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岑心
那是什麼?她藏在心底的愁嗎?他好奇。一個渾身赤裸的女人,不該還有這樣封閉、且牢固的自我保護才對。
侯文瞳……你的生命,究竟發生過什麼事?
「要……當然要。你都開口了,我絕豈不是太不給面子。」冷冷一笑,應泀臉上沒有一絲尷尬神色。
也許是因為裸女當前,應泀的下體正燃燒著慾望的火焰,他真想找個機會去去火,也或許,是他想打蛇隨棍上嚇退她這故作無謂的淫蕩語調。
她沒有想到應泀情緒真的能一點都不受自己的影響,低頭盯注那益發昂然的男根,她抬起頭。「你討厭我嗎?為什麼對我這麼冰冷,你明明有反應、明明想要的,不是嗎?」
「這只是非常純粹的男性生理反應,與我對你個人的感覺無關。」應泀冷靜的說。
「你不擔心我是你的學生?」搖搖頭,應泀大方回應。「師生的的身份問題,只存在課堂上、教室裡,再說我還沒正式任教,隨時有反悔的可能……如果,你夠棒,能讓我背棄答應應湄的諾言的話——」
「背棄?」文瞳喃喃複述,圓圓的眸子怔怔凝視著應泀,胸口猛地一緊,痛得像千萬支針插在她心口處似的。好輕易就可以說出口的兩個字!
就像父親背棄了對母親的愛情、母親背棄了對他們的親情……每個人只是覺得厭倦了、玩膩了,就輕易選擇背棄。
這世上,到底還有什麼可以相信?
「別老拿這表情看人,楚楚可憐是很誘人沒錯,但……看久了容易膩。」應泀不屑一笑,似乎已經看穿她再沒有別把戲。
緊握住小拳頭,文瞳放低了視線,她不能再看那雙利得幾乎要割裂她自尊的瞳眸——
文瞳知道,他瞧不起自己、他討厭過著這種低下生活的自己。
啊……心裡酸酸麻麻的,呼吸起來有種無力的頹喪感,好難受呵!
怎麼會這樣?我怎麼會有這感覺?我不能、也不會為任何人失種、交心、動情。擰緊大腿的肉,文瞳在肉體的痛楚抵消心頭的感受時,緩緩的笑了。
不能有感覺,愛恨嗔癡,任何一種感覺都不行。
哪怕只有一點點都不行。
她撿起衣服,打算默默的穿回衣服離開。
「不玩了?既然可以這麼快放棄,那乾脆把嗑藥的癮頭一起戒了吧。」應泀這人顯然沒有半點同情心,雖然他對她有無限的好奇,但,直覺的,他就是知道她不值得信賴、不值得縱容。
一定是因為不斷的回想、不斷的重蹈覆轍、不斷的自我傷害,才會走不出死胡同。
就是這樣軟弱的個性,才會生出剛才妄想誘惑他的妖怪分裂性格,來保護著脆弱、卻真實的侯文瞳!
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不該有那樣深、那樣愁、那樣痛苦的眼神,她究竟有什麼過去、什麼秘密……
應泀真想將她徹底剖析、研究透徹——他想要弄懂她的一切!
只有知道她傷在哪裡,他才能幫她把腐肉切除、重新治療。
不論是作學問或做生意,應泀向來習慣通盤瞭解對手,才會審慎決定要不要下場玩這場遊戲。他向來討厭浪費時間、憎恨事後的後悔,應泀清楚感覺到自己對這個矛盾的女孩充滿了興趣……和性趣,否則他不會主動邀約雪莉今晚的約會——說穿了,他不過是需要一具女性軀體來滿足他的慾望罷了。
沒有愛情肉體關係卑鄙嗎?用女人來解決生理需求算是卑鄙嗎?應泀可不這樣想。
對身心健全的成年男女來說,只要基於「平等互惠」的原則,玩得有品質、有技巧,事前事後能讓雙方都享受到快樂,他覺得男歡女愛倒不失為一項高級健身運動。
除非他有意和對方步人禮堂,共築未來,否則應泀才不想浪費時間、體力在這種事情上。
他認為,愛情這種至高無上的情感,只存在於一生一次的神聖婚姻裡。可惜的是,一直以來,應泀根本是獨身主義者的信徒,生來就被歸為自視太高的物種,茫茫人海裡找不到足以匹配自己的另一半,漸漸的便認為一個人生活其實也不錯……
所以,女伴多不可數的應泀從沒和任何人玩過這類談情說愛的把戲。
過去沒有,現在也不可能有!這個侯文瞳最好搞清楚的身份,不要妄想要什麼花招勾引我!應泀在心裡賭咒似的想。故作小可憐、小天真、小蕩婦或冰山美人都是沒用的。
應泀像故意要逗弄她似的主動攀談。「侯文瞳,你似乎不急著知道我是誰,為什麼?是不介意跟任何人作室友,還是只是單純的不想知道我的名字?」懶懶的,他朝著背對自己的文瞳說。
