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孫慧菱
「我幹嘛要幫妳做吃的？」凡凡覺得莫名其妙。
「送給朱衛啊！」
凡凡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是她的滷牛肉，大老遠就可以聞到誘人的香味，令人垂涎三尺。
「拜託啦，好不好？」凱麗求著她。
「為什麼要做東西給朱衛吃呢？更何況他又不認識妳，突然遞了包吃的給他，換成是妳，妳敢吃啊？」
「敢啊，怎麼不敢？」凱麗瞪大雙眼，活像不收的才是傻瓜。
「真受不了！」凡凡呻吟了聲。
「誰告訴妳日本女孩都是這樣子的？」同是日劇迷，她可不認為日本人都是女生倒追男生的。
「她們比較放得開，敢表達自己的感覺，勇於追求自己所愛。妳瞧！」凱麗從背包裡拿出一疊漫畫放到桌上。
「妳到現在還偷渡這些東西啊？早八百年前我就不幹這種事了。」
「沒辦法，家教嚴嘛。別岔開話題，根據我的研究──」
「停！我不想聽，妳就別費唇舌了。」凡凡連忙阻止她。
「凡凡！」凱麗瞪了她一眼，「妳不想活啦？」
「唉，好，我聽，妳快說吧。」
「根據我的研究，漫畫裡的女生都會挑個特定的日子，比如說情人節啦、中秋節啦……」
「請講重點，張凱麗小姐。」凡凡不耐煩的撥了下劉海，「我想上廁所。」事實上她想溜了。
「老是要上廁所，煩不煩哪？」
「說！」凡凡不悅的喊。「再不說我就走人了。」
「好嘛。」儘管凱麗氣嘟著臉，但在凡凡殺人眼光的逼視下，也只好長話短說。「總而言之，她們會親手做點東西，像巧克力、點心，或者是飯團等，然後再拜託對方跟她交往，外加九十度鞠躬。」
「拜託！」凡凡不敢苟同她的話，「妳要『拜託』一個男人跟妳交往？」凱麗的腦袋八成壞掉了。
「呃……」凱麗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麼回答。
怎麼她看漫畫時不覺得奇怪，可是把它搬到現實生活裡，卻覺得不大對勁。
「凱麗，妳別想男人想瘋了。日本國情與我們不同，他們用慣了敬語詞、敬體言，所以這在他們聽來只會覺得客氣而已，沒什麼不妥，可是在我們這裡就不是這樣了。妳想想，有哪個男人在聽到女人『拜託』他跟她交往時，能不昏倒的？所以請先想好再說，免得害人，ＯＫ？」
「可是……」凱麗囁嚅的開口，「這是唯一能接近朱衛的方法。」要不然如何能引起他對她的注意呢？
凡凡受不了地拍了下額頭，看來不幫凱麗她是永無寧日了。「我幫妳吧。」
「真的？」凱麗興奮的摟住她，「我就知道妳一定會幫我。」
「等一下，我話還沒說完，既然妳是要送給朱衛吃，妳必須親自做。但妳放心，我會教妳怎麼做。」
「妳要教我做？」
「是啊，還是妳想請我媽教？我媽的廚藝也是一流的。」
「這種事怎麼好意思麻煩她老人家？」
凡凡不客氣的打了下她的頭。「客氣點，我媽才四十，什麼老人家？」
「好嘛，可是我是要妳幫我做吃的，不是要妳教。」
「什麼？我幫妳做？」凡凡挑眉嚷道。
「是啊！妳不幫我做，誰幫我做？」凱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可是妳不是要送吃的給他嗎？」到底是誰在追朱衛啊？
「所以才要請妳幫忙呀！」
「我才會說要教妳啊！不學怎麼會呢？」
「短短的幾天怎麼學得來嘛。」她就算是學個十天半個月，做出來的東西恐怕還是入不了口。
「那就慢慢學啊。」
「這事可慢不得。」再慢朱衛就被別人追跑了。
「那妳到底想怎麼樣？」凡凡快氣暈了。
「為了讓他第一眼就對我的印象深刻，我想請妳幫我做東西給他吃，然後我再開始慢慢學，等學會了以後就可以親手做東西給他吃了。」凱麗打著如意算盤的說。
「天哪！我怎麼會有妳這種朋友？」
凡凡朝天翻個白眼，好端端地為什麼要把她拖下水？
「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我只幫妳這幾次忙，等妳正式跟他交往後，我可就不再插手了喔！」
「我知道。」凱麗滿口的答應。反正她這又不是第一次，凡凡每次都這麼說。
「烹飪不是光看就會，必須要多做，才能抓住訣竅，明白嗎？」在教凱麗之前，她恐怕需要很強的心理建設。
「明白。」凱麗隨口應了聲，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去。
