎麼還會提起她?我不是告訴你我這八年來喜歡的是誰了嗎?」

    「可是那時候你……」

    「我不會再猶豫了。」劉立平以為老友仍全力支持他追求簡易安，遂立在其身側拍他的肩，說道：「不管她是不是已經對我死心，也不管另外還誰對她有意思，我決定採取行動，好好地迫她！」

    「把她……」雷楓因心懷歉意而未能直視他。「讓給我——」

    「什麼?」劉立平楞住，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聽到的話語。

    雷楓呼口氣，重述道：「把她讓給我。」

    劉立平倒退一步，「你……你是開玩笑的吧?」

    「我是當真的。立平，你還有尹玲瓏……所以，把安安讓給我。」

    劉立平神色一凜。「尹玲瓏的事已經結束了。」

    「但是當時你承認你對她也動了心!」

    「那是——」

    雷楓歉然一笑，正式宣告自己對簡易安的感情：「我愛她。」

    劉立平仍以為他是開玩笑。「別鬧了……」

    「我愛她！雖然最近才發覺，但我可以說，早在八年前第一次見到她時，我也喜歡上她了。」

    劉立平不可置信的頻頻搖頭。「可是你明明……」．

    他別開頭。「我太笨了，才會以為我和她之間不可能有男女之愛。」

    劉立平作個深呼吸，沉默地思索他突來的這番表白。不一會，他明白他不是說笑。

    他冷眼盯著雷楓，空氣為之緊繃。「上上個禮拜你才要我去追她，這會兒－－」

    為了緩和情緒，劉立平挪開逼視雷楓的視線，湊巧看見舒薔妮從體育館裡走出來。

    舒薔妮一見著廣場上的雷楓，立即甩開頭，繞道走開。

    劉立平握緊拳頭，問他。「你已經跟舒薔妮在一起了，不是嗎？」

    雷楓肯定自己的心意，抬頭望著他：「我跟她說清楚了，我要的人是——簡易安！」

    「你……」理智硬是讓揮出的拳頭停在半空中。

    「立平、把她讓給我。」

    「為什麼?你不也說過她的心是屬於我的?」

    「沒錯，所以我才請你把她讓給我。」

    兩人交錯的視線進出危險的火花。「這意謂著我可以說不?」

    「她是我的人……」

    劉立平心中一寒，但迅速否認了簡易安已委身於他的可能性。「你少來了。老愛喚她為『你的安安』－－」

    「是真的。她是我的人——在實質上……」

    「在實質上?」他憤怒地揪起雷楓的領口，「你不會……」

    雷楓點點頭。「沒錯。」

    「不可能！」他揚起的拳頭硬若鋼石。

    「是真的。」

    「該死！」他猛地朝雷楓臉上揮拳。你竟敢－－

    雷楓左臉挨揍，踉蹌退了兩步，可見其用力之大。「我不是刻意的，是情不自禁；安安也－－」

    「住口！」劉立平上前逼近他，「是誰說除非我確定自己全心全意愛著她，才能再出現在她面前？而你居然－－」

    雷楓覺得左臉一陣發熱，疼痛不已。「是你自己不把握－－」

    「你這是什麼話?趁人之危佔有她，就算是『把握機會』？」

    「我沒有趁人之危！」

    「沒有趁人之危？你敢說你是在全心全意愛著她的情況下佔有她？」他再次揪起雷楓的領口，「你敢說嗎？」

    「事後……事後我就發覺我是真心愛她……」

    「事——後?」當下又揮出一拳。

    雷楓以掌擋住他的拳頭，「你冷靜一點！」

    劉立平推開他，「如果今天你我的角色顛倒，你冷靜得下來嗎？」

    「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了，我相信安安也喜歡我－－」

    「該死！」迅雷不及掩耳的擊中其左頰。

    雷楓側著臉，抹去鼻前流出的血水，警告對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那麼你可以不用再忍耐了！」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他擺出反擊的架式。

    「就陪我盡全力打一架吧！」說著，左、右手便分別朝他的下顎及前腹進攻。

    雷楓極靈活的避開後，也回他一拳。

    劉立平彎下身，未讓他得逞；同時旋踢出腿，命中雷楓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