文瞳不搭理他,只是靜靜的、專注的穿著衣服,彷彿只是在跟空氣對話。
「我們就別再玩欲擒故縱那一套了,不管你知不知道我們應家的背景,我現在說,你聽好了——」看著她穿上了薄薄的白色內褲、白色胸衣,應泀的呼吸逐漸加快了。「我姓應,單名泀。」
自大狂!文瞳在心裡暗罵一句。
文瞳不想聽他的聲音,低沉似雷鳴,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那麼具生命力的打進了她的心,那是生存的律動,比電子音樂更魔幻、更醉人……
這、這種陌生的悸動,讓她好想逃。
「今年二十八歲,畢業於美國哈佛大學,生科、經濟雙碩士,旅居美國多年,最近為了繼承家業回到台灣,預計花費三年時間,將鷹翔集團上櫃的子公司群推上市,再花三到五年培酬出高階優秀管理幹部派駐大陸,穩固鷹翔在全亞洲站上第一的位置。」
「然後呢?然後成家立室、開校散葉,生幾個孩子,快快樂樂的享受有錢有閒的幸福人生……」文瞳輕聲反問,話裡卻帶著些許諷刺,她從沒想過未來、從沒計劃過人生,不能理解應泀的思考邏輯。
很多時候,自己都不能肯定眼前這一刻是真實活著的了,哪還有力氣去思索未來呢?!
當文瞳伸直長腿拉上性感網襪時,應泀因她的話如遭雷擊,她嘴裡那恬淡的、美好的遠景,不知怎地,竟硬生生的躍上他的腦袋,更誇張的是,他還當真在想像裡加人了她的身影,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確鑿。
長久以來,不曾對任何女人有過的想法,比如:進禮堂結婚、哺育下一代……的種種畫面一一閃過他眼前,這些畫面代表的意義,讓應泀倏地倒抽一口氣。
文瞳在此時抬起頭望向他,突然為了他眸裡的精光感到呼吸一窒,一陣熱氣衝上雙頰……和心底,兩人深深凝視對方,誰也無法別開眼。
第四章
不可能!應泀,別胡思扎想。你對這個女孩的所有感覺是好奇罷了!應泀在心裡警告自己保持距離,別越線了。
「叮咚!」適時響起門鈴聲打破了尷尬的沉默。
應泀深深看了她一眼,離開房間去應門。
「你有約會嗎?」
「嗯。」隨便應了一聲就當回答,應泀急著離開這個煩人的女孩,自私想以雪莉豐滿的肉體來滿足剛剛被文瞳挑起的所有慾望。
文瞳著著他的背影,莫名的,心頭浮上一股奇異的感覺——一種即將被遺棄、丟下的感覺。
那是……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外遇出走的爸爸這樣、心碎自殺的媽媽也這樣,連姊姊她們……文瞳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時想起過去。她向來把自己保護得很好,從來沒有人可以揭開這些傷痕。可,遇上他後,她的一切卻好像有那麼一點不同了……
「我不懂……這是為什麼呢?」直到應泀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文瞳才愣愣的反應過來。
「你好壞,隔了這麼久才找我!都不擔心我丟下你嫁人去了嗎?」女人的聲音呢呢噥噥的,在向應泀撒嬌。
「真是如此我也沒辦法,你的幸福比較重要,我只好衷心祝福你了。」應泀煽情的擁吻她,大手隔著薄薄的絲裙揉搓她的臀部,引起雪莉一陣呻吟。「寶貝,你真香……」
「阿泀,你今天……有點不一樣。」雪莉從沒見過這麼熱情的應泀,她猜想著他是受了什麼剌激才變這樣?還是他們一年多不見,小別勝新婚?那她真該讓他多等等了。
「啊……別碰那裡,你現在就要了嗎?」抓住他挑情的長指,雪莉欲擒故縱的輕蹭他明顯的勃發。
文瞳還呆呆的坐在床上,隔著門聽見他們的愛嬉,小臉益發蒼白。即使知道他們進房後發現她存在時會有多嫌惡,卻仍不出半點力氣起身、離開。
深吸一口氣,應泀突然想起不久前文瞳也對他說過同的話……一想到文瞳也在屋子裡,他決定,還是帶雪莉到飯店過夜好了。
「我訂好飯店了,你最期待的燭光晚餐加現場樂隊演奏。乖乖等著,我去換件衣服。」應泀在雪莉一臉期待的頰邊印上一個吻,轉身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