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蔡小雀
雷慕陷入沉思,他反覆地思索羅蘭的話。以前他總是以為他的一舉一動合已表現出他最深厚的愛和柔情,集花應當明瞭,尤其他向來以行動證明事實,而不說空泛的虛話。可是羅蘭提醒了他愛除了行動也應當說出口,這除了是愛語,更是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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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花回到座位坐下,方才一鼓作氣的氣概此刻已煙消雲散了。
她閉上了雙眸,任淚水奔流……她還能和雷慕說什麼呢?心碎一次就好,她不想再經歷肝腸寸斷的痛,唯有將希望完全割斷,才不會有更令人傷痛的失望。
夜,在沉悶的緊張氣氛以及集花的黯然神傷中,一點一滴流逝……
清晨六點整,飛機被允許降落在成田機場的六號跑道上。
「各位,飛機已降落日本成田機場,不過你們別輕舉妄動。記住,你們現在是人質,」陽子的聲音廣播著,"稍有妄動,我馬上就會引爆機上的炸彈。」
乘客紛紛驚喘,有人甚至嚇哭了。「天啊!有炸彈……」
「所以說,請你們克制自己,要不然大家同歸於盡。」
「你……不釋放乘客嗎?」機長開口。
陽子掛上廣播器。「等我要的東西來了後,確定沒有花樣,我才會放了人質。」
「希望你說到做到。」
她淺淺一笑,「你可以選擇不信任我嗎?」
機長不說話,飛機漸漸移至停機坪上。
雷慕和尼克一身飛行裝地走下戰鬥機,他們沒忘記扶「汀妮」一把。
羅蘭充分發揮了演戲的天分,表現出一副重傷、風吹會倒的模樣,還籍由化裝技術把臉塗得死白,像病人一樣面無血色。
他們三個提著一隻大皮箱走到機苜可直接望見的地方。
陽子比了比叫他們登機的手勢,然後她自己走到機門邊對空姐道:"開門。」
空姐顫抖著打開了,還按下伸縮梯。
「獵鷹,久違了。」陽子將槍口指向他們,並對「汀妮」說道:「銀狐,你假扮菊會副會長可真瞞過了所有人,我問你,我們真正的副會長籐田夫人呢?」
「她早就被囚了。」雷慕回答。
"哼!」她瞥過一臉冷漠深沉的尼克這:「你應該就是黑狼吧?別以為你沒有露面,我就不知道你也參與其中,織代和我早把你們摸清楚了。」
尼克挑高眉不說話,只是盯著她,小心地沉著應對。
「你們開戰鬥機來的嗎?」
「是。」
「上來。」她退役幾步,「手舉高,別玩任何花樣。」
他們三個互相交換了個眼神,慢慢地走上飛機。
「把手提箱打開。」她吩咐。
尼克慢慢打開了手提箱,裡頭放滿嶄新的美元大鈔。
"很好,待會兒我會議幾個乘客和你們"護送"我上戰鬥機,上去後吩咐警訪不得
追蹤飛機的航向。」她一把將「汀妮」扣住,「你們兩個走前面。」
走了幾步,她又抓出幾個瑟瑟發抖的乘客,「你們和他們兩個一起走,背對箸我。」
就這樣,幾個人魚貫下了飛機往戰鬥機走去。集花擠過高呼得救的人群來到機門邊,憂心如焚地望著雷慕,心裡的擔心和焦急早已經將不見他的決定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雷慕,你千萬要小心……她心裡吶喊著。
陽子望著愈來愈近的目標,唇邊綻開一抹邪笑。
尼克和雷慕數著數,一、二、三……,數到十迅速喊道:「統統趴下!」
在陽子訝異失神的那一瞬間,「汀妮」猛然反身擊落她手上的槍,而言慕同時轉身拔槍射向陽子的左胸。
這個大逆轉令乘客和集花看呆了。
雷慕冷靜地執槍對著驚訝地搭著胸口的陽子道:「你失敗了。」
「不,」她勉強地笑,掏出炸彈的遙控器,「看看是……你的槍快還是我的按鈕……快,炸彈馬上會把三百條人命炸到太平洋去。」
「嚇死我們了。」羅蘭笑笑,撕去臉上易容的膠膜,「按哪!這樣才夠刺激。」
「你……」陽子咳著,按下按鈕,「你們會後海的。」
她預期中的爆炸並沒有發生,反而是轟然槍響再次擊中她。
"怎麼……會……」陽子喃喃,不敢置信,然後頹然地倒向地面。
眾人歡呼起來。
「她一定是想以我們做為人質,順利離開成田機場,所以才沒有馬上殺了我們三個。」羅蘭走過去檢查。