「喂！」凡凡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大小姐，我在說什麼妳到底有沒有在聽？」
「有，當然有。」回過神來的凱麗，眼裡閃著夢幻的光彩，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對了，妳打算做什麼送給他？」
「妳打算做什麼送給他？這句話應該是我問妳才對。」凡凡沒好氣的說。
「嗯……」凱麗搖頭晃腦想了想。「做Pizza好了。」
凡凡瞪著她。
「那……三明治！」挑簡單點的好了。
凡凡還是瞪著她。
「到底要做什麼好吃的呢？」她又不是大廚師。「生魚片？牛排？」
「張大小姐，」凡凡不客氣地掐著她的臉皮。「拜託妳想點有創意又簡單的東西好嗎？重點是要妳能一學就會的東西，以免一學再學老是學不會，ＯＫ？」
真是氣死她了，這傢伙！
凡凡沒有注意到圍觀的人群正指著她們竊竊私語，她更沒想到，朱衛注意到的人……
竟然是她！
第二章
「為什麼不烤牛排？偏偏要做什麼小籠包。」凱麗不高興的臭著張臉。
清晨五點她都還沒睡飽呢，就被急召了過來。
「不知道他吃不吃牛，最好別冒險。來，拿著。」凡凡將一鍋拌好的肉塞給她。「照我教的做，再重複一遍。」
「知道了，小老太婆。」凱麗一臉的不情願。
凡凡瞪了她一眼。
「肥瘦要適中，絞過的肉來回再剁一下口感會更Ｑ，薑汁能去腥味，蔥末不能少，香菜少許，醬油代替鹽，拌過的肉記得最後要用太白粉再拌一下，肉才會緊實。我這樣說對不對？」
「對。」凡凡忙著搓面皮。
「為什麼要做小籠包、酸辣湯這種簡單的東西呢？」凱麗意興闌珊地攪著肉。
「簡單？」凡凡倏地轉身瞪著她，「妳知不知道要用多少好料才能做出一碗好吃的酸辣湯？單單是芶芡及醋的比例就可以累死一個初學者。還有，妳知不知道做小籠包的麵團要發多久才能讓搓出來的皮彈性剛好，咀嚼起來帶勁又厚度適中？而且我可不希望妳的第一次竟因為對方不吃牛，又原封不動的提回來喲！」
原封不動又提回來？凱麗一聽，花容失色。「妳要我一個人去……去獨自面對他？」她的求愛勇氣頓時萎縮成泡泡。
「是啊，妳不去誰去？難不成要我幫妳去？」
「這主意不錯。」凱麗兩隻眼睛賊光閃閃。
「妳少作夢了！」凡凡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催促道：「動作快點，不然會趕不及上課。」
◇◇◇
凡凡與凱麗一到學校後，立刻朝電機系教室走去。
「凡凡，我好緊張。」凱麗神色緊張的說。
「小聲點！難不成妳要讓全校的人都知道妳是來告白的？」凡凡比她還緊張。
「告白的人是我不是妳，妳緊張個什麼勁？」
「對喔！」凡凡像突然想到這一點。「那我跟妳來幹嘛？我要走了。」
凱麗急忙拉住她。「不許走。」
「我不走待在這兒幹嘛？」凡凡說什麼都不願留下。
就在兩人拉拉扯扯之際，一名男孩走近她們，笑著問道。
「妳是來告白的？」
兩人嚇了一大跳，同時轉頭看他。
「這情形我們見多了。」男孩瞄了眼她們手裡提的東西，覺得有點好笑。
其它女孩送的都是質感很好，很高級的東西，怎麼她們兩個……
「朱衛已經進去了。」他指著前方的教室說。看來這兩個傻蛋要鎩羽而歸了。
在男孩的打量下，兩人都窘得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能鑽進去。尤其是凱麗，情況和她心中預想的大不相同，她的意圖被人一眼就看出來已經夠丟臉了，如果最後失敗，那她豈不是……
「既然來了就進去吧。」他瞄了眼凡凡手中的保溫瓶。「不過她們大都是送情書、巧克力、鮮花，或者是水果，而不是小籠包。」他輕咳了聲，掩住笑意。
「妳看嘛！我就說不要送小籠包，起碼送牛排還高級點。」凱麗委屈的喊。
那名男孩被凱麗脫口而出的話給笑彎了腰。
凡凡又氣又窘，說要送吃的，可是凱麗自己的主意耶！
氣得本想走人的凡凡，這時才發現四周圍了一大堆人，心裡有股不妙的感覺。
可是她還來不及發出警告，凱麗已經往教室走去。
緊張的凱麗根本就沒注意到有這麼多人在注意她，她手心冒汗、腦袋一片空白，心裡只想著要如何把東西交到心上人的手中，才不會造成終生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