「她也不是認真想要替菊會撤仇,否則就不會讓我們有機會殺了她。」尼克搖頭,
「她畢竟不是神風特攻隊那一類的敢死員,雷慕……呃?」
雷慕早就衝上飛機了。
「集花!集花……」他急急地排開紛紛向他道謝的人眾,「稍後我們會安排你們平安返抵台灣。」
雷幕在機艙內拚命找尋,集花卻是躲在行李艙中——她不會再讓他的責任感來帶走她。
他遍尋不苦整個人都怏急瘋了。
尼克走上飛機,好言安撫他,「也許她存心躲著你,就算你現在找到了她,她也未必肯聽你解釋。」
「那我該怎麼做?」他已經心亂得失去主張了。
"你隨機飛回台灣,她會以為你已離開而回到機艙,到時候在飛機上你還怕她飛了不成?」
「對呀!」雷慕露出釋然的微笑。
「那現在我們先去取出炸彈吧!」尼克拿起廣播器,"高加索先生,請到機首一下好嗎?」
高加索和約翰從人群中擠出,"我是!」
「你好,我是特警,請問炸彈是在哪兒找到的?」雷慕道。
「行李艙,我們帶路吧。」高加索和約翰率先走去。
***
集花躺靠在一件件大行李上,等候飛機起飛,心亂如麻。
突然間,有陣腳步聲走近,她驚慌地連忙想躲威,一個不小心絆到腳,重重地撞擊到小腹,強烈的痛楚和莫大的恐慌迅速席捲了她,集花趴在地上梧著小腹驚喘箸……
「炸彈就在這兒,尊夫人十分的勇敢果斷,一刀就將紅線剪斷。」約翰興奮地報告著。「當時……」
雷幕取出手電筒走在前面,沉聲道:「就在前頭嗎?」
"對——」他們的交談在望見躺在地上一臉痛苦的集花時猛然中斷。
「集花!」雷幕只覺得全身發寒,所有的生命力隨著地上的血而流逝。他衝過友抱住她,「集花」
「我……我在流血……」她痛得嘴唇都發白了,眸子恐懼且充滿乞求,"雷慕,不要讓我們的寶寶……出事……」
她暈了過去。
「快!快叫救護車!」尼克焦急地大吼。
雷慕早抱起她衝向出口了。慌亂和懼怕充斥他的心頭,他只知道他死也不讓集花和寶寶有任何一絲危險。
他不能失去她……
***
集花隱隱約約聽見瘠症急促的熟悉聲音和另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交談著——
「她真的沒事?」
「已經完全脫離危險。」
「那她為何一直昏睡?」那熟悉的聲音粗嘎道。
「她需要休息,所以這種昏睡情況是很自然的。」
「你保證?」
呵!那低沉的聲音她認出來了,是雷慕!集花迷迷糊糊地微笑。
不過他怎麼不像平日的風趣幽默,反而成了拚命問問題的小囉唆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沒有時間思索,濃重的困意和疲倦侵入她的腦子……集花又睡著了。
***
再次醒來時,她的腦子已經清醒許多。
她眨眨眼,本能地撫向小腹,「我的寶寶?」
左手始終緊緊握住她的手的雷慕被這一驚動,原本伏在床邊的身子驀地挺直,熱切卻輕柔地問:"你覺得怎麼樣?」
「寶寶呢?」她緊抓住他的手。
「放心,寶寶很平安。」
「我不相信……我流了好多血……」她雙眸漾滿恐懼,「寶寶……」
「醫生說寶寶命大且很健康,所以是真的沒事。」他再三給予保證。"幸好我們很快就趕到醫院,總算保住了寶寶。」
「太好了。」她凝視他的由衷歡愉,明白他的眼睛絕不會騙她。
「你覺得如何?哪裡痛?」
「頭有點昏昏沉沉。」
「小傻瓜,你差點嚇死我了。」他餘悸猶存,「下次絕不可以做這麼危險的事。」
她怔了怔,想起了一切。"你怎麼會在這兒?這裡是哪裡?」
"這是成田醫院的病房,而我在這兒是要照顧你呀!」
"飛機呢?還有機上的乘客……"
「他們都平安地飛返台灣了。」
「那你還留下來做什麼?你該回洛杉磯報到。」
「你是我的小妻子,」他執著她的小手,真摯地道:「我如何能離開你?」
「汀妮才是你不能離開的人,她現在正為你受重傷住院呢!」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這正是我要向你解釋的」
「不要解釋。」她別過頭,淚水不爭氣地落下,「沒有什麼好解釋,我願意成全你們。」
"這一切並不像你所想像的。」他堅毅地道,"我和汀妮正如我之前所宣稱的已過去了,至於那一天——」
「你不用費心解釋,我根本無所謂了。」她冷冷道,「現在的我已經不想再爭取、奢望什麼,請你不要讓我為你的話而心痛,我不想聽